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延看向山頂。
陰雲罩頂, 原本翠綠的樹林顯出濃黑顏色。
冰冷的雨水打在樓延的臉上,順著樓延的眉梢滑落。
據夏舞所說,除了溫一安以外的所有狂信徒頭目都聚集在了這裡。
至於溫一安為什麼不在, 樓延倒是知道原因。自從段澤歌“提點”溫一安之後, 溫一安一直在儘心儘力尋找“水鬼”,想要證明給樓延看自己的價值, 所以每天早出晚歸, 忙得不可開交。
再加上溫一安是隱藏自己狂信徒身份加入詭異防控局的合作小隊的,其他的狂信徒頭目應當是想要利用她來作臥底, 所以不會給她再派遣其他的任務。
樓延不知道溫一安知不知道這些狂信徒齊聚成江市的事情。但無論溫一安知道還是不知道, 現在都是一個她發揮作用的好機會。
在來小青山的路上,樓延已經給溫一安發了消息, 讓溫一安過來小青山上幫忙。
他沒說幫什麼忙, 但溫一安這麼聰明肯定會知道他話裡的意思。沒錯,樓延就是在逼迫溫一安做出選擇。
溫一安要麼幫樓延將這些狂信徒一網打儘, 要麼等著腦子裡的手術絲發揮作用後被他們殺死。
她想要明哲保身,不參與這場戰鬥是不可能的。
而如果溫一安決定過來,那麼以她潛入黑暗的天賦能力, 現在應該到了小青山山頂了。
狂信徒在詭異防控局安排了那麼多的臥底, 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想到樓延也在他們狂信徒中安排了臥底?
樓延嘴角微不可見地勾起。
溫一安,你這次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
“分隊吧, 我們從不同方向上山。”
樓延一錘定音,將所有人按照實力高低、天賦能力的適配度與默契程度分為了四隊, 每組4-6個人不等。
5名狙擊手帶著裝備提前上山——他們需要去尋找最適合藏匿狙擊的角度。
樓延沒參與分組內,他的實力太強,更適合一個人行動才能發揮出全部實力。
分好隊伍之後,樓延看向了段澤歌:“用你的塔羅牌算一下哪一個隊伍走哪個方向?”
段澤歌笑了笑, 掏出了口袋裡的塔羅牌,手法嫻熟地占卜了一下,很快就分好了哪個隊伍該走哪個方向。
馬山狐疑地道:“喂,你算得靠不靠譜啊。”
段澤歌將塔羅牌重新收進口袋裡,好脾氣地道:“當然,這可是我的天賦能力。給你們占卜出來的道路一定是最適合你們的道路。雖然可能會遇見危險,有可能死亡甚至全軍覆沒……但其中會存在一線生機,隻要抓住這一線生機,你們就有贏的希望。如果你們不選擇走這條道路,那很可能連這一線生機都沒有了。”
從段澤歌的話中,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出這一次行動有多麼危險,危險到他們所有人都可能會死在這裡。
“……”
“啊?這麼……危險嗎?”
天賦者們麵麵相覷,臉上不可避免地出現了慌亂與恐懼的神色。
有人內心深處已經開始後悔過來小青山了。
但……他們摸了摸穿在衣服裡麵的紙壽衣,又摸了摸口袋裡的兩支精神力恢複針,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決定上。
不隻是為了利益,也是為了身後的成江市,以及成江市裡的親人朋友。
他們明知道危險還跟過來的原因,不就是知道不能退嗎?
羅豔紅抹了抹眼睛,左手拎著把菜刀,右手摸了摸從來沒用過的手.槍,帶頭往前走道:“走吧!咱們孩子還在成江市呢!”
“媽的,”馬山咬牙跟著雙胞胎弟弟道,“走,老子就不信了,咱們那麼多人乾不掉他們十幾個狂信徒!”
“狂信徒也是人,他們可比詭異好對付多了。詭異咱們打不過,人還打不過?”馬海熟練地擼起袖子,熱血上頭道,“大家夥怕啥,都帶槍了吧?拿子彈就打啊。打死一個算一個,讓他們狂信徒知道我們的厲害!”
人都有幾分血性,尤其是生活在這片經曆過數年戰亂土地上的人們。
平時裡沒什麼,但真到了不得不麵對,不得不對抗的時候,這二十二個天賦者竟然沒有一個人決定後退。
從上至四十六歲的賣菜大媽羅豔紅到今年才十七歲的女學生石曉,哪怕是陰鬱的“隱形人”孔平,也都咬著牙邁著腿走進了樹林之中。
等人走完了之後,原地還剩下樓延、李三新、段澤歌、路好修和葉不言五個人。
樓延直接問段澤歌:“哪條路最危險?”
段澤歌深深看著樓延,指了眼前向上的山路:“就是這一條。”
樓延直接拽過夏舞,側頭跟李三新幾人說了一句“走了”,就乾脆利落地帶著夏舞快步走進了樹林,消失在眾人麵前。
還剩下來的四個人是最後一組,也是人數最少的一組。段澤歌走到李三新麵前,衝著李三新笑了笑,又衝路好修和葉不言笑了笑,笑得三個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李三新翻了一個白眼道:“有事說話,有屁快放。”
“哦,不好意思,我隻是有些激動,”段澤歌雙手插兜,語氣帶笑地道,“這還是我們四個人第一次組隊呢。實話實說,我覺得我們隊伍的實力比其他隊伍都要強,樓延選了最危險的那條路,不如第二危險的路就交給我們了?”
李三新嘴角勾起,“我沒問題。”
路好修和葉不言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道:“我也沒問題!”
*
段澤歌為隊伍選的路很陡峭,在下雨的環境裡更加難走。
李三新和葉不言的體力特殊,並沒有多少疲憊感覺。路好修年輕身體好,平時就沒有缺過訓練,因此也沒覺得辛苦。令人驚訝的是段澤歌,這個在家裡恨不得能躺著就不坐著的懶漢竟然也有一身好體力,一直爬到半山腰上都沒變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