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霜是在某個聲音的刺激下醒來的。
像是小貓被摸下巴時候的那種呼嚕聲,但比那個要沉重,被這聲音吵醒之後,她第一反應是看自己旁邊是不是來了隻貓。
然後她發現,是黎思思。
黎思思趴在她旁邊,雙眼緊閉,臉不自然地潮紅著,口中不停地喘著粗氣,手上青筋爆出,就連脖子和額頭上也有。
江霜嚇了一跳,連忙上手去摸她的臉。
很燙,燙得不自然。
是經脈,還是什麼出了問題?
江霜不確定,隻得靈力化線,進入對方身體,去查看丹田的情況。
這一看,她就嚇到了。
黎思思的丹田裡雜草遍生,像是個巨大的草海,她跳進去之後,整個人立刻被雜草所淹沒,最恐怖的是,它們還在繼續野蠻生長,眼看再長,就要捅破天去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江霜低頭抓了一把泥土,發現土壤非常肥沃,是極其深的黑色,她以前來過數次,知道原本的土壤並不是這樣,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土質都發生了改變。
她沿著記憶,朝著靈根的方向找去,還沒找到,就看到有幾條嫩綠色的枝葉,正快速往外擴散著,丹田裡並沒有能夠長枝條的其他東西,這個的源頭,就應該是靈根本身了。
她快速飛奔過去,發現黎思思的靈根不過小腿那麼高,卻已經粗壯到兩個人都抱不住了,而且居然還在不停生長著,看起來形狀非常奇怪。
像是個巨大的,畸形的木樁。
這到底是……
江霜抽符將它禁錮住,又仔細看了一陣,發現問題就出在這土壤上。
要知道,一棵樹地上和地下的部分是幾乎一樣大的,千年古樹的根絕不會隻有小小一團,小樹苗的根也不會太盤根錯節。
不知發生了什麼,黎思思丹田裡的土壤變肥了,可變肥的同時並沒有足夠厚的土壤作為支撐,這些肥力催生了這些枝條和雜草,但因為黎思思的修為尚淺,土壤過於輕薄,樹根不能往下走,就隻能往周圍擴散,慢慢地,就形成了這樣的樹樁。
如果坐視不管,黎思思的靈根會廢。
這麼多的養料,如果不能輸送給樹乾,那就會成為蔓延的灌木,灌木是孕育不了果實的,黎思思將永遠修煉不出成果,自然,也不會得到幾百年的壽命。
那樣的話,黎思思就會很快死去。
這個很快並不是今天或者明天,而是七八十年,相當於正常人類的壽命,但這對於江霜來說太短了,短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一想到某天要看著黎思思死去,她就覺得無法呼吸。
她決不允許!
【星墜】!
這是她自創的法術,以前在井底用過一次,那時她對黎思思說不會造成傷害,卻沒有解釋具體的原理,因為那些漂亮的流星,其實是由她的靈力所化,在外界,靈力砸到地上隻會消失不見,但在彆人的丹田裡
,就可以成為土壤,融入其中。
這是個極其美麗,卻又極其耗費修為的招式。
她輕易並不想使用,可是現下的情況,卻不給她一點思索的時間。
流星如雨點般砸下來,她撐著一把小傘,立在黎思思的靈根前麵,小心地保護著它。
黎思思的靈根被她的禁錮符控製著,暫時還沒有爆發,但它似乎也能感覺出痛苦似的,一直在扭來扭去,這驚心動魄的流星雨持續了一刻鐘,江霜終於支撐不住,停了下來。
她腳邊的泥土,已經超出了靈根頂端一米多高。
她伸手卸去符紙,靈根瞬間便衝天而起,這生長的速度極快,破土擴枝開花結果都在瞬息間完成,江霜靠在樹乾上,輕輕地歎了口氣。
她能聽到這樹乾中,流淌著的洶湧的靈力。
那是她的,也是黎思思的,她們的靈力糾纏在一處,已經不分你我。
她看向枝條末端那顆藍盈盈的果子,那是黎思思的內丹,極其晶瑩可愛。
她走過去,與它對視。
那內丹裡湧動著清澈的水流,一刻不息,江霜伸出手摸了摸,它也輕輕晃著,好像是在對她道謝。
“不用謝我,思思,隻要你沒事就好。”
江霜知道這顆內丹還是個小果子,它是聽不懂,也沒有記憶的,但以後——也許是幾百年後,也或許是幾十年後,這裡麵將會走出真正的黎思思,到時,她也許會想起當年在胎中之時,曾經有個人摸了摸她,對她說過一句話。
她喚她,思思。
飽含著愛意與寵溺。
剛才的雜草已經被土壤覆蓋,現在黎思思的丹田裡整潔儼然。
江霜沒再逗留,出去查看黎思思的情況。
黎思思睡著了。
