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維多利亞的珠寶32(三合一)(2 / 2)

拿了剩下的藥,他們離開了私人診所,蘇葉看到一家旅館,詢問道,“你要不要在這裡住幾天,直到你找到房子為止?”

福爾摩斯看了一眼,搖頭,“不,我已經找到了新的居所。”

“新……的居所?”這麼快的嗎?

蘇葉表示歎服,“新居所在哪?需要我為你預付一個月的租金嗎?”

“一周就夠了。”福爾摩斯強調,帶著她繞了幾個彎,來到一棟破舊的二層小樓門前。

這房子真的很舊,並且年久失修,外牆看著斑駁,裡麵倒是還好,估計是那些牆紙遮掩了牆麵的不堪。

房屋的主人是一位身形佝僂的老婦人,開門口機敏的打量了他們一眼,才慢吞吞的道,“隻剩下一間地下室,一周兩先令,先付錢。”

這真的很便宜了,福爾摩斯之前的房間,一周起碼需要三英鎊,一英鎊是二十先令,價格整整差了30倍。

足以見得,這新居是有多差勁了。

果然和她預想的一樣,最後一間房是地下室,老婦人腿腳不便,指著下去的樓梯道,“自己去,另外,不包三餐,也不能用我的廚房。”

蘇葉看了福爾摩斯一眼,隻見他完全不在意的樣子,推開門往下走,隻好跟上。

裡麵空空蕩蕩隻有一張床,窗戶是被封死的,見不到陽光,雖然倫敦有陽光的日子少,總是霧藹藹的,但窗戶都不能打開,也會讓人覺得陰鬱。

更何況牆上並沒有貼牆紙,那斑駁的痕跡能看出裡麵是相當潮濕的。

房間裡黴味很重,人待久了可能會覺得呼吸不暢。

蘇葉皺眉,“這完全比不上旅店,你沒必要住在這種地方。”

福爾摩斯卻很滿意,摸摸床,上麵全是灰,掏出自己的手帕,仔細把床查了一遍。

坐上去,做出邀請的姿態,“來吧,我的朋友,沒有紅茶招待,但我可以請你坐一坐。”足夠紳士,也足夠風度翩翩,一點也不像居住在地下室的樣子。

蘇葉雙手抱胸,依靠在牆上,“需要我做什麼?”

“我想你是願意付這兩先令的租金,不是嗎?”福爾摩斯挑眉,嘴角含著一絲笑意。

蘇葉還想再努力一下,“我可以多付點,這裡住久了容易生病。”

“我當然不會久住,隻有一周而已,等我把這次的案件破了,就會搬去新的地方。”福爾摩斯道。

“你是擔心那人會再來殺你?那你住在這裡也不夠安全。”蘇葉皺眉道。

“恰恰相反,這裡是最安全的。”福爾摩斯道,“這裡是舌頭會的地盤,他們人少喜歡群居,但凡陌生人靠近,所有人都會盯著他,如果他還帶著武器的話,立刻就會被人攔下。”

“幫派?”這個時代的倫敦,幫派橫行,地下勢力多如牛毛,隻要不做的過分,警察是不會管的。

“不錯。”福爾摩斯點頭。

蘇葉轉頭看向門口,“那麼那個婦人?”

“不要小看她,她才是舌頭會的精神領袖,據說他們信奉所有的罪惡都來源於嘴,而舌頭是世界上最邪惡的存在。隻有讓自己閉嘴,牢牢鎖住舌頭,才不會讓自己陷入欲望的深淵。”

說的還挺有道理,禍從口出,病從口入。

如果能忍住口腹之欲,並且少說話保持沉默,很大可能活的更久,尤其是在這樣混亂的時代。

福爾摩斯看她居然在思考,不由嗤笑,“這隻是那個女人編來洗腦並控製其他人的,你不會信了吧。”

“當然沒有,”蘇葉也知道,這個時代奇奇怪怪的信仰有很多,也有很多假的信仰,大部分都是有心人冒充來騙錢的,“你應該知道,在這些人的地盤更加不安全。”

福爾摩斯目光炯炯,“我研究過這些打著信仰的名義,實際上是幫派的組織方式。”所以不用擔心我把握不住。

蘇葉讀懂了他的潛台詞,聳聳肩,“好吧,我上去給你交房租。”

