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過年,處處都彌漫著洋洋的喜氣,祝卿梧也開心了許多。
和他們一起守歲,喝茶聊天,難得熬了一整夜。
天亮後,各宮都在四處拜年,祝卿梧卻有些熬不住。
正準備去睡覺,卻見堂溪澗身邊的小太監跑了過來,給了他一個裝得滿滿的錢袋子。
祝卿梧打開,竟是滿滿一兜金子。
“這是?”祝卿梧問道。
“陛下今日要見朝中諸位大臣,沒空過來,所以讓我給您送壓歲錢。”
“壓歲錢?”祝卿梧隻覺得胡來,堂溪澗明明比他還小兩歲,怎麼能給他壓歲錢?
但今日過年,也懶得和他計較,因此終究還是收了下來。
一旁的小五看著那一袋金元寶,感慨道:“阿梧,這得有多少錢?”
“不知道。”祝卿梧說著從裡麵掏出一塊遞給他。
“你的壓歲錢。”
小五愣了一下,連忙說道,“我可不敢要,這是陛下給你的。”
但還是好奇地接過在手裡掂了掂,“這麼沉,陛下出手可真是大方啊。”
說著突然看見元寶的底部,“阿梧?”
“嗯?”祝卿梧聞言轉身問道,“怎麼了?”
“不是,我不是在叫你,這元寶下麵有個阿梧。”
祝卿梧聞言好奇地湊了過去,然後就見元寶下果然刻著兩個字:
阿梧
祝卿梧見狀,似乎反應過了什麼,倒出了其他的元寶。
然後就見每個元寶下麵都刻著兩個字。
【阿梧,平安,康健、順遂,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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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剛過,各位大臣便紛紛上書,又提起了立後的事情。
這一次比上一次更激烈,畢竟帝王子嗣事關江山社稷,而堂溪澗登基也有些時日,然而後宮至今空虛,實在是說不過去。
因此各位大臣像是提前聯係好了一般,各種提議立後的奏折雪花一般飛進了乾明殿。
甚至每日早朝,先提起的也是這件事。
然而堂溪澗對此卻始終不陳一言,關於立後的奏折,一封也不批。
諸位大臣著急得不行,然而又不能替堂溪澗娶親,隻能不斷上奏折提議,苦口婆心地勸諫。
後來堂溪澗大抵是煩了,終於透露了一句“朕已心有人選。”
眾大臣聞言,幾l乎激動得要落下淚來。
一時間從上諫催促堂溪澗趕快娶親,到變為明裡暗裡地打聽堂溪澗心中的人選到底是
哪家小姐。
然而堂溪澗對此卻始終閉口不言。
一時間從宮內到宮外,全都開始猜測堂溪澗要娶哪家的貴女為妻?
宮中甚至還有宮人下了賭注,賭了郢都各家的名門貴女。
玉珠是個小八卦精,自然不肯錯過,於是跑過來找他一起分析該押哪家小姐?
然而分析來分析去,還是覺得誰都有可能,於是轉頭問祝卿梧,“祝哥哥,你覺得會是誰呢?”
最近織造局給小狸花送來了許多衣服,祝卿梧正一件件給它試穿,聞言不由愣了片刻,隨即不知想到了什麼,淡淡地回道:“買納蘭家吧。”
“納蘭家?”上次祝卿梧提的就是納蘭家,因此玉珠很是好奇,為什麼祝卿梧這麼高看納蘭家?
“為什麼呀?”玉珠繼續問道。
“不為什麼。”祝卿梧說著,把小狸花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感覺罷了。”
玉珠雖然覺得奇怪,但她從來相信祝卿梧,於是用半個月的月錢押了納蘭家。
祝卿梧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畢竟他早就知道結果。
然而過了差不多半個月,這日玉珠突然滿臉驚慌地跑到了乾坤殿,滿眼驚訝地望著他。
“怎麼了?”祝卿梧見狀,倒了一杯茶遞給她。
“祝,祝哥哥。”玉珠今日不知受到了什麼驚嚇,說起話來結結巴巴。
“你怎麼了?喝口茶慢慢說。”
玉珠接過茶杯,卻沒有喝,而是抱著茶杯坐在椅子上緩了片刻,這才繼續開口說道:“不是納蘭家。”
祝卿梧聞言,立刻便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於是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壺裡的茶葉不知是不是放的有些久,喝起來有些苦澀。
“那是誰家的小姐?”祝卿梧垂眸問道。
“是……”玉珠剛說了一個字,便又閉了嘴,低頭猛地喝了一口茶,似乎覺得不知該怎麼說。
祝卿梧見狀有些奇怪,卻也沒有催她,隻是在心裡挨個想著除了納蘭家,還能是誰家的小姐?
