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這樣的想法基於他以為妹妹過得還算不錯。
在他的印象裡,姑姑一直熱情大方,年幼的他哪懂,姑姑的大方基於他爸的工人身份,姑姑的好臉色基於幾次回鄉探親時,他們帶回去的大包小包。
王二柱以為,這些年父親應該都有寄生活費回去,誰知道,他隻堅持了最初的一兩年,然後就徹底忘了自己養在鄉下的那個女兒。
因為擔心三妹的晦氣衝撞王幺寶的福氣,再加上一家人因為工作變動來到四九城,回趟老家更不容易,這些年,一直沒回去過。
看不到好處,又不見人回來,姑姑對三妹的態度可想而知。
再結合丁有糧這人出現後說的那些話,王二柱忽然回想到饑荒那幾年。
最艱難的一段時間裡,家裡動用關係也很難買到精細糧,但粗糧還是能夠填飽肚子的,隻是王幺寶嬌慣,總說粗糧磨嗓子,咽不下去,吃飯的時候總是紅著眼,可把父母和大哥急壞了。
忽然有一天,家裡出現了細糧,王幺寶和剛出生的侄子總算有米糊米湯可以下肚了。
當時王二柱以為是他爸或者大哥找到了關係,從黑市或是跟彆人家調換來的,現在……他不敢細想。
“你和三妹就是自私。”
王大柱根本聽不進去老二那些話。
他覺得父母把孩子生下來就是恩,三妹在姑姑家過得不好,可全華國比她更苦的人多了去了,難道都跟她一樣,恨自己的父母?
她應該反省一下自己,把日子過成這樣,是不是她自身不夠好,如果她夠聰明,夠機靈,懂得討好姑姑,姑姑會將她嫁給丁有糧這樣的人嗎?
還有老二,明明從小到大和他一起長大的妹妹是幺寶,小時候幫他洗衣做飯照顧他的人是後娘,這會兒他卻為了維護三妹,對幺寶的名聲不管不顧,簡直就是一個白眼狼。
“你看看現在外頭都傳成什麼樣了,咱爸以前在院子裡多有麵兒啊,現在背地裡一個個都對咱爸指指點點,有說他道貌岸然不配當管事三大爺的,有說他不守信,吃了女婿還不認女婿的,還有罵咱媽挑撥咱爸不讓他養三妹的……”
“這也沒說錯啊。”
王二柱把老大的長篇大論直接打斷。
他從來不信牛鬼蛇神,現在回想起來,當年的算命師傅,出現的時機太巧,算的命數也太巧了。
隻可惜,找不到當年算命的人,他根本拿不出證據。
王大柱被弟弟的話噎住,頓時氣不打一出來。
“我看你是翅膀硬了!”
唾沫星子都濺到了王二柱的臉上,王大柱氣到哆嗦。
“我要是你,我要是三妹,肯定不會那麼自私,日子都是自己過出來的,像她這樣挑挑揀揀的女人,嫁到再好的人家都不會滿足。”
“不知感恩的東西,連最基本的廉恥心都丟了,拜堂成親了還敢跑,她敢說,姑姑那麼早就給她訂下親事,這麼多年,一個村子裡的未婚夫妻,兩人之間就什麼都沒發生?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名聲,這麼不情願,她怎麼不去死了算了。”
氣到頭上,王大柱越說越刻薄。
“對對對,這我哪兒忍得住啊,大舅哥說的對,王三妹我早就抱了親了,她那小嘴……”
丁有糧拍著大腿,肯定了王大柱的猜測,隻是話沒說完,王二柱的拳頭就砸他臉上了。
這次沒壓低聲音,屋外的嘩然聲都傳到了王家人的耳朵裡。
“該不是已經洞房了吧?”
“誒呦喂,這可不得不嫁了啊,真造孽啊,王家這女婿的賣相晚上看一眼整宿都得做噩夢。”
“王老二,你可彆把你妹婿給打壞了。”
屋外幾個嘴臭的老太太扯著嗓子說道。
都有肌膚之親了,不嫁丁有糧,還能嫁給誰呢。
她們純粹就是看熱鬨不嫌事大,聽到屋裡丁有糧更慘烈的嚎叫聲,以及王福貴和王大柱喝斥的聲音,臉上更樂嗬了。
好一會兒,哀嚎聲量降低,王二柱甩開門,鐵青著臉從屋裡出來,差點沒把門口的幾個老頭老太太撞倒。
“老二,現在可不是我逼著三妹嫁人,她都跟人家有肌膚之親了,這是不得不嫁。”
王大柱把人喊住。
“後天我休假,這次你一定要把三妹領回來,要是她清清白白,就讓她自己當著大夥兒都麵說清楚,這件事也該有個了結。”
王二柱回頭,死死盯著這個大哥。
“你讓我把三妹領過來?”
王大柱點頭,一旁的呂妮拽了拽他的衣袖,麵露為難,眼神中帶著對那個沒見過幾麵的親姑子的同情,可惜她的手很快就被王大柱甩開。
“大哥,如果你是三妹,你願意嫁這樣的男人?”
