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痛帶著幾絲癢意襲來,樓延嘴唇抿得發白。癢意代表著腳骨正在愈合,但如果傅雪舟在此刻重新把他的骨頭捏碎,那麼樓延的腳骨今晚是彆想好了。
“彆用你的臟手碰我,”樓延冷聲冷語,“要殺就殺,彆在這磨磨唧唧得惹人心煩。”
“臟手?”傅雪舟呢喃,輕笑了一聲,“斷得挺好的,另一隻腳斷了就更好了。”
說完,他又不輕不重地按了一下手裡攥著的樓延並沒受傷的的腳骨。樓延的額頭泌出了一層冷汗,傅雪舟這是還想捏斷他的另一隻腳骨?看著傅雪舟的神色不像是在開玩笑,樓延心中發狠,也不再顧忌腳骨的二次受傷,直接用著傷腳猛地發力一腳踹上了傅雪舟的胸口,然後猛地拔回了完好的腿。
疼多了也就麻木了,樓延臉色發白,他倏地翻身從床上下來,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門邊。
傅雪舟側靠在床架上,支著頭看著他的舉動。
屋子裡的滴答聲還在響著,這是從家具上滲出鮮血落地的聲音。因為剛剛那個詭異,屋內地麵上已經有了一層薄薄的積水,樓延每走一步,都會響起水聲被踩踏的聲響。
臥房的木門被鎖上了,樓延試著推了推,沒有推動。門上也沒倒映著外頭的影子,但樓延並不確定門外沒有詭異守著。
他來到門邊也隻是想要看看門有沒有鎖上而已,樓延的直覺告訴他,今晚的吉時不會那麼簡單就過去。
今晚這麼漫長,樓延不相信詭異會讓他和傅雪舟睡個好覺。幻境內的危機一個接著一個,他不相信這個房間會是個能讓他們安全度過一夜的安全點。
這個屋子裡應該還有更可怕的東西……
樓延思索片刻,正想要轉過身,卻感覺屋裡滴水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密集了。
怎麼回事?
那個眼睛流血的老婆子已經出去了,家具跟著流出的血不應該停了嗎?
樓延低頭一看,地上原本隻有薄薄一層積水的地麵不知不覺竟然已經漲到了他鞋子的一半高度。這水鮮紅如血,樓延這才猛地意識到,空氣中早已經彌漫了濃重的血腥味,但他竟然一直都沒有發現。
這水是從哪裡來的?怎麼突然之間就這麼多了?!
樓延不知道這水有沒有危險,他小心翼翼地側過身,往屋內各處看去,就看到屋裡所有的家具、牆壁,甚至燒著燭光的蠟燭都開始往外滲出血水來。
整個屋子眨眼變成了紅色,就連傅雪舟所坐著的古床邊緣,也滴滴答答下雨一樣往地麵上滴著水。
樓延的目光正要掃過床,目光卻突然一凝。
床下隱秘地方的角落裡,一頭黑長發倒垂在地麵,床下有人!
床底下竟然藏著“人”!
樓延心中一驚,就在他發現床下的人時,床下的人也開始動了。
這個鬼東西從床板上麵落在了地上,讓地麵上的血水蕩起一圈圈漣漪。漣漪從床邊一直蕩到了樓延的腳邊,打在樓延的鞋麵上消失。
在鬼東西開始動了後,屋內的家具和牆壁等等東西都開始停止了滲血水,滴滴答答的水聲頃刻間就消失得一乾二淨。
床下的人用蜘蛛一樣的姿勢爬了出來,它的黑發長而雜亂地垂在水裡,一點一點地從床底爬出,先是頭,然後是乾瘦的手,最後是乾瘦的雙腿。
這個東西有著類人的四肢軀體,但卻不是人。它爬出來後就像猿猴一樣四肢著地的站著,它的雙腿雙臂細長枯瘦,皮膚慘白,腦袋比普通人的腦袋大了有兩倍。它穿著白袍一樣的破布,此時正伸出手試探地在空中揮舞,摸到床架之後,它開始繞著床架爬行,並且不斷試圖用細長的手臂摸索著床上的東西。
這個怪物摸索床上左側的時候,傅雪舟悄然無聲地移到了右側。等怪物爬行到床的右邊之後,傅雪舟又移到了左側。
這個怪物沒摸到傅雪舟,就跟沒看到傅雪舟一樣,它也沒有跳到床上去摸索,而是檢查過床之後,就順著牆壁開始一寸寸摸索其他的東西。
樓延將這一幕看到了眼裡,他很快就看明白了,這個怪物看不到東西。
那聽呢?
傅雪舟就像是知道樓延在想什麼一樣,他看了站立在門前的樓延一眼,將手中的紅蓋頭揉成了一團抬手扔到了房間中央。
紅蓋頭是布做成的,這樣的布無論是扔在地上還是扔在水裡所產生的聲量都非常的細微。但在紅蓋頭落地的那一刹那,本來正在摸索梳妝台的怪物就以眨眼可見的速度猛地跳起撲到了紅蓋頭上,瘋狂地用爪子和牙齒瞬間將紅蓋頭撕得粉碎。
血水劇烈晃動,紅蓋頭變成了無數片到處亂飛的碎布。樓延都可以想象,如果躺在那裡的不是紅蓋頭而是他這個人,那他現在已經被這個凶猛可怕的怪物給撕成無數片了。
樓延低頭看著腳邊的水,冷汗從額角滑落。
他隻要一動,水聲就會響起,怪物就會撲來。但如果他不動,怪物遲早也會一點點搜尋到他,照樣會把他撕碎。
這個局,怎麼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