然而還沒等他想出來,就聽玉珠終於下定決心一般,開口對著他說道:“是,是你,祝哥哥。”
玉珠話音剛落,便聽“啪”得一聲,祝卿梧手中的杯子沒拿穩,就這麼落在了地上。
杯子生脆,一下子便摔了個四分五裂。
“我?”
“嗯。”玉珠也是滿臉的驚訝,“陛下說想要立你為君後,已經在擬旨了。”
祝卿梧消化了許久似乎才明白了她的話,一時間啞口無言,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許久,才從嗓子裡擠出一句,“他瘋了。”
朝中的大臣顯然和祝卿梧是同一個想法。
從堂溪澗準備擬旨起,文武百官便紛紛趕至乾明殿外密密麻麻跪了一片,請堂溪澗收回旨意,放棄這個想法。
然而堂溪澗卻始終堅持己見。
一時間誰也不肯退讓,雙方就這麼僵
持在了乾明殿。
文武百官在乾明殿外跪了三天,堂溪澗也三天沒有從乾明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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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祝卿梧起了個大早,然後在乾明殿的小廚房內做了一份牛乳糕,端到了前殿的書房。
海恩正守在外麵,堂溪澗沒睡他自然也不能睡,硬生生在這兒L陪著熬了三天,眼睛裡滿是紅血絲,通紅一片。
“祝公公。”海恩看見他,仿佛看見了救星一般,“陛下三天未吃未睡了,您快進去勸勸吧,一直和大臣們僵著也不是辦法。”
“我知道了,您放心吧。”祝卿梧說著,推門走了進去。
堂溪澗正伏在案邊批閱奏折,聽見動靜有些煩躁地閉了閉眼,冷冷地說了句,“出去。”
祝卿梧聞言停了片刻,這才繼續向前走去。
堂溪澗似乎這才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抬起頭來,一看見是他,眼中的神色立刻變得溫和。
“阿梧。”堂溪澗喚他。
目光落在祝卿梧手中的牛乳糕時,堂溪澗更是愣了一下,眼中透出幾l分追憶來,“你許久未曾給我做過牛乳糕了。”
“那吃一塊吧。”祝卿梧說著,拿起一塊牛乳糕遞給他。
堂溪澗下意識想要伸手接過,然而剛一碰到,隨即便意識到了什麼,重新把手收了回去。
這幾l日他似乎水也沒怎麼喝,嗓子又乾又啞。
他向窗外看了一眼,乾明殿的窗戶緊緊關著,什麼也看不見。
但他們都明白窗戶外是什麼。
“還不能吃。”
祝卿梧聞言在他旁邊坐下,看著他慘白的臉色問道:“為什麼要立我為君後?”
“我的皇後自然要是我喜歡的人。”堂溪澗說著,似乎怕他跑了一般,伸手握住了他。
祝卿梧這次倒沒有收回手,而是任由他握著,平靜道:“我是男子,還是個太監,我不能給你綿延子嗣。”
“我不在乎。”
堂溪澗說著,抬頭看向他,沉吟許久,終於說出了藏在心中許久的話,“阿梧,上一輩子我就想娶你了。”
祝卿梧聞言隻覺心中一酸,各種情緒混雜在一起撲麵襲來,激得他整個人都顫了一下,但很快,他便控製著自己將所有的情緒壓下。
“可你還沒問我願不願意?”
堂溪澗聽到這兒L似乎已經猜到了他的答案,眼眶瞬間紅了。
但還是為了那千分之一的希望,滿懷期待地問道:“你願意嗎?”
“我不願意。”
“放我出宮吧。”
雖然早已猜到了結果,但親耳聽到祝卿梧的回答時,堂溪澗還是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狠狠剜了一下。
大概是痛意太過尖銳,觸發了身體的保護機製,一時間反而覺得沒那麼疼了。
他似乎還是有些不信,於是抬頭看著祝卿梧的眼睛,可是無論他怎麼看,卻始終找不到自己的身影。
“我猜到了……”堂溪澗聲音艱澀又嘶啞,“前段時間你生病時我就猜到了。”
“你遲早會離開我。”
不知是這些日子沒有吃過東西還是被凍得,堂溪澗隻覺得自己的動作似乎遲緩了許多,他想握住祝卿梧,然而無論怎麼用力,卻始終握不住。
隻能看著祝卿梧一點點把手從他手裡抽了出去。
就像手捧流沙,流沙終究還是會順著手指間的縫隙落下。
“這是我最後留下你的辦法。”
“我想把所有都給你,可是似乎太晚,你已經不想要了。”
“阿澗。”
堂溪澗聽到這個稱呼,不由愣了一下,隨即有些艱難地擠出一個笑,終究拿起了那塊牛乳糕。
待他將那塊牛乳糕吃完,這才仿佛有了力氣一般,回了一句,“好。”
隨即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小心翼翼地和他商量道:“但能不能等你過完這個生辰?
“阿梧,送你的壽禮我還沒準備好,所以再多留幾l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