王二柱的眼神冷漠極了,看向王大柱時,再也沒有一絲看著親大哥的孺慕和尊重。
“那當然,他們都……”
王大柱還要說他們都已經肌膚之親了,在都沒有從王三妹口中得到確認時,王大柱就想將他們之間的親密關係釘死。
可惜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打斷。
“好!”
王大柱冷冷看了眼身後的家人,頭也不回的離開。
“大舅哥,咱們商量一下嫁妝。”
丁有糧捂著傷痛的臉頰,湊到王大柱身邊,諂媚地問道。
要是能得到足夠多的好處,這一頓打也不算白挨,可惜現在的王大柱壓根就懶得搭理他,敷衍幾句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丁有糧掩飾住心底的恨意,這麼瞧不起他,等他把王三妹帶回去,非得把這段時間受的窩囊氣,全都報複在她身上不可。
正好!丁有糧笑了笑。
那個王二柱看起來很疼他這個妹妹,到時候就寫信逼他寄錢寄票,東西給少了他就揍王三妹一頓,這哪裡是娶媳婦,這根本就是往家摟金娃娃呀。
抱著這樣的想法,丁有糧身上的傷痛都減輕了,也不在意王家人冷漠的態度,哼著小曲而回了自己這段時間暫住的小窩。
這次的瓜吃得不痛快,鬱絨絨回家的時候耷拉著腦袋,感慨拖把戰神的戰鬥力不行了。
萬萬沒想到,人家給的驚喜還在後頭呢。
*****
回到房間的鬱絨絨麵對了齊嶼的第一次試探。
“你問這做什麼?”
兩人一起泡腳的時候,聽齊嶼打聽她藏寶貝的地方,鬱絨絨頓時心生警惕,兩隻白嫩的腳丫氣勢洶洶踩在齊嶼腳背上,濺出一堆水花。
現在都能打聽她的寶貝藏在哪兒了,以後是不是就能直接上手偷了?
這種大逆不道的行為,向來隻有龍能做。
“隨口問一句,怕你藏東西的地方不夠大。”
原本凶狠的龍瞬間化身小貓咪,粉嫩的跟珍珠似的腳趾輕輕劃過齊嶼的小腿,然後繃緊腳尖,慢慢向兩腿中間探去。
怕她藏東西的地方不夠大,這是要給她大寶貝啊!
嗚嗚嗚,是她小龍之心度老公之腹。
“夠大夠大,再多的寶貝都能藏得下。”
所以請毫不吝嗇的用多多的寶貝把龍淹沒吧。
齊嶼可以肯定,這三間屋子裡,沒有任何一處地方,可以藏得住大件的寶貝,整座四合院裡,也找不到這樣一處地方。
他的小媳婦真的有秘密。
齊嶼按住那隻不老實的腳,粗大黝黑的雙手將它緊緊裹住,軟嫩細滑的手感,讓人心猿意馬。
他不知道這個秘密具體是什麼,腦海中閃過一些天馬行空的猜測,離譜程度,讓他懷疑自己的理智是否還存在著。
但他可以肯定,現在被他抓住腳丫就軟成一汪水的小媳婦,對他並不帶任何惡意。
其實他早就有所懷疑了不是嗎?
他所了解到的鬱絨絨,和鬱家人,以及紅娘於大嘴口中的鬱絨絨,完全是兩個個體。
齊嶼不傻,也調查過,他能肯定,這具身體從頭到尾都是鬱絨絨。
難得糊塗,齊嶼隻能在心裡這麼告誡自己,然後沉溺在了這十來年裡都不曾有過的幸福中。
如果她是需要無數金銀珠寶才能留住的精怪,那他的餘生,都將隻有一個掙錢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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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瓜田裡的瓜都是成堆成熟的一樣,生活中的瓜也是接踵而至。
前腳鬱絨絨還在聽大家為王家那點破事激情辯論,討論誰是誰非,聽著聽著,她也加入其中,作為堅定的屎拖把戰神黨,差點跟人吵起來了。
就在這個關鍵時刻,消停了一段時間的鬱家又出事了,這次還特地叫人通知了她。
馬春芬“流產”了,據傳口信的人敘述,是鬱建國和她拌嘴時不小心推搡了一下,馬春芬一屁股重重的坐到地上。
孩子沒保住,尾椎骨也摔骨裂了,現在還住在醫院裡治療。
雖然當時兩邊鬨的很不愉快,鬱絨絨還靠胡說八道將一萬彩禮的故事傳遍了她交際網能到的地方,可父女關係哪裡是能說斷就斷的。
馬春芬沒的也是她鬱絨絨同父異母的弟弟,發生這樣的事,她肯定得去醫院探望。
要不然,先前同情她的人沒準還會覺得她太過冷漠。
人的忘性總是很大,尤其當事情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
鬱絨絨倒是不在意彆人怎麼想,她有點好奇馬春芬肚子裡哪來的孩子,都鬨到醫院了,還沒被拆穿。
辯論暫停,這個新瓜她要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