給了老婦人兩先令,換來一把上了鏽的鑰匙,下到地下室,交到福爾摩斯手裡。

此時的福爾摩斯,正雙腿盤膝坐在床上,麵前放著一堆碎紙屑,正是對麵樓留下的,疑是凶手的殘留。

花了幾分鐘時間,他拚好了這份報紙,不算完全好,因為中間有些遺漏,但這不妨礙他捕捉到想要的信息。

“這是一份專業性強的法律相關周報,一般隻有政府職員,法官,和律師會訂購。看這裡,有一小塊黃油的痕跡,這說明主人看報紙的時候正在吃早餐,黃油滴到了報紙上。而他用力擦過,試圖消滅這個難看的黃斑,顯然,他沒有擦掉。律師的習慣,容不得汙點,如果寫字的時候,有地方被墨跡汙染了,他們一定會把紙揉成團,然後扔到垃圾桶。”

“這個律師下意識這麼做,但他忍住了,因為報紙還沒有看完。左下角這一塊的褶皺說明了這一點,看完時,他翻到了另外一麵,忘了之前的插曲,匆匆上班去了,所以中軸線留下了不規則的對折。”

報紙有四麵從中間對折,大標題在第一頁,二三頁是裡麵兩頁,黃油就在第一頁上。

主人在看完第一頁後,估計是覺得礙眼,在看裡麵兩頁時,特意翻折了一下,由於沒有完全對齊,留下了折痕。

這很好理解,然而福爾摩斯從這些拚湊出來的紙片中,還能看出這些微不足道的痕跡,實在是觀察力驚人。

“好吧,這說明報紙的主人是一位律師,”蘇葉總結道,“那麼,你得罪了哪位律師,他為什麼襲擊你?”

福爾摩斯雙手抵住下巴,“我沒有仇家,艾維斯,我堅信這一點,即便我從事偵探行業,但它才剛剛起步,不足以為我帶來這麼喪心病狂的仇家。”

“可我看你胸有成竹,顯然是想到了某個人。”蘇葉見他麵色平靜,眼中神采奕奕,那是發現了新案子的興奮。

“是的,是的,我的老夥計,這是一件有趣的案子。”福爾摩斯從床上跳下來,順便還蹦了一下,表達他的興奮。

“何以見得?”蘇葉挑眉。

“維科太太的房客,我那間房上一任租客,就是一名律師,一名聲名鵲起的律師。”福爾摩斯道。

“你說是他對你動手?為了什麼,不會是你搶了他的房間吧?”蘇葉嗤笑,這理由也太扯淡了。

“不不不,當然不是這樣,我是說阿爾傑·修斯他是一位律師,那麼他的同事,他的對手也都是律師。這次的槍殺是衝著他來的,目標是他而不是我。”福爾摩斯糾正道。

“可我記得,你在這個房間住了得有幾個月吧?”又不是剛搬進來,凶手並不知道修斯律師搬走了。

“這正是最精彩的部分不是嗎?為什麼對方堅信修斯還住在那裡,是什麼給了他錯覺?或者有誰故意給了他錯誤信息,讓他誤以為我就是他?”福爾摩斯認真道。

“兩棟樓的距離並不遠,你在窗口站了那麼久,雖然是背對著,那對方也應該看出來才對。”蘇葉不讚同凶手是看錯了。

“或許這隻是一次警告,借射擊我來警告阿爾傑·修斯。”

“那就太不講道理了,警告的話,射擊他的親友不是更好,為什麼是下一任房客?”

“所以,我對此感興趣,想要解開這個謎團!”

阿爾傑·修斯,畢業於阿伯丁大學法學院,是當年的優秀畢業生。

一畢業就進入了倫敦頂尖的律師事務所,從擔任助理開始,短短六年已經成為了一位合格的律師。

他有一樁案子非常出名,那是在半年前,他接手了一樁遺產繼承案。

委托人是一位富商的兒子,兒子找到律師,說自己的父親去世了,但遺囑卻留給了一個陌生人。

兒子非常震驚,完全不能接受,找到修斯律師,想要他查清楚是怎麼回事。

他是父親唯一的繼承人,父親怎麼可能不把遺產給他,而是給一個外人,他懷疑是有人篡改了遺囑。

在這之前,他也找了其他律師,那些律師檢查過後,都說這份遺囑是真的,不存在造假。

條文符合法律,人證物證俱在,並且也有人能證明,富商是在完全清醒的狀態下,立下這份遺囑的。

兒子走投無路,經人介紹了修斯律師,於是找到他。

修斯律師非常同情他,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遺產隻可能給兒子繼承,出於同情心,他決定接受這份委托。

