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第一百四十九章揮金如土的江湖2(2 / 2)

船是小船,兩層高,一層是普通的位置,二層是包廂,有床可以躺著。

從五華鎮到杭州,走水路也隻要一天,早上出發,傍晚就能到了。

中午船上提供飯食,不過由於人手有限,隻能大夥自己去提。

蘇葉沒有去,寧願餓著也懶得動彈,實在是她有點暈船。

誰知道前世坐了那麼多回船都沒有暈,這次卻覺得胃裡一陣陣翻湧。

大概是這具身體素質實在太差,從陸地到水上這一點點變化,都適應不了。

閉著眼,縮著身子躺在床上,蘇葉隻覺得一陣陣難受,對於外麵的敲門聲絲毫不想理會。

“姑娘,我是左邊客房的客人,見你沒有出門拿食物,就自作主動多拿了一份,放在門口了。”一道清朗的男聲。

蘇葉微微掀開眼皮,沉默了一下,打開房門。

門外已經沒有了人,門外的走廊上放著一個二層的食盒。

她提進來,關上門,把食盒放在桌子上,再次躺回去。

拿回來是感激隔壁的好意,可她實在吃不下,胃裡難受不已。

之後的行程,她強迫自己睡覺,睡著就不難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迷迷糊糊醒來,感覺船依然在晃動,但平穩了很多。

門外再次傳來敲門聲,“姑娘,船已經到了杭州碼頭,可以下船了,我為你叫了轎夫,如果身體不舒服,可以直接去花枝街的杏林館,裡麵的大夫醫術不錯。”

蘇葉沒有回話。

靜默了片刻,門外傳來腳步離去的聲音。

她從床上起來,推開窗戶向外張望,頓時嘈雜的聲音傳來,碼頭上人來人往,並不因為日暮黃昏而顯得稀疏一點。

蘇葉看到一個素白袍子的青年,腳步穩健的下船,正是在酒樓裡看到的那位拿著折扇的公子。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打量,公子轉過頭來,如玉的麵龐帶著一絲笑意,風流中帶著不羈,優雅中又多了瀟灑。

蘇葉下意識演繹一翻,好的,從頭到腳乾乾淨淨,就好像新的一樣,看不出行走的痕跡,也看不出來坐船的跡象。

這就是江湖人嗎?

這要是夏洛克來了,估計要懷疑人生,江湖人是可以把自己隔絕在真空的存在嗎?

似乎是她的視線過於奇怪,那公子微微一頓,才頷首離去。

蘇葉垂下眼,想了一下江湖上有哪個人與此人相符。

楚留香!

如果是楚留香就說得過去了,她躺在包廂裡,因為身體不舒服,有發出一些聲響,楚留香的武功之高,不可能聽不見。

聽見了,他善意的過來詢問是否需要幫助,並且善意的幫她租好了轎子。

突然的,蘇葉覺得這個江湖似乎也不錯,有瘋婆子那麼惡毒的人,也有楚留香這種善良卻不會過分乾涉其他人的人。

看了一眼桌上一動沒動的食盒,蘇葉打開,發現裡麵是粥水和精致的點心,適合胃不舒服的人用,可惜已經冷掉了。

她提上盒子,跨步離開了這艘船,走到碼頭上,沒多久就有一個轎夫上來詢問,“姑娘,有位公子讓我們在這裡等您。”

蘇葉看了一眼他身後的轎子,由四人抬著,嶄新嶄新的,轎簾已經拉開,露出裡麵寬闊的座椅。

她點了下頭,坐進轎裡。

“姑娘去哪?”轎夫抬起轎子問道。

“百花樓。”蘇葉道。

“好嘞。”

花家在江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花七公子的百花樓,那也是各個如雷貫耳。

轎夫們一聽,立刻明白怎麼走。

杭州城很大,在夕陽最後一抹餘暉落下,天徹底黑之前,百花樓到了。

蘇葉從轎子裡出來,站在百花樓門口,借著最後一點光,打量這個傳說中的鮮花滿樓。

姹紫嫣紅,清香徐徐,在夏日的夜晚,顯得勃勃生機,搖曳多姿。

蘇葉有點出神,不知道該不該打擾,這個點上門,似乎有點失禮。

這時,樓內亮起的燭光,一盞接著一盞,把整座樓照得亮如白晝。

“請進來吧,姑娘,無論你有什麼事,都請進來坐坐。”花滿樓舉著一支蠟燭,從樓上下來,走到蘇葉麵前,溫和地道。

他是一個如玉公子,麵如冠玉,俊逸非凡,然而他最出彩的還不是長相,而是那溫潤如玉的氣質,謙謙君子,如琢如磨。

他麵含笑意,豈非世界上最好親近的人。

“我需要你的幫助,”蘇葉覺得,麵對這樣的人,不需要扭捏,也不需要遲疑。

“好。”花滿樓毫不猶豫。

他的大門永遠敞開,即便是一頭狼,他也願意幫助的。

或許會有人覺得他是爛好心,但世上有這樣的人在,難道不會讓人覺得很美好嗎?

