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有院子,院裡有樹,樹下有陰涼。
躺椅在樹下搖啊搖,簡直就是喬薇夢裡的日子了。
嚴磊說:“好。”
喬薇抬起頭,撐著小桌看他。
夕陽還沒完全落下,陽光是銅金色的,把男人的皮膚映得格外有質感。
“怎麼了?”他問,“乾嘛這樣看我?”
喬薇說:“你就光會說‘好’。”
嚴磊失笑,解釋:“好,就是答應你了。”
“那什麼事會‘不好’呢?”喬薇非要問。
嚴磊不假思索地說:“違反原則的不行。”
“扯遠了,我說的是生活的事,咱們倆之間的事。”喬薇看著他。
嚴磊仰起頭,眉眼特彆端正。
“隻要你肯好好跟我過日子,咱們倆之間,但凡我能做到的,就沒有‘不好’的。”
“你這個男的……”喬薇忍俊不禁,捂臉,“你這種男的……”
太霸道總裁了吧也。
有點受不了。
嚴磊卻不覺得好笑,他很認真。
“我當年就答應過你。”他說,“你肯跟我來這邊,要什麼我都答應你。隻要是我能辦到的。”
可喬薇薇沒有領他這片情。
這男人還不知道,喬薇薇至死沒有愛過他,不願意和他過一輩子。
喬薇有點傷感,說不清到底為誰。
她誰也不想責備。生死之外無大事,甚至連拋棄了她的父親,離開了她的戀人,都不想去責備。
跟命運比起來,人性孱弱涼薄,微如塵埃。
她也不想責備喬薇薇或者嚴磊,這就是兩個不合適的人,在特殊的年代沒有感情地結合,最終釀成悲劇。
但夕陽的光打在男人的臉上,鼻影又高又深。
她的心裡生出奇異的柔軟,對喬薇薇竟有一絲羨慕。
她抬手摸上了嚴磊的臉。
“那你也能答應我嗎?”她輕聲問。
嚴磊扯下她的手捏住,困惑:“什麼叫也?”
“你答應過她的那個喬薇薇死了呀,我告訴過你的。”喬薇說,“以後跟你過日子的是我,喬薇。”
“所以,也能答應我嗎?”
夕陽沉過了屋簷,昏暗籠罩了院子。
她的眼睛在黃昏中熠熠生光,含著期待。
孑然一身,孤獨地死去,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個男人。
命運安排他成為了她的丈夫。
此時喬薇竟矯情了起來,想聽這個人親口答應她,親口也對她說一次曾經對喬薇薇說過的話。
被期待,被撒嬌。
嚴磊捏住她的手,覺得眼前的時光難得且美好。好像就是他結婚前對婚後生活的幻想。
這幻想一直未曾實現過,直到現在,此時。
嚴磊捏著喬薇的手,用拇指摩挲,抬起了眼。
“你嫁給了我,跟我過日子……”他說,“但凡是我能辦得到的,都給你辦到。”
“我說話算話。”
“那我工作的事呢?”
“去托人了,這個得等,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辦到的。彆著急。”
喬薇聽到了想聽的,露出了滿意而開心的笑。
想收回自己的手,卻抽不出來。
嚴磊攥得很緊,不讓她抽回去。他的拇指還摩挲著她的手背,麻麻癢癢的。
總覺得昏暗中,嚴磊的聲音好像也微微的喑啞。
酥麻的感覺從手背竄上來。
身體裡有蠢蠢欲動的熱力。
嚴湘在屋子裡扒著窗台喊:“媽媽,媽媽,我想聽《小布頭奇遇記》!”
氣氛一下子消散了。
喬薇抽手。嚴磊放開了她。
“來了。”喬薇從他旁邊走過去。
嚴磊的餘光看著她直到她離開他的視野範圍。
他長腿支著地,把小竹椅的前腿翹起來,一晃一晃地,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嘴角微微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