修斯利用自己專業的技能,以及各個擊破的方式,終於說服了那些證人,讓他們說出了實話。

遺囑是被篡改的,他們是被那個外人收買了,這才說了假話。

所有人嘩然,法官改判了結果,全部遺產由兒子繼承,至於那個陌生人,因為騙取遺產,將被關上十年。

正義得到了伸張,這是喜聞樂見的新聞,那段時間,許多家報紙都在報道此事。

而修斯律師更是聲名鵲起,成為正義律師的代表,受到眾多委托人的信賴。

蘇葉和福爾摩斯從維科太太嘴裡知道,他的律師事務所在地。

找過去的時候,修斯正在接待一位委托人,聽到他們的來意,大吃一驚。

“這不可能,”修斯露出驚訝的表情,“我是說我太震驚了,早上我看到報紙,知道了爆炸案發生在蒙塔格街,那是我之前居住的地方。但我並沒有當回事,畢竟我已經搬離了那裡,直到你們的到來。福爾摩斯先生,您是說,這爆炸案是衝著我來的嗎?”

“實際上,是的!”福爾摩斯沒有說對方隻是射擊,爆炸是因為他的化學物品造成的。

他這麼做,是想要給這位精明的律師製造恐慌,讓他能透露更多的信息。

“我很抱歉聽到這樣的消息,並因為我,而讓你受到牽連。但我得說,或許是你們誤會了,可能他的目的並不是我,畢竟我已經搬離了好幾個月,不是嗎?”修斯露出堪稱和善的微笑,但他第一反應就是推脫責任。

“修斯先生,我們不是來追究你的責任,也不是向你提出索賠。實際上,除了是受害人,我還是一名偵探顧問,我是來調查這次案件的。”福爾摩斯一眼看出了他的小心思。

修斯頓了頓,“好吧,那麼什麼可以幫到您?”

“我想要知道,有誰會這麼針對你,你有哪些仇人?”福爾摩斯道。

“我隻是一個律師,不可能有仇人。”

修斯的辯解,被福爾摩斯直接打斷,“好了,我們都知道,某方麵來說,律師是一個招人恨的職業,所以一定有看不慣你的人,或者是你以往的客戶,認為你沒有儘到律師的義務。或者是你的對手之類的。”

修斯抿了抿嘴,“好吧,或許你們是對的。我發展至今,不可能沒得罪人,但要說到製造爆炸,我隻能想到一個人。”

“是誰?”

“哈裡森,你們或許知道,半年前我接受了一個委托。委托人是富商賴特的兒子,為了他父親的遺產找到我。我幫助他拿回了自己的遺產,哈裡森就是那個製造假遺囑,想要霸占遺產的人。”

“這是一個卑鄙小人,我讓他的計謀落空,他說了一定會報複我的。當時報紙上也報道了,他揚言要殺了我。”修斯說到這個,心有餘悸的模樣,和剛剛的精明乾練判若兩人。

蘇葉覺得他是在裝,隻是不明白,這有什麼好裝的。

她沒有說話,而是關注事態的發展。

福爾摩斯繼續詢問,“他不是被抓進了大牢,據說被判入獄十年,難道他成功越獄了?”

“沒有,”修斯搖頭,“我之前去了一趟監獄探望他,他還被關著,沒有越獄。”

“你為什麼會去看他?難道有什麼委托?”蘇葉敏銳發覺了不對。

修斯頓了頓,才道,“因為我收到了恐嚇信,信裡的語氣和當初的哈裡森一模一樣,說著一樣的話。我嚇了一跳,才去監獄確認的。事實上,是我想多了,哈裡森被關著,怎麼可能給我寫恐嚇信呢。”

“信可以給我看看嗎?”福爾摩斯立刻道。

“可以,”修斯打開抽屜,拿出六封一模一樣的信。

福爾摩斯打開,信上的字跡是紅色的,看著和鮮血一樣。他聞了聞,“是紅色顏料。”

信的內容很簡單:“你違反了準則,你會下地獄的,我一定會送你下地獄,以最痛苦的方式!”

