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剛一轉身,卻聽堂溪澗叫住了他,“等等。”
祝卿梧聞言隻好止住了動作,然後就見堂溪
澗一直背在身後的左手向他伸了出來。
祝卿梧低頭看去,是一個木製的手串。
很簡單的手串,一顆顆打磨精細的木珠由金線穿了起來。
“這是?”祝卿梧不解地問道。
“胡楊木。”
堂溪澗隻說了三個字,祝卿梧便瞬間反應了過來。
胡楊生於西北,並不是什麼適合做手串的木材。
但眼前這一串看起來色澤深沉飽滿,每一顆珠子的大小平滑勻稱,一看便是傾注了製作者的心血。
“這些日子聽玉珠說你很照顧她,便當作是謝禮。”
似乎是怕他不收,堂溪澗又加了一句,“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
祝卿梧沒有去接,隻是淡淡地說道,“奴才把玉珠當妹妹,照顧她是應該的事。”
心裡積攢了這麼久的疑惑終於在這一刻落了幕。
重生以來的樁樁件件交織在一起,全都指向了一直以來他最不願意相信的那個答案。
為什麼明明這一世他明明已經離開了離檜宮,堂溪澗卻還對他這麼照顧?為什麼上一世的一切時間線全部提前?又為什麼會在剛立下奇功風頭正盛,人人巴結時先來他這裡,想要送他精心準備的禮物?
還是以這樣的借口,祝卿梧並不覺得堂溪澗會重視玉珠重視到這個地步,需要親自替她向一個太監道謝。
“若是我一定要你收下呢?”
堂溪澗也知道自己的借口有多爛,這個舉動說不定還會讓祝卿梧意識到什麼。
但他終究還是沒有忍住。
他還記得自己帶兵剛行至邊關,便看見了那裡生著的,一排排的胡楊木。
雖然重生一世,一切都在按照上一世的軌跡行走。
但因為他想要強行提前一切,中間還是有許多意外的出現,按照這一世的軌跡,領兵出關的隻有袁最。
因此他並不確定自己強行加進來會不會造成什麼不可逆轉的意外,畢竟之前鳴山之上已經出現了他控製不住的風險。
更何況,戰場上的形式千變萬化,隨時逆轉。
若是真的死在這裡也是他一意孤行的結果,隻是這樣……便會錯過阿梧今年的生辰了。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回去,隻是想,若真有意外發生,至少留下一件禮物。
於是他精挑細選了一件胡楊木,戰場上局勢瞬息萬變,他也不是日日得閒。
因此十八顆木珠,他花了許久才打磨完。
他試圖想一個完美的借口,但無論什麼理由都顯得如此突兀。
果然,阿梧拒絕了他的禮物。
“殿下身份貴重,我隻是一個奴才,怎麼配得起殿下的禮物。”祝卿梧說著,還向後退了一步,刻意想要和他拉開距離。
然而堂溪澗今日卻不知為何,再無往日的自矜,反而向前了一步。
“身份貴重?”堂溪澗聞言一怔,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反問道:“五哥的身
份不貴重嗎?”
祝卿梧聞言有些不解地看向他,“殿下這是什麼意思?”
然後就見堂溪澗握著手串的手指一點點收緊?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臉上的神色稍顯落寞。
“你不要我的手串,為什麼卻肯收五哥的禮?”
祝卿梧聞言愣了片刻,這才反應過來竟是許久之前五皇子以白玉墜子作賠禮的那件事。
當時堂溪澗站在不遠處,原來落在他的眼裡竟是禮物。
“那不是禮物。”祝卿梧隨口否認道,卻又覺得沒必要和他解釋。
因此隻是淡淡道:“奴才雖然卑賤,但也不需要事事都向殿下稟明,更何況我已經不是離檜宮的奴才。”
堂溪澗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麼,然而這時旁邊突然傳來太子的聲音,“六弟。”
有太子在,堂溪澗自然不可能再和他糾纏。
因此祝卿梧行了禮想要告退。
然而堂溪澗卻已經先一步將手串放到了他的手裡,這才轉身徑直向太子走了過去。
“腿傷如何?”
“好了許多,多謝皇兄關心。”
……
祝卿梧自然不可能追上去把手串還給他,隻能先收進袖子裡,然後轉身衝太子和堂溪澗各行了一個禮,這才離開。
堂溪澗和他的這幾位兄長都不算相熟,因此客套了幾句便轉身離去。
然而剛回到離檜宮,就見玉珠敲門走了進來。
“怎麼了?”堂溪澗知道祝卿梧有多疼愛玉珠,愛屋及烏,他一直都對玉珠更特彆一些。
“六殿下。”玉珠走進來,似乎有些為難,但還是從袖子裡取出了一個手串放到了他的麵前。
正是他剛才硬塞給祝卿梧的那一串。
堂溪澗一直都知道若是祝卿梧知道了自己也重生了過來,定然會與自己疏遠。
但沒想到他會這樣厭惡至極,一刻也不想多碰自己送的東西。
玉珠看他麵色不太好,因此沉默了許久,這才繼續說了下去。
“祝哥哥說他隻是一個太監,配不上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