是因為賀總沒喝多少酒,而自己在花香濃鬱門窗緊閉的木屋裡待了太久嗎?
“賀總,你找個地方把我放下吧。”
岑霽的聲音被風吹得破碎,理智也僅剩一縷,不知道還能支撐到什麼時候。
他現在就希望自己被立刻扔進冰涼的水裡,最好周圍都是冰塊,或是一秒鐘能穿越回飄著大雪的那個夜晚,他要把自己裹進雪地裡,讓大雪覆蓋住他滿身。
事實上,隻要能幫他把這種被火炙烤的感覺解除掉,怎麼樣都可以。
賀崇凜想繼續勸他再堅持一會兒,然而視線瞥過去,看到他往日清潤漂亮的眼睛蒙上一層霧蒙蒙的水汽,眼角泛起了難捱的淚花,像是在哭。
連在劍術館生出禽獸心思那次都舍不得下重力道的唇瓣被咬破了皮,往外滲著血。
賀崇凜眸底心疼交融著晦暗,在短暫地分神造成險些擦到旁邊的車輛,他把車開往前方不遠處的一家五星級酒店,正好也在他們賀氏集團的經營範疇。
他怕繼續這樣下去,還沒趕到醫院,他和身邊的人不知道誰先崩弦。
賀崇凜不想因此發生交通事故。
把車在酒店指定的距離正門最近的停車位停下,賀崇凜打開車門,幫岑助理解開安全帶。
幾乎一脫離安全帶的束縛,這具熬了一路的身體就綿軟地滑倒在了自己身上。
本想問他能不能自己堅持著走過去,看到這種情況,賀崇凜輕歎一口氣,把他從車上抱下。
岑霽這時候神智已經完全潰散,看到的東西全是霧蒙蒙的疊影。
也分不清自己現在處在什麼狀況,就覺得前一秒還在火上炙烤,短暫地被撈起舒緩了片刻,又跌進另一個熾熱的漩渦。
但總歸抓到了什麼。
讓他像是在炎炎烈日下的沙漠中尋覓已久終於找到了出口一般,抓住一線希望就怎麼都不願意鬆手。
他這樣緊緊攀摟著脖頸,身體貼過來,讓賀崇凜被撩撥得越發無法忍耐的同時,眼底心疼的情緒更深。
居然能把端方韞斂的岑助理逼到這種程度。
前台的工作人員遠遠就看到大門外走進來一個高大峻拔的人影,懷中抱著一個人,身上搭著黑色的長款大衣,腦袋依偎在懷裡,看不清麵容。
但從露出的鞋尖辨彆出,應該是個男人。
在酒店工作會遇見各種各樣的人,同性情侶早就見怪不怪,像這種白天就來酒店開房的也不在少數。
可如此氣質矜貴,麵容英俊的男人還是第一次見。
他抱著懷中的人,像是抱著什麼易碎的珍寶。
就是看起來有些麵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詢問基本的預約和入住信息並讓對方出示身份證件。
賀崇凜這才想起他並沒有隨身攜帶這些東西。
摟著自己脖子的力道更緊,胸口被隔著衣服麵料不斷蹭來蹭去。
賀崇凜眸色沉了沉,直接說出自己的名字,讓先幫忙開一間房,之後會有人處理。
得知這位氣質非凡的男人竟是賀氏集團的總裁,而他們就職的這家酒店就隸屬於賀氏集團旗下,也就是說,眼前這位是他們最大的領導。
兩名工作人員在向經理確認無誤後不敢怠慢,立刻給賀總開了一間他們酒店最好的情侶套房,由經理親自帶過去。
注視著沒入電梯的身影,兩人對視一眼。
勁爆消息!賀氏集團那位不染任何世俗塵欲,聽說是無性戀的總裁竟然帶人開房了!
就是不知道被他抱在懷裡像珍寶一樣小心翼翼嗬護的是什麼人。
送賀總到套房門口,幫忙打開房門和裡麵的所有設施,酒店經理很有眼力地趕緊退場,心裡忐忑又激動萬分。
而等房門關上,賀崇凜把岑助理抱到床上,動作很小心地把他放下。
隨後準備過去把窗簾關上。
現在還是熾朗的白天,日光明亮。
賀崇凜怕岑助理清醒過來後會感到羞斂尷尬,就想用昏暗遮住這層曖昧。
隻是剛直起身,眼前的軀體便又貼過來,胳膊依舊緊緊摟著他的脖頸,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不願意放開。
沒辦法,賀崇凜隻能先放棄這個想法,幫岑助理把鞋和襪子脫掉,白皙漂亮的一雙腳立時暴露在自己眼前。
在潛水館的時候,賀崇凜就知道岑助理的腳長得很漂亮。
骨肉亭勻,細滑白嫩。
踩在自己膝背上時,像是綿軟的輕羽在心上輕柔點過。
此刻,它們暴露在自己眼前,在從酒店套房巨大的玻璃窗穿透進來的陽光照射下,像在上麵覆了一層細細的白雪。
賀崇凜喉嚨不由得一陣乾澀。
他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克製住心底的躁動,問道:“你自己可以嗎?”
沒注意到他的嗓音已經低沉澀啞得厲害。
屋內的暖氣呼呼吹動著。
刺目的陽光安靜地灑落在每一個陰影無法覆蓋的地方,屋子裡的一切無所遁形。
岑霽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在沙漠中行走已走的旅人,頭頂上烈日灼燒。
又像掉落在熾熱的岩漿裡一樣。
當他覺得自己快被炙烤融化,就要這樣乾渴脫水而死掉時。
沙漠裡忽逢綠洲。
那些熾熱的岩漿也從他周身聚攏到了另一個地方,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變成了沉浮在海上的一葉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