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延透過鏡子和趴在自己背上的女醫生對視著。
女醫生雙手從他肩膀上垂下, 雙腿攀在他的腰上,像是駝峰一樣高高聳起。發現樓延看見了她之後,女醫生咧開嘴, 猩紅的嘴唇扯開了一個怪異的笑容。
在一片紅色的世界裡,這一幕令人毛骨悚然。
樓延呼出一口氣,猛地抽出白大褂下纏在手臂上的脊髓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鞭子纏繞上了女醫生的脖子,雙手快速縮緊, 右腿往後退了一步,乾脆利落地將背上的女醫生狠狠拽下摔在了地上!
女醫生“嘭”地一聲背部落地, 樓延立刻屈膝壓在了女醫生的腹部, 一手抓著脊髓鞭的手柄處, 一手抓著鞭尾,死死勒住女醫生的脖子, “彆動!”
他眼裡的血水一滴滴從眼角滑落,劃過臉頰在樓延的下巴處聚集, 最後滴落在了女醫生的身上。當紅色血水碰到女醫生時,隱形的女醫生突然顯露了身型,李三新眼睜睜地看著發小用脊髓鞭捆住空氣的地方突然多了一個女醫生!
“!”
李三新顧不得震驚, 立刻撲上去幫助樓延壓住了女醫生的下半身,“手術絲線”從他手指指尖探出, 飛速地鑽入女醫生的頭腦裡。
“手術絲線”鑽入女醫生的身體後,女醫生不再掙紮, 如木頭一樣僵直在地上。
李三新道:“快, 隻能控製它的大腦一分鐘!”
樓延衝女醫生問道:“說,這一層的離開方法是不是斬三屍?三屍包不包括我們自己?”
女醫生僵硬地道:“是,包括。”
樓延眼中閃爍, “隻要不死在詭異手裡和病房裡就可以離開?”
女醫生看著樓延和李三新的雙眼極其怨毒,“對。”
樓延笑了:“那就是說,哪怕是我這個人類殺死了同為人類的某個人,隻要我把和他長得一樣的假貨都殺死,他也能活著離開這一層?”
女醫生嘴巴撕裂到耳根,看著樓延的眼神活像是要一口吞下樓延的腦袋:“……沒錯。”
李三新聽得眼睛發亮,提醒道:“一分鐘快過去了。”
樓延雙手一緊,毫不留情地一勒,女醫生的頭顱瞬間和身體分為了兩半。
“手術絲線”從女醫生的頭顱中抽出,回到了李三新的手指裡。
樓延給了李三新一個眼神,李三新心神意會,和他一起快速扒掉了女醫生的白大褂。
李三新低聲難掩興奮:“延子,真沒想到離開這一層的方法竟然是死!誰能想得到需要自殺才能活?這一層玩的可真是夠狠。”
是啊,死了就是活,置之死地而後生,這是拿命去拚唯一的生路,誰能想得到?
就算想到了“斬三屍”,就算意識到了三屍包括自己,但如果沒有確切答案,誰敢殺自己一下去驗證猜測?
兩個人抱著白大褂悄悄地回到了會議室,會議室門一關,李三新就說了剛剛在衛生間發生的事。
林遊三人狂喜,溫一安立刻站起身道:“我先去把我的那兩個假貨給殺了,李三新先生,你手裡的白大褂可以借我用一下嗎?”
李三新把女醫生的白大褂扔給了她,溫一安穿上白大褂之後就用之前剩餘的白色藥粉給自己化妝。
一旁,林遊喜悅之後就歎了口氣,“詭異真是狡詐。這樣的通關條件太坎坷了,我猜測能通關這一層的人很多都是被同類殺死從而誤打誤撞通關的人。就像是我們之前被詭異挑撥離間一樣,如果我們真的被詭異挑撥成功最後自相殘殺的話,哪怕死了之後發現自己竟然通關了,我們都會心存芥蒂,之後再也沒辦法合作了。就算不走到自相殘殺這一步,我們也會像葉不言同誌提議的那樣分道揚鑣,如果是這樣,我們每個人死在詭異手裡的可能性也大大提高。”
葉不言眉頭皺著,不屑又厭惡地道:“詭異,哼。”
李三新冷笑:“這一層的陷阱一個接一個,恐怕接下來的樓層會更難。”
樓延聞言一笑,“第五層是囚犯休息的地方,獵人也會在第五層吃飯睡覺。”
幾個人一起看向他,連同化妝的溫一安也不例外。
樓延手指敲了敲桌子,意味深長道:“我之前說過,囚犯和獵人的身份並不是一直都不能互換。隻不過從第二層到這一層裡,並沒有能讓我們和獵人互換身份的機會,但顯而易見,第五層可以。在第五層,獵人們會脫下他們的衣服和麵具,如果我們可以拿到獵人的衣服和麵具,就可以假扮獵人了。”
之前和樓延討論過這件事的李三新和林遊率先反應過來,他們兩個人喜上眉梢,李三新連連點頭:“對對對,隻要我們成為獵人,接下來的幾層樓我們輕輕鬆鬆就能過去,根本不用想辦法對付詭異了。”
詭異和獵人是互幫互助的關係,這代表著隻要他們成為獵人,他們就能用最快的速度,最安全地通過後麵幾層樓,一直去到第八層見到詭異之主。
“想要成功偷到獵人的衣服和麵具,那通關到第五層的人就一定不能少,”樓延慢條斯理地道,“如果人少了,我們就不好渾水摸魚了。”
林遊直直看著樓延,眼神裡有笑意浮起:“你的意思是,幫助這裡的其他人通關?”
葉不言道:“不好幫吧,每個人都有‘三屍’,我們分不清誰是真的人類,誰是假扮人類混進來的詭異。”
樓延挑挑眉,他笑眯眯地十指交叉,桃花眼從每一個人臉上掃過,交疊在一起的修長手指宛如鋼琴家那般細長白皙,“從進入娛樂場開始,我們就一直在跑,在逃命,無論是詭異還是獵人,我們根本沒有反抗的權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麼多的同類被殘忍殺害。”
樓延的眼神逐漸變得暗沉,“你們難道不生氣嗎?不憋屈嗎?不想反擊回去嗎?——反正我從第一層開始,就在心裡憋著一口氣了。”
聽了這話的人麵色各異,李三新插在兜裡的手握緊,他扯扯唇:“我也憋了一肚子氣了。”
葉不言撐著一張厭世臉,淡定地從嘴裡一個個回答道:“生氣,憋屈,想反擊。”
見過那些慘狀的他們,怎麼可能不生氣不憋屈?
哪怕他們並不認識那些慘死的陌生人,但他們都是人類——這一個原因就夠用了。每一個人看著樓延的眼睛裡燃燒著火苗,那是怒火、反抗、堅定的意識交織而成的光。
溫一安放下手裡的白色藥粉,她溫柔一笑:“樓先生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