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兒子徐鑫星的慘狀,徐成民和蔣隨蘭兩口子差點氣得罵人,但一想到今天的來意,還是將這口氣咽了回去。
徐成民和蔣隨蘭費力的想要將一字馬的兒子扶起來,剛剛一直站在兩人身後的大女兒徐心一走到夏妍的麵前。
“妍妍。”
她的聲音溫柔親和,好像之前他們鬨得幾乎撕破臉的場景全都沒發生過一樣。
徐心一是標準的小白花長相,巴掌臉,皮膚細白,眉頭微蹙的時候,睫毛跟著顫動,眼波如水,一副楚楚可憐的姿態。
但夏妍忘不了,上一世,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柔弱善良的女人,用最溫柔的語調,暗示身邊的人可以拿她當作食物。
“妍妍,我知道你因為之前的一些事情不開心,但我們可以解釋。”
徐心一看著眼前夏妍穿著的寬鬆舒適的居家服,又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濕噠噠的衣服鞋子,想到他們一家人從自己家到夏家這一路上的狼狽,心中閃過一絲嫉恨,憑什麼夏妍運氣那麼好,姑姑姑父將房子買在27層,現在還能舒舒服服在家躺著。
這個時候,徐心一也有點怨恨自己沒腦子的父母。
徐家現在住的房子是徐老爺子留下來的公房,麵積不大,還是二樓,這幾天連續大雨,積水已經沒到了老公房一樓半腰的位置,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能淹到二樓去了,昨天開始,就有軍隊用皮劃艇來小區裡撤離受災群眾,他們小區的二三樓也可以隨著軍人一塊離開。
可是打聽到現在幾處臨時的安置點環境比較差後,徐家人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並且第一時間將主意打到了夏妍身上。
原本計劃著讓解放軍同誌將他們送到豪庭名邸,誰知道那些人很不負責任,借口任務緊張,用皮劃艇將他們送到距離豪庭名邸還有兩千多米遠的地方就把他們放下了,說是這一片積水還不深,自己趟水就能過去。
徐心一還想撒嬌,結果人家態度堅決,強製要求他們下皮劃艇,表示自己還要送皮劃艇上的其他群眾去安置點,然後進行其他任務。
徐家人欺軟怕硬,心裡把幾個年輕的解放軍罵出花兒來了,表麵上唯唯諾諾,拿著行李冒著大雨,趟著水,艱難的來到夏妍所在的小區。
透過夏妍身後敞開的房門,可以看到裡麵整潔的地板,柔軟的沙發,蓬鬆的抱枕……他們在老公屋裡好幾天都沒睡上一個整覺,就怕閉上眼,水就滿到二樓了,哪像夏妍,依舊過著和從前一樣舒適的生活,用她的雲淡風輕襯托出自己的狼狽。
明明她本來也能過上這樣的日子,當初她爸媽從夏妍這個蠢貨手中騙到姑姑姑父的賠償款後就應該立馬換掉現在住的這套房子。
而不是眼皮子淺到將錢存在銀行裡吃利息,一心想著等弟弟徐鑫星談好對象後,再去給他買婚房。
現在好了,錢被夏妍要了回去,老房子也極有可能被淹沒,忙活到頭一場空。
“你先讓我們進去好不好,等我們安頓好了,再
坐下來慢慢聊。”
徐心一不知道夏妍為什麼忽然變精明了,但長久以來對方在她心中的形象,還是讓她輕視了對方,覺得隻要擺出自己的弱勢,對方就會心生同情,乖乖收留他們。
“是啊,你這孩子真不懂事,沒看見你舅舅和你表弟的衣服鞋子都濕透了嗎?”
蔣隨蘭張口就是抱怨。
“剛剛敲了那麼久的門也不見你吱聲,要是你能早點開門,你弟弟也不會抻著筋。”
說著,蔣隨蘭繞過夏妍就準備進門。
在她看來,自己家的房子被淹了,作為夏妍的親舅舅和舅媽,他們有資格帶著孩子住進夏妍的房子裡,夏妍要是不收留他們,那真是沒良心的小畜生了。
“我同意你們進來了嗎?”
