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不點就像炫耀自己釣到大魚的釣魚佬一樣,高調、張揚地舉著足有一人長的西伯利亞凍魚走在路上,引來眾人圍觀。
他卻急匆匆地朝來時的路跑。
可儘管他力氣大,但他仍然個小孩子,舉了個重物負重跑,他跑得氣喘籲籲,速度也不快。
他踉踉蹌蹌地跑著,眼看著就要摔倒,他不得不像根水草一樣晃動著身體,極力穩住身體。
這種時候,長長的凍魚恰好成了平衡杆,幫他穩住身體。
“呼——”小不點長舒一口氣,又打算跑起來。
凍魚、不、黑發少年開口了。
“放我下來吧,我跟您走,這樣更快。”
乖巧的小不點將他放了下來,像怕他跑了似地牽住他的手。
黑發少年調整了一下帽子,摸了摸完好的腦袋。
剛才有那麼一刻,他感覺自己會像導彈那樣以頭撞地,然後被撞成一個傻子。
他帶著小不點往前走,小不點跑步的速度,對他而言隻是走得稍快一點。
他詢問這個孩子的情況。
小不點心中焦急,問什麼也就答什麼,隻是他還說不了長句子,日語詞彙有限,說著說著就夾雜意大利語,還有小孩特有的口齒不清,叫人聽起來很費力,需要連蒙帶猜。
黑發少年卻耐心地聽著,連那些意大利語也都聽懂了。
這讓小不點非常驚喜,心想果然這果然是個厲害的人。
“您叫什麼名字?”黑發少年問。
“小不點。”
“這不是名字,您應該有一個名字。”
小不點思索著,他好像確實有個名字,據說他以前那件衣服上的字母就是他的名字,隻是大家都不認識。
“我,會畫,名字!”他認真地告訴對方。
他記住了衣服上的圖案,他會能畫出來。
不過現在畫不了。
黑發少年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點頭,告訴他:“我是費奧多爾·米哈伊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小不點暈乎乎,他連長句子都聽不明白,更何況是俄語念的長名字。
他兩眼無神地看著對方,甚至不明白對方是在說什麼咒語。
“這是我的名字。”費奧多爾告訴他。
小不點恍然大悟,他回憶著自己剛才聽到的名字,果斷說:“陀陀。”
費奧多爾默然。
明智如他,並不打算和一個兩三歲的孩子計較稱呼。
他們走到馬路邊緣,幾輛打著閃燈的救護車從路上疾馳而過,看方向,是從翻車現場返回的。
費奧多爾說:“您的朋友們應該已經被救護車帶走了。”
“那個白白閃閃的車子?”小不點並不認識救護車,但剛才隻有這個車子從他們身邊經過。
費奧多爾點頭,小不點想起來,自己跑去找人的時候,也看到這樣的車
子從自己身邊經過。
小不點還是有點不放心,依舊執著地要帶費奧多爾去翻車的地方。
▔想看如日川的《被大佬們養成家族首領》嗎?請記住[]的域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他們趕到翻車現場,小校車裡看起來已經沒有傷者了,隻有幾個警察在拍照取證。
費奧多爾像個其他圍觀路人一樣,上前詢問情況,片刻後他回來告訴小不點情況。
“前麵有兩幫Mafia衝突,流彈擊中了司機,引起車輛側翻。”
這次事件很簡單,還有一些因為Mafia混戰藏在家中的居民在報警時說明了情況,警方調查起來也沒有任何難度。
費奧多爾頓了頓,觀察著小不點的表情說道:“傷者都被送醫院去了,但在送上救護車之前他們大多已經失去生命體征。”
這樣嚴重的撞擊和側翻,車上又都是小孩子,生還可能渺茫。
小不點懵懵地站在原地。
他沒聽懂“失去生命體征”是什麼意思,但他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意思是他們已經當場死亡。”
小不點還是不明白,又問:“死亡是什麼意思?”
費奧多爾注視著他,純真的孩子正一臉茫然,對罪惡、對死亡一無所知,純淨、無辜,正如那頭天使羽翼般的發色。
而被瑰麗的紫羅蘭色眼睛照出的他,則是另一副光景。
他伸出手,輕撫這孩子的發頂,用大提琴般的語調為他描述“死亡”。
“他們的靈魂暫時與肉身分離,待靈魂獲得救贖……”
小不點扯了扯他的衣角,眨巴著眼睛問:“聽不懂。”
費奧多爾沉默,換了種說法。
“他們永遠離開您了,他們的靈魂將前往彆處。”
小不點徹徹底底地愣住。
“敦敦哥哥也不要我了嗎?”
費奧多爾悲憐地望著他,不言不語。
他看著那如鏡麵般的澄澈雙眼被水霧覆蓋,淚水砸落到草地上,打彎細嫩的青草。
與其他孩子尖銳的嚎啕大哭不同,這個孩子抽泣著,渾身都在顫抖。
他的哭聲從貓叫般的大小逐漸增大,眼淚落得越來越猛,青草引來了一場暴雨。
他哭得發抖,像被扔在了冰天雪地裡。
但他還是努力控製著,哪怕打著哭嗝也要詢問:“敦敦哥哥還會餓肚子嗎?”
中島敦曾提過,在被拐賣後,他餓了好久。
小不點還小,吃的東西不多,便把自己的零食和餐食分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