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目前這個家裡的情況, 是一個非常傳統的男主外女主內的結構。
嚴磊負責掙錢養家,喬薇負責帶孩子和家務。在沒有洗衣機和衝水馬桶的前提條件下,嚴磊承擔了洗衣服和清理旱廁這樣的重活和臟活。
喬薇現在沒有工作, 對眼前這個分配方式也感到能接受。一個家裡本來就是大家各有職責。以前她和媽媽一起生活的時候,也是兩個人一起來承擔生活。
她倒是不討厭做飯,反而很喜歡做飯。她喜歡自己能夠大口地吃飯, 把飯菜咽進肚子裡,而不是靠著輸營養液維持生命。
她也不是不能洗碗。
這兩件家務分開來做都可以。但她真的討厭又做飯又洗碗。做完飯之後再連著洗碗可真是太煩了。
以前她和媽媽都是輪流的。做飯的人不洗碗,不做飯的那個才洗碗。
她把自己是訴求跟嚴磊講明白了,嚴磊卻涼涼地說:“你不想洗就擱著,我來。”
誰離了誰活不了啊。
他下過農田上過戰場,有什麼他乾不了的事。她喬薇就算現在再跟人跑了, 他一個人也照樣能活得好好的。
不就是不想乾家務嗎, 兜圈子瞎折騰什麼。
喬薇對嚴磊總拿從前的慣性思維來對她也很無奈。畢竟不能直接告訴他這個軀殼裡已經換了靈魂,不是那個人了。
她的確是不想洗碗, 但先前的家務分配已經可以說是很公平,而且照顧了她這個身體體力上弱項和衛生上的敏感。如果再把一項家務推給嚴磊, 感覺不合適。
畢竟嚴磊在部隊也不是躺著不動的。看他這一身肌肉就知道, 他在營部一定每天都消耗大量的體能。
試想這樣回家,洗完衣服還要洗碗,確實有點過分。做飯不能和洗碗並列, 洗衣服也是。
所以喬薇打算折中一下, 交換彼此承擔的部分。
如果有了這個“人力洗衣機”, 洗衣服就可以大大地省力,她就可以選擇洗衣服,讓嚴磊去洗碗。
這樣才公平合理。
喬薇把自己的思路告訴了嚴磊,嚴磊很有點意外。
在他眼裡喬薇小資產階級思想很嚴重, 常追求些虛幻不實的東西,對眼前真實的生活一直持著消極、敷衍的態度。她什麼時候跟他講起“公平”來了。
他沉吟了一下。
喬薇追問:“能做得了嗎?”
自從回來之後,她的眼睛不管什麼時候看人總是亮晶晶的,充滿精氣神兒。她的目光這麼期盼,讓人不忍心拒絕她。
況且這個東西也不複雜。
“知道了。”他把圖紙折好,收起來。
然後呢?就沒話了?
知道了到底是能做還是不能做,就不能直接給了簡單明了的回答嗎?
雖然喬薇明白以嚴磊“男主”這個身份的光環來說,他是肯定有本事能搞出來的。但這種仿佛“已閱”的回答,真叫人無語。
嘴唇動動才想懟他兩句,腦海中卻激活了原主以前對他如何冷淡的回憶。
甚至有男人求歡被拒,坐在床邊沉默地抽煙的鏡頭。
喬薇微微張開的嘴巴便又閉上了。
好吧。接了原主的盤,就得替原主擔著。
嚴磊卻開口:“你還真是轉性了?”
居然跟他講什麼公平不公平了。以前不是覺得她嫁給他都是命運的無情與不公嗎?
他冷笑。
喬薇激活了很多回憶碎片,看著這個婚姻生活不幸福的男人心裡帶了點可憐。
隻與那嘴角邊的譏諷冷笑,和眼中看似挑釁實際上是全方位防守的態度,不值得計較,算了。
她的目光中有點憐憫慈愛:“從前的我不是死了嗎,你以後要適應新的這個我。”
她甩甩胳膊,拈了一塊桃子填進嘴巴裡。飽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出去了。
嚴磊也拈起一塊桃子。
小小一塊,切這麼精致,一看就是小資產階級思想又冒頭了,沒有一點工人階級子弟大口吃飯,甩開膀子乾活的作風。
他把桃子扔進嘴巴裡,小小一塊,正好一口。
又拿起一塊,正要放進嘴巴裡,忽然頓住。
她什麼時候給他切過水果?就是洗了也不會主動招呼他,都是放在飯桌上,愛吃不吃,要沒看見沒吃著,也不關她的事。
他們的關係,就是這麼冷淡。
那今天……嚴磊的目光落在一小碟桃子塊上。
這是在討好他嗎?
他文化有限,隻能想得到一個“浪子回頭”來形容眼前的狀況。
窗外傳來她和嚴湘的聲音,說說笑笑地在洗漱。
女人小孩,熱熱鬨鬨。
彆人家都是這樣的,老婆孩子熱炕頭。隻有他家炕頭冷冷清清。
嚴磊扯扯訓練服的領口。
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經此一事,她再三再四地表示自己脫胎換骨了。也是自己遲鈍,剛反應過來。
嚴磊大手在頸側按了按,扭扭脖子,有些心神不屬。
他又拈了一塊桃子放進嘴巴裡,指腹碰觸到嘴唇。
喬薇的手指細細長長,輕輕地壓住他的唇,明明很軟,卻能堵住他說話。吹氣中有桃子清香,瞳眸含笑,眼波如水……
嚴磊狠狠地搓了搓自己的嘴唇,總覺得那裡有點發熱。
他們夫妻,是不是也該床尾和了?
而且今天也洗澡了。
喬薇還得哄嚴湘睡覺,嚴磊洗漱完之後隻能自己先躺下。睜眼躺了幾分鐘,聽著東間門裡隱隱傳來的講故事的聲音,知道喬薇還得一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