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她們聽到不遠處傳來幾個人的說話聲。
“你真是粗心,怎麼能忘了關門?跑出去被人看到了,豈不壞事?”
“我吃了些酒就給忘了,師兄,你可彆讓師尊知道,不然她會殺了我的!”
“你呀你呀,叫我說什麼好,幸虧今晚是我倆值夜,要是落到彆人手裡,多少條命也不夠你賠的!”
“師兄您高抬貴手,我就隻此一回,再也不敢啦!”
“行了,快點找吧,要是天亮前找不到,你小子就等著填命吧!”
看樣子是三個人,他們的聲音一起,那怪物便停止了掙紮,瑟瑟縮縮地往江霜身後躲,黎思思心道,難不成他們找的是這小怪物?
但不管怎樣,她們是不能再待在這裡了。
一個土遁,兩人便帶著那怪物傳送到了彆處,鑽出來一看,卻是大殿前。
從這裡她們就認識路了,也不便在外逗留,便趕著回了客院。
封了門隔了音,兩人點起燭台,燈光一亮,黎思思才看清這怪物居然還穿著衣服,隻是這衣服已經破得不成樣子,絲絲縷縷臟得要命
。
它像是不適應光線,掩著麵要往床下躲,黎思思把燭芯剪短了些,它才慢慢露出眼睛來。
那的確是張怪物的臉,雖說不是青麵獠牙,但滿臉的毛牙齒尖利,也絕不像人類,但它曾經穿過衣服,說明要麼是個寵物,要麼……
黎思思不太確定,她看到對方的眼睛,是一種特彆清亮,聰明的感覺。
而聯想到它被割掉了舌頭,說明它極有可能是有智慧的,可以說話。
她試探道:“你能聽懂我說話嗎?”
那怪物遲疑了一陣,看向桌上吃剩的火腿,吞了吞口水。
黎思思把火腿捏在手裡,道:“你答話,我給你吃,懂嗎?”
那怪物點點頭。
還真能聽懂。
黎思思想了想,道:“你以前能說話,對嗎?”
怪物點頭。
黎思思便撕下來一小塊火腿,給它吃。
它吃得很急,東西塞進嘴裡嚼都不嚼,就那麼生往下咽,吃完了似乎覺得很香,盯著黎思思手裡的火腿,眼冒綠光。
黎思思覺得好玩,剛想再逗逗它,就見那怪物猛地撲了上來,她嚇了一跳,要不是躲得及時,手指都可能給它咬斷。
幸好是江霜反應快,扯住了它的毛發。
那怪物吃痛,嗚嗚地叫起來,因為沒有舌頭,所以聲音十分嘔啞,黎思思給它貼了一道禁錮符,氣道:“給你吃肉你還咬我,得了,不給了,你考慮好,再不聽話,你就得死。”
那怪物被她這麼一說,反倒老實許多,木木地跪在地上,眼巴巴地看著她,像是徹底臣服了。
江霜站在一旁,眯了眯眼。
也許黎思思不知道,剛才她在威懾這怪物的時候,不自覺用了自己的招式【皆噤】。
這其實很奇怪,皆噤是個被動技,並不是想學就能學得會,這是建立在她多年身居高位,並沾染了很多妖魔的血,才有的氣勢。
雖然黎思思算她半個徒弟,但她從來沒有教過對方這個,唯二兩次施展,也是在黎思思身後,對方根本沒有察覺。
黎思思知道自己施展了皆噤嗎?
看起來沒有。
江霜覺得,也許黎思思的天分,遠比她想象的還要高。
另一邊,黎思思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對小怪物循循善誘:“剛才他們要抓的就是你,對嗎?”
怪物點頭。
“他們為什麼要抓你,抓你回去做什麼?”
這是個複雜的問題,怪物想回答,卻嗯嗯啊啊說不清楚。
黎思思隻得又換了個問題:“你害過人嗎?”
怪物搖頭。
“那他們為什麼抓你,你有什麼用呢?”
怪物這次遲疑了一陣,搖了搖頭。
看樣子想表達的是“不知道”。
黎思思有些犯難,其實她並不是很會審訊,問的問題都很沒水平,她抬頭看向江霜,對方會意,直接
靈力化線,探進了那個怪物的識海。
這樣明顯更快。
但江霜探了一下就發現,這怪物的識海空空蕩蕩,沒有任何有用的信息,這絕不是因為它活得時間太短,而是遭受到了暴力清除,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它的記憶都是空白。
這明顯不正常。
過了很久,才閃過了一點東西。
江霜連忙倒回去停下,將畫麵放大。
畫麵裡有一個人,在怪物的視角裡,對方正坐在對麵喝茶,它自己也端著茶杯,口中稱對方阿姐。
江霜皺起眉。
“怎麼了?”黎思思看她表情奇怪,便問。
江霜鬆開怪物的腦袋,緩緩道:“你是不是姓蕭?”
那怪物點了點頭。
黎思思驚了。
姓蕭,那不就是皇家的姓?
可這怎麼可能,它是個怪物,它怎麼可能姓蕭?難不成是皇家養的猴子,得了賜姓?
江霜看出她的想法,道:“你不是怪物,你以前是人,對嗎?”
那怪物又點點頭。
黎思思又一次驚了。
“不是,你到底是誰啊?”黎思思叫道:“你彆說你是皇子啥的啊,這就太魔幻了!”
這算什麼,受了詛咒變成怪物的皇子,這不妥妥美女和野獸的劇情嗎?
黎思思戳了戳那怪物,問:“喂,你叫什麼?”
那怪物說不出,黎思思從旁邊拿了紙筆,他接過去,竟然寫得一手好字。
上麵隻有一個“飼”字。
蕭飼。
這什麼怪名字?
不過看起來,他和蕭飲的字同出一支,也就是說,還真是如假包換的皇子?
這個事實的衝擊頗大,黎思思道:“你怎麼會在這兒呢?難道你失蹤了,皇帝就沒差人找你?”
不過仔細想想,這事卻也說得通。
這道觀是蕭飲開的,她是公主,若是她弟弟突然變成了妖,那對於皇家一定是件極大的醜聞,秘而不宣送到她這,讓她這個修道的想辦法處理,非常合理。
難道這就是對鬆觀鬨妖的真相?
請江霜過來,就是想讓她鎮壓蕭飼?
可為什麼不一開始就說呢?
“我看我們還是先等天亮吧。”黎思思想不通,便道:“既然這是蕭飲的弟弟,那直接問她不就好了?這東西也翻不出什麼大浪去,隨便處理一下就好了。”
江霜沉默一會,突然道:“他沒有害過人,我不能鎮壓他,而且——我想這件事,蕭飲可能並不想讓我們知道。”
“為什麼?”
“因為他被割去了舌頭。”
“這難道不是為了讓他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好保守皇家的醜聞嗎?”
“想封口有無數種方法,即使用禁言符,一年下來也花不了多少錢,蕭飲並不缺錢,我想,她會割掉蕭飼的舌頭,是因為蕭飼可能會說出對她不利的話來。隻有麵對敵人,人才會如此心狠手辣。”
黎思思的後背有點發毛,她以前聽過很多有關帝王薄情的故事,可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這可是親姐弟,尚且如此殘忍,那更彆說是對外人了。
她們得知了蕭飼的秘密,如果被蕭飲發現,會不會招致什麼可怕的後果?
黎思思不敢往下想了。
更糟糕的是,她突然意識到,也許被蕭飲發現,已經成了定局。
“還記得那袋火鍋殘渣嗎,我忘在那條路上了。”黎思思幾乎都想哭了。“但是我根本不知道那是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