六封信的內容都是這個,而且這是用打字機打出來的,並不是手寫。

六封正好是一月一封,蘇葉懷疑,這人打算一直寄下去,用以恐嚇修斯,讓他不得安寧。

“你為什麼要搬家?據我所知,你目前居住的地方,還比不上維科太太的房子,如果你搬到更好的地方居住,我或許可以理解。然而並不是,你的事業上升了,收益增加了,反而搬到了更差勁的地方。而我問了房東太太,你當初是匆匆忙忙搬的,是什麼迫使你做出這個決定?”福爾摩斯拿著信,逼問道。

修斯抿了抿嘴,“因為我被打了。有一天晚上,我會在回家的路上,被衝出來的兩個流氓打了一頓。後來我經常能在蒙塔格街看到他們,非常囂張的衝我揚手。我認為那裡住著已經不安全了,這才換了一個住處。”

這個回答沒有任何問題。

從律師事務所出來,蘇葉微微皺眉。

“怎麼了?”福爾摩斯詢問。

“這個修斯給我的感覺不像善類,他真的是正義的律師嗎?”蘇葉不確定的詢問。

“不要用感覺說話,我教過你,推理看的是觀察和演繹,當然,有的時候,感覺或許是對的,但它並不能告訴你,要怎麼去驗證正確性。畢竟上法庭的時候,法官不可能采取感覺這種說法。”福爾摩斯道。

“好吧,你有理,那麼你推測出了什麼嗎?關於這個修斯的為人。”蘇葉攤手。

福爾摩斯咳了一下,左手握拳抵住嘴唇,“不得不說,你的感覺是正確的。修斯可不是一位正義的律師,相反,他有點不擇手段了。”

“從他桌子上的照片可以看出,他有一位秘密情人,而這份感情是見不得光的。另外他的上位也並不多光彩,我查到,從他進入這家律師事務所,一共走了七位律師,這真是一個驚人的數字不是嗎?”

“這家事務所是全倫敦,或者說全英國最好的律師事務所,創辦人是具有傳奇色彩的律師,他曾經幫助英國打贏和法國的官司,為我們贏來了一個涉及幾十億的大單子。而這家事務所的投資人是威廉公爵,因為他,事務所好幾位律師走上了政治仕途,成為了法官。這是難得的改變階級,晉升的機會。一般人進入了這裡,就不會舍得離開。”

“往年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離開的人不超過五個,可他才來了幾年,就走了七個。這其中有原來帶他的前輩,他的上司,和與他一同進入事務所的同學。”

“也就是說,他確實不擇手段往上爬,那麼有沒有一種可能,當初那個遺產案,是他耍了手段的。那份遺囑是真的,賴特並不打算把遺產給自己的兒子,而是給了這位哈裡森。修斯通過違法的手段,收買或者威脅那些見證人改口?”蘇葉猜測道。

“你的猜測很合理,但要驗證這個猜測的真實性,我們還需要找到哈裡森,以及那個在他入獄後,幫他寄威脅信的人。”福爾摩斯不否認這種可能,但需要證據。

兩人乘坐馬車來到監獄,通過福爾摩斯一個獄長朋友,順利見到了哈裡森。

哈裡森是一個瘦弱的青年,並不願意搭理他們,見他們進來也不言不語。

福爾摩斯坐到他身邊,低聲道,“我知道你是冤枉的,你並沒有偽造遺囑,你獲得了賴特先生的繼承權,可有人誣陷了你。難道你不想洗清冤屈,出去拿回自己本該獲得的遺產嗎?”

哈裡森終於有了動靜,抬起眼皮看向福爾摩斯,“你是誰?”

“夏洛克·福爾摩斯,一名谘詢偵探,他是我的朋友兼臨時助手,大數學家歐尼斯特。”福爾摩斯微微一笑,略帶促狹的道。

蘇葉翻了一個白眼,瞧不起誰啊,她早晚會成為數學家的,用他們零度的知識體係發誓!

“我並沒有聘請你,偵探。”哈裡森驚訝道。

“是你在外麵的朋友請了我,”福爾摩斯道。

“不可能,他很窮。”哈裡森懷疑他說的是假話。

“是的,但他有木倉,他朝我射擊,這難道不算邀請?”

蘇葉啞然,你把彆人向你開木倉當成邀請了?

不愧是你,福爾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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