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沉默,哪怕有忍不住想喊出聲的人也聰明地捂住了嘴巴,將尖叫和哽咽都咽在喉嚨裡。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們來到這裡的人未必不知道危險,也不是沒有見過詭異。但其中相當一部分人都是被利益所迷,心懷僥幸地覺得自己會活下來。他們心中並非不忐忑害怕,當死亡真正威脅到他們時,他們就會從利益的誘惑中短暫清醒,自然而然地會想要退縮。
這樣不堅定的、怯弱的、自私而貪婪的人,也是娛樂場的看點之一。
每一個娛樂場都少不了他們的身影,詭異也尤其喜歡給他們發送一張黑色邀請函。
深紫色禮服男人看著沒人再說話之後,遺憾地搖頭歎了口氣,“客人們,你們的勇氣令我感到失望。那接下來我所說的驚喜,你們又怎麼能承受得住呢?”
樓延眼皮跳了跳,有些不好的預感。
這他媽還有驚喜?
所有人臉色的表情變了又變,絕大部分人的表情都不好看。深紫色禮服男人麵上的笑意滿意地加深,他優雅地揮舞著紳士棍,語氣都因為接下來的話而激動起來。
“普通的捉迷藏哪裡有逃殺好玩?我們專門為你們挑選出來了六個人類,賦予了他們獵人的身份,而你們就是被獵人當成獵物的囚犯,獵人可以擊殺囚犯,可以對囚犯做一切殘忍的事情。他們殺的人類越多,他們得到的獎勵越多,他們會儘情地宰殺你們——誰讓他們每一個人都是沉迷於殺戮,親手殺死過很多人的殺人犯呢。”
“人類啊,自相殘殺的戲碼真是讓我百看不厭,”深紫色禮服男人喃喃自語,這句輕輕的囈語隻有他自己聽得見。他臉色發紅,熏熏然地道,“娛樂場!娛樂場!我真的愛死娛樂場了!”
像是唱舞台劇那樣,深紫色禮服男人猛地用紳士棍指向了人群後方,眼裡滿含熱切:“快讓我們的獵手出來吧!”
人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圓弧形如鬥獸場的牆壁上突然打開了一個門。門內黑洞洞的,潮濕帶著寒意的冷風從門中吹入場內。
靠近門邊的人群不由趕緊後退,警惕畏懼地看著門內出來的人。
一個又一個人從門中走了出來。他們中有強壯高大的男人,也有凹凸有致的女人。有不高不矮的中年人,也有身材矮小看起來沒成年的孩子。
獵人們的身上穿著如豬頭獄警那般的黑色製服,臉上戴著不同表情的白色麵具。麵具遮蓋了他們的麵容,或是哭泣的表情,或是狂笑的表情,瞧起來恐怖而陰森。獵人中的每個人看著人群的眼神都充滿著貪婪、戲謔和興奮的殺意,隻從眼神就能看出他們個個都是窮凶極惡、沒有人類三觀道德的殺人魔,是最惡劣的罪犯!
看著這些人,林遊死死咬著牙。他是特種部隊的人,腦子裡記得很多國家通緝的罪犯。即使這些人戴著麵具,他也很快從細節辨識出了他們的身份,無比可惡的是,目前走出來的五個人無一例外都是在國際上犯下滔天惡行的逃犯!
其中那個強壯高大的男人更是經常在邊境遊走販毒的大毒販,林遊恨得眼睛發紅發燙,他就有戰友死在這些人的手裡!
林遊很想直接乾掉這幾個人,但他知道自己不能這麼衝動。他拚命壓抑著自己的心情,目光銳利無比,等著看第六個獵人又會是什麼垃圾。
第六個獵人出來得很快。
軍靴在地上敲出的腳步聲在巨大而安靜的空間內響起了回聲,黑暗的門中,一個修長瘦削的男人輕輕整理著手上黑色的手套,慢條斯理地走了出來。
這個人戴著除了一雙眼睛外沒有任何五官的白色麵具,眼神平靜而冷漠,一頭銀發垂落在他的身後,隨著他的走動在黑色獄警服後背處微微晃動。
他走出房門後就停住了腳步,並沒有理會另外五個殺人魔,而是直接抬起了臉,目標明確地看向了遠處站在高大牆壁上的深紫色禮服男人。
這個人的氣質和眼神和另外五個獵人格格不入,完全不像是深紫色禮服男人口裡“沉迷於殺戮的殺人犯”。但在一些感知靈敏的人眼中,例如林遊,他就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身體,心中的警惕猛地升到了最高點。
林遊的本能告訴他這個獵人無比危險,但他可以肯定這個人並不在通緝名單裡,他也看不出這個人哪裡有嗜殺的特征。林遊詫異又防備,嘴角抿直,這個人是誰?為什麼會給他帶來這麼強烈的威脅感?
在看到第六個獵人後,樓延瞬間麵無表情,眼神暗沉無比。
很好,不好的預感生效了,他現在的【危機感知】瘋狂警告個不停。
李三新也一眼認出了這個人是誰,無他,傅雪舟那頭銀發實在是太有個人特點了。驚愕過後,李三新就跟著樓延一起黑下了臉,咬牙切齒道:“操,怎麼是他——”
另一側的溫一安看著最後一個獵人銀色的頭發和瘦削挺拔的身形,臉上的笑容不知不覺冷了下來。
銀發青年好似感覺到了這些視線,又好像毫無感覺。他仍然盯著那個深紫色禮服男人,眼神淡淡。深紫色禮服男人臉上的皮肉微不可見地抖動一下,蜘蛛瞬間從他左臉頰爬到了耳後。
禮服男立刻移開了眼神和紳士棍,雙手張開,優雅地對著人群行了一個中世紀的禮儀。
“在這裡,獵人和囚犯的身份不能互換。衷心希望各位能夠玩得愉快,我在這裡鄭重宣布,遊戲開始——囚犯們,你們將有一分鐘躲避獵人的時間。”
“詭異之主之仆人影刹敬上。”
紅霧收攏,高牆上的詭異消失不見。
豬頭獄警也走進了獵人出來的黑暗門中,離開了第一層迷宮。
遊戲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