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1 / 2)

江霜愣了一下,摸摸自己的臉。

然後轉過頭擦去,道:“沒事。”

黎思思關好門,走到窗邊看了看,立即了然:“你是不是想家了?”

外麵的月光亮得嚇人,黎思思想,沒幾天就到中秋了,每逢佳節倍思親,人人如此,江霜怕也不能免俗。

她低頭看去,江霜的眼淚已經擦去了,隻是睫毛上還掛著小小的水珠,不知是哭過還是其他原因,臉上布著隱約的紅暈,這張原本透著脫俗仙氣的臉,此時清麗柔和,倒像個美貌的鄰家姑娘。

這樣的江霜,好像有了些脆弱的,惹人垂憐的人間煙火氣。

“要抱一下嗎?”黎思思鬼使神差問出一句。

她這麼問,沒有任何彆的意味,隻是想給同樣流落在外的孤寡人一份安慰。

江霜抬頭看她,臉上似乎有些愕然。

但看出她眼中的平靜後,緩緩點了點頭。

黎思思張開雙臂,對方試探著,慢慢地靠了上來。

霜雪般的,令人心安的清冽撲了上來,黎思思知道那是屬於江霜的味道,她偷偷聞了聞,胳膊沒有收緊,隻輕輕地攏住對方,右手在背上輕輕地撫著,好像在安慰小孩子。

江霜的手也動了一下,然後什麼東西撞到了她的背。

黎思思回頭看去。

那是一管玉笛。

玉笛很長,通身淺綠,末尾綴著一條白色的流蘇,晃晃悠悠,很漂亮。

江霜似乎不想被她看見,要往回收,黎思思卻很有興趣,扯住她的手:“你會吹笛子?”

吹笛是件風雅的事,黎思思小時候上興趣班,總忍不住繞路去音樂教室看看,裡麵的人全都坐得挺拔,臉上寫著高傲的從容,她站在門邊,覺得他們特彆厲害,人家是搞音樂的,和她這種凡夫俗子不一樣,雖然也想過去學,但家裡不同意,隻好就此罷了。

懷著敬意,她問道:“我能摸摸嗎?”

江霜猶豫片刻,將笛子遞了過來。

黎思思握住那笛管,第一個感覺是好冰,好重。

此前她從未摸過笛子,哦,也不算沒有摸過,小學音樂課上學過,但那是豎笛,還是塑料的,沒什麼重量,這隻笛子卻與自己用過的完全不同,摸起來雖然冰,但很細膩,沉甸甸的分量,能夠昭示出它的價值——這肯定是上好的玉。

拿起來看了看,笛管中空,上麵有幾個孔,看不出有沒有規則。

她並不會吹,但拿到手裡,就很想聽聽它響起來的聲音。

於是道:“這個怎麼吹啊?”

江霜把她的手指按在孔上,示意她吹一下試試。

黎思思有點猶豫,她剛才是隨口問問,沒有想自己吹的意思,而且這笛子是江霜的,自己拿過來吹是不是算間接接吻了?

但江霜好像並不在意,隻又催促了她一遍。

黎思思忍住胡思亂想的羞怯,試著湊上去吹了一下。

一聲喑啞的古怪聲響飛了出來,讓人懷疑自己吹的是一根破竹,而且嘴巴也並沒有貼著笛孔,黎思思心道可惜,間接接吻是算不上了,隻能算貼了貼下巴。

而且好像,她也沒天賦。

江霜卻道:“第一次都是這樣的,你想學的話,就要有些耐心。”

黎思思有些不好意思,道:“想學是想學,隻是你的笛子太貴重,也不適合給我這種新人練手,日後要有合適的,我再買來學吧。”

說罷就要把笛子塞給江霜。

江霜卻沒接,隻道:“大道三千,你既有這個想法,我便教你,或許你……”

後麵的話她沒說完,想當初,她是仙界修樂第一人,才情橫溢知音難覓,多少人豔羨,多少人稱讚,多少人想拜她學藝習得分毫,隻可惜那時她心高氣傲,並不想與任何人雷同,經過那件事後,她雖立誓不在人前奏笛,但心境已變,忽覺自己的技藝傳不下去,未免可惜。

不知黎思思有沒有天賦,若是有,就能幫她如願。

她也知道,教彆人學笛,她也免不了要演示,這是自欺欺人的把戲,可今夜難得飲了些酒,借著酒意,她想容自己放肆一回。

如果黎思思有天分,那就教,如果沒有,就隻當玩樂。

她想把決定的機會讓給上蒼。

黎思思還是第一次看她對什麼事如此堅持,便收手道:“那我試試吧。”

她心中忐忑,江霜卻是很認真地,對她講起笛子上每個孔的來由。

江霜講得很慢,很仔細,腦子裡有些暈乎乎的,又覺得從未這麼清醒過。

“這是吹孔,這是膜孔,這是……”

她說著,眼前不禁浮現出幾百年前,母親教她習笛時的模樣。母親的聲音柔和,溫熱,她說著說著,腦海中的景象與麵前重合,語氣也耐心許多。

黎思思仔細聽罷,道:“倒也簡單。”

現代的樂器大多有七個音,還分為高低中音三階,但古代卻隻有宮羽角商徽五個音,變化沒有那麼多,孔也隻有七孔,因此分辨起來並不難。

黎思思沒有基礎,但畢竟是聽過那麼多曲子的現代人,光是閱曆就非常人可比,聽罷講解,心中就浮出一段旋律,她把笛子舉到嘴邊,信口吹了出來。

正是那首簡單至極的《滄海一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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