夏妍伸手擋住蔣隨蘭,臉上滿是諷刺。
“你……你這孩子真會說笑。”
蔣隨蘭剛準備罵人,看見夏妍冷漠的表情,立馬收聲,喃喃說道。
“妍妍,你是不是不知道外麵的情況?舅舅家被水淹了,現在隻能過來求助你,你放心,等雨停了,水退了,我們就會離開。”
徐成民走到外甥女麵前。
“你這孩子是不是還在為錢的事情生氣?其實當初我和你舅母問你借錢,也是怕你年紀輕,一下子手裡多了那麼多錢,控製不住大手大腳把錢都花完了,隻是暫時幫你保管,並沒有不還錢的意思。”
徐成民苦口婆心的說道:“再怎麼樣,我們也是最親的親人啊,當初你爸媽剛走的時候,難道不是我和舅媽整日整夜陪著你,幫你度過了最難熬的那段時間嗎?現在舅舅一家遭難了,難道你能眼睜睜看著?”
說著,徐成民的臉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
夏妍笑得諷刺。
當初她爸媽剛去世,舅舅舅媽就迫不及待以照顧她的名義搬了過來,那段時間,兩人對她噓寒問暖,舅媽更是一天三頓為她準備精致可口的飯菜,那個時候,夏妍確實被感動過,覺得就算爸媽不在了,她依舊有疼愛自己的家人。
現在想來,哪裡是心疼她,分明就是想要借著這個機會,直接順理成章搬進她家。
好在那個時候,夏妍沒有同意兩口子的提議,因為即便那個時候她很信任他們,也不願意外人長期占據獨屬於她和父母的小家。
因為還想從她手裡拿到賠償款,徐成民兩口子雖然不甘心,在夏妍父母的頭七過去後,還是老老實實搬回了自己的老房子裡。
“我不喜歡和外人住一起,而且現在我家也沒糧了,養不起你們這幾張多出來的嘴。”
要不是現在秩序還沒崩壞,夏妍真想對著他們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我和你舅媽還有表姐表弟,怎麼能算是外人呢。”
說著,徐成民推開她就要往裡走,眼神中帶著輕蔑。
他也就是說幾句客氣話,就憑她一個小姑娘,難道還能擋住他們一家四口不成?
蔣隨蘭也領會到了徐
成民的想法,轉身就準備去拿放在地上的一些行李,誰知就在她轉身的一瞬間,聽到了丈夫徐成民的慘叫聲。
“啊——”
徐成民捂著被利器劃傷的胳膊,驚懼得看向手持匕首的夏妍。
“艸!你個臭丫頭,居然敢傷我爸!給你臉了?”
剛剛還佝僂著背,緩解蛋疼的徐鑫星瞬間跳起來,伸手就要打她。
下一秒,慘叫的人又多了一個。
徐鑫星捂著被劃開的手掌哭爹喊娘,好像手掌都被割斷了似的。
其實夏妍動手的時候十分注意,剛剛那兩下,頂多在他們身上劃開一個口子,傷口不會很深,不至於割傷肌腱。
因為她也說不準,在國家有所防範的情況下,遇到傷害事件,警察會不會冒雨出警。
所以她不可能好不容易重生,就把自己送到監獄裡去。
“我說了,這裡不歡迎你們,怎麼?見我不同意還想強搶民宅?”
夏妍舉著滴血的匕首,朝門口右上角的方位比劃了一下。
“剛剛的畫麵監控攝像可都拍到了,是你們不經過我的允許想要進入我的房子,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我這是自衛反擊。”
蔣隨蘭看著受傷的丈夫和兒子,恨的眼睛都快滴血了,急促沉重的喘息著,恨不得撕破夏妍那張洋洋得意的臉蛋,可畏懼她手中那個匕首,遲遲不敢上前。
“你個小賤人,小畜生,連自己親舅舅,親弟弟都要害,你是要遭報應的,我要報警把你抓起來。”
蔣隨蘭雙手顫抖著要從包裡掏出手機報警,可惜剛剛冒雨過來的路上,包裡進了水,早就把手機泡壞了。
“媽,先打120,媽,媽!我的手斷了!”