她臉上的潮紅已經褪去,經脈也恢複了正常,可能是因為剛才的過度成長,耗費了巨大的精力,所以支撐不住,直接昏睡了過去,江霜想了想,取出笛子奏響一曲,幫她修複。
正是那首簡單的龍貓,童趣盎然,最能治愈人的心。
一曲吹罷,她靠到床頭,思考黎思思到底做了什麼,怎麼會導致肥力突然變化。
其實這些天她與黎思思相處得多了,就看得出來,對方應該還有一個隱藏的乾坤袋,裡麵裝滿了食物,衣物,法器和各種各樣的雜物,就連羽毛裡那間奇怪的憑空出現的房子,也是從那個乾坤袋裡取出來的。
她們剛認識的時候,她就發現了這件事,但黎思思一直藏著,顯然不想讓她多問,以前她是可以不問,但是這次傷及到了對方的身體,那就又另當彆論。
如果不是她在身邊,如果不是她的修為夠深,那黎思思這輩子就算是廢了。
她必須提醒對方,不要在自己身上使用奇怪的丹藥。
而與此同時的蕭飲,還沉浸在昨天的衝擊裡無法自拔。
短短的半天時間裡,師姐的形象在她麵前落了又落,不僅默許了那樣粗俗的稱呼,
還對一個粗俗的小人那麼關切,這也就罷了,竟然說出那樣的話,什麼寂寞,什麼勞累,與那些庸俗的凡人有何一致?
這樣的師姐,怎麼配被她所喜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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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飲覺得,自己簡直是被騙了感情。
要是早知道是這樣,她絕不會投入這麼多的精力。
可是事到如今,她又能怎麼做呢,難道失去的歲月還能重來嗎?
她做的這麼多的努力全部付諸東流?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甘心,還是覺得不值,總之,她對師姐的愛,好像一夜之間變了質,但這份變質的愛,仍舊推動她往前走著,她明明不想繼續,可卻無能為力。
她必須得做下去,給自己一個交代。
就當給自己一個交代。
她在心裡暗暗說。
正在這時,外麵突然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她皺眉道:“誰?”
現在時間還早,是誰這時候敢來打擾她?
“師尊,是我。”外麵是她的侍女,也是她的心腹。
蕭飲邊穿衣服邊下地,問:“什麼事?”
那侍女並不回答,硬是等她開了門,才把自己身後讓出來。
對方身後站著二個一臉忐忑的弟子,蕭飲根本不記得他們的名字,隻問:“什麼事?”
那二人麵麵相覷,都不說話。
蕭飲心知他們來找自己肯定沒好事,不耐煩道:“不說就滾。”
那個年紀最小的被另外兩個推了出來,他兩股戰戰,邊說邊磕牙:“師尊,有個……有個藥人不見了……”
蕭飲不等他說罷,立刻道:“是誰?”
“小,小皇子……”那人回道。
“你說什麼?!”蕭飲上前抓住他的領子,將他提在空中。“你是乾什麼吃的,我說過多少遍,不準放跑任何一個藥人,否則,就由你自己來填!”
那小弟子嚇得渾身發毛,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蕭飲將他摜到台階下,怒道:“到底怎麼回事!”
那個年齡最大的站出來說:“師尊,昨晚是我師弟值夜,但是前半夜他去……去出恭,回來的時候就發現地牢的門開著,他進去看了一遭,彆的藥人都沒事,隻有小殿下不見了,我們找了一晚,到處都翻遍了,就是沒有他的蹤影,隻是,我們在地牢附近發現了一樣奇怪的東西。”
他說著,拿出一袋散發著香辣氣味的白色袋子。
這袋子的材質很奇怪,蕭飲上手摸了摸,並不是她見過的任何材質,看起來很薄很軟,居然可以兜住這麼重的東西,她試著用火燒了燒,一股焦臭的味道,刺鼻得很。
裡麵的辣湯已經結塊,是很鮮豔的牛油,裡麵還有些像是辣椒枸杞似的殘渣。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蕭飲沒有吃過火鍋,她也絕對想不出來,這竟然是黎思思她們吃剩下的殘羹,但這東西一看就與廚房有關,她便讓侍女把廚子招來問個清楚。
不一會,廚子就來了。
他誠惶誠恐地走上前,又是聞又是摸,也沒說出個所以然,隻是再二保證,這絕不是自己采購的東西。
那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