徐鑫星的一隻手扶著受傷的那隻手掌,扭過頭不敢看自己手心的傷口,哇哇亂叫,一副要死的慘樣。
這可把徐成民和蔣隨蘭心疼壞了,尤其是徐成民,這會兒都忘記了自己胳膊上的刀傷。
“你們想報警就報警,至於救護車……嗬,記得讓司機快一點,要不然按照現在的路況和雨勢,等救護車到的時候,他的傷口也該愈合了。”
夏妍又比劃了一下手裡的匕首。
“再一次警告你們,彆惹我,要不然下一次,我手中的這把匕首就不會劃得這麼淺。”
說完,夏妍轉身就要往裡走。
同一時間,徐心一掄起手中硬挺的皮包就要砸向夏妍的後腦勺。
至於監控會拍攝到她也不怕,反正隻要夏妍昏過去,他們進屋後,就可以直接把監控錄像全都處理乾淨。
等夏妍醒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到時候讓她養好傷,就算報警了,也沒有證據證明她做了傷害她的事情。
徐心一想得很美,時機也抓得很好,可偏偏輕視了夏妍。
有過那麼多次被算計的經曆,這一家四口中,夏妍最防備的,就是看起來最柔弱可憐的徐心一。
所以不等徐心一掄
起挎包,夏妍就猛地轉身,刀尖直直對準徐心一睜大的瞳孔,距離她的眼珠,不足一厘米,再用點力,就能戳瞎她的眼睛。
徐心一嚇得發出一聲尖叫,然後倒退幾步,跌坐在地上。
夏妍冷哼一聲,又看了看邊上那幾個同樣被剛剛那一幕嚇得臉色慘白的一家人,緩緩退回屋內,利落得將房門關上。
此時徐心一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
她的腦海中都是夏妍剛剛將匕首對準她眼珠時的表情,那一幕,成了她的噩夢。
徐心一覺得,夏妍是真的想要殺了她!
可是她不明白,為什麼一個之前一直都很好哄騙的傻白甜,忽然之間,就對他們一家人產生了這麼大的敵意。
“報警,必須報警!”
蔣隨蘭無能狂怒。
“這小賤人真的無法無天了,她想乾什麼!她到底想乾什麼!”
蔣隨蘭哆嗦著就要去掏其他人的手機,看看能不能用。
“媽,你彆添麻煩了!”
徐心一緩過勁來,看著一直嚷嚷著要報警的親媽,無奈地吼了一句。
“我添麻煩?”
蔣隨蘭指著自己的鼻子,詫異地看著閨女反問道。
“你也是個沒良心,我……”
不等她說完,就被徐心一打斷。
“難道你想報警,看著警察把我抓進去嗎?”
徐心一不耐煩地說道,剛剛她準備對著夏妍的後腦勺砸下去的動作,監控設備全都拍下來了,雖然她沒有得逞,可誰知道警察上門後會怎麼想。
而且夏妍的幾次反擊,確實是在她爸和弟弟想要不經她允許進入她家的前提下。
而且……
徐心一冷漠的看了眼弟弟手掌心那一道淺淺的劃痕,這樣輕微的傷口,再加上親戚的身份,就算警察真的願意冒雨過來,到時候也頂多就是各大五十大板的和稀泥辦案法而已。
這話一出,蔣隨蘭和徐成民叫囂著要報警的聲音都壓了下去。
他們當然更喜歡小兒子,可兩口子心裡清楚,這個家裡最精明的還是看起來無害的大閨女,就憑她剛剛可以當機立斷對夏妍下死手就知道,這丫頭心黑得很。
現在情況特殊,兩人下意識就將徐心一這個女兒當成了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