蘇葉微微一笑,摘下了那銀製的麵具,露出半仙半鬼魅的麵容。

她知道花滿樓看不見,其實也不在乎其他人看見了會露出異樣,隻是怕嚇到人而已。

要知道她剛從鏡子裡看到原主的臉,也嚇了一跳。

瘋婆子是真的狠啊,明明是親生女兒,卻被她虐待成這個鬼樣子。

花滿樓笑著為蘇葉引路,“姑娘請上樓。”

“我有很多事要請人幫忙,但全都找你又似乎太貪心了些,”蘇葉輕聲道,跟著他慢慢上樓。

“無妨,還請姑娘一一道來,我一定儘力,”花滿樓笑請她坐下,為她倒了一杯茶。

蘇葉喝了一口,是上好的雨前茶,唇齒留香,回味無窮。

她又喝了一口,並沒有開口。

花滿樓為自己也倒了一杯,默默喝著,沒有催促,也沒有詢問,似乎在等待對麵的姑娘整理思路。

蘇葉見他如此善解人意,心情突然好了起來,忍不住起了促狹的心思,“我有兩個忙需要幫,一個殺人,一個救人,但我隻要你幫一個,不然我會不好意思,你要幫哪個?”

花滿樓微微歪頭,認真傾聽,聽完也沒急著發表意見,而是道,“兩者有聯係嗎?”

“是的,”蘇葉笑了,“如果你決定救人,那我或許就來不及殺人,我會死。如果你決定幫我殺人,我或許有機會活著,卻要一直忍受疼痛的折磨,花滿樓,你幫哪一個?”

花滿樓微微皺眉,已經猜出了這裡麵有很大的問題,“為何殺人?你生病了嗎?是否可以讓我幫你診脈?”

久病成醫,更何況花滿樓還是一個江湖人,在醫術上有不錯的造詣。

蘇葉歪了歪頭,俏皮的吐吐舌頭,可她如今這副鬼魅的樣子,一點也不可愛,反而像深深厲鬼,來到人間來索命。

“因為要報仇啊,殺父滅門之仇,”她幽幽的道,“不報仇,我連死都不敢死呢,不然九泉之下,如何去見先父。”

花滿樓額頭上的皺紋更深,語氣卻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潤,他歎息道,“我為你診脈。”

蘇葉伸出手,想知道他是不是能為自己解除透骨釘這個大麻煩。

花滿樓摸到一隻粗糙的手,麵不改色,隻是心下一沉,很少有人連手腕都怎麼痕跡斑斑。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臉色越來越嚴肅,到了最後,甚至忍不住露出冷意來。

花滿樓從沒這樣冷過,也從不會這樣冷。

可這一次把脈,他卻覺得冷到了骨子裡。

他艱澀的開口,“是誰……把你打成了這樣。”

“我娘,”蘇葉漫不經心的道。

花滿樓心下一寒,雖然已經把到,麵前姑娘這是從小受的傷,並且持續不斷,傷痕伴隨著她的成長,造就了現在強弩之末的模樣。

“為何?”他實在想不通,為何有母親會這樣對待自己的孩子。

這可不是一般的傷,是有內力之人,把內力灌注到鞭子上抽打出來的,不僅痛入骨髓,還極不易好。

除此之外,從皮肉到骨頭到內臟,就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這哪裡是一個母親,仇人都沒有這麼狠的。

蘇葉把玩著麵具,笑了笑,“因為我父親背叛了她,娶了彆的女人,所以她打我泄憤。”

她說的格外輕鬆,就好像不是自己經曆的一般,事實上,她隻想歎息,為原主可憐的一聲。

然而這聲輕歎響在花滿樓耳邊,就猶如重錘一般,擊打著他的心靈。

他知道這世間有惡,最大的惡豈非父母厭惡折磨孩子?

蘇葉笑笑,“那都不是重點,我隻想知道,這透骨釘可能拔除?不除的話,我就隻能活三個月了。”

花滿樓閉了閉眼,第一次覺得有點無力,“那釘子用了特殊的手法,貿然拔除,上麵附著的內力會衝擊人體的奇經八脈,你沒有修習過內力,無法抵抗,很可能直接……”

最後兩個人他不忍說出來,蘇葉替他回答,“暴斃。”

這話說完,兩人一陣沉默。

蘇葉在思考那手法,是單瘋婆子一個人會,還是其他人也有可能會?

花滿樓頓了頓,開口道,“請你住在百花樓,我會通知陸小鳳過來,他或許有法子。”

這是第一次,他用了強硬的語氣,實在是不忍心女子一人在外。

要知道那透骨釘時時刻刻都折磨著人,讓人疼痛難忍,這女子一絲異樣都無,呼吸平緩,要不是他把了脈,都不知道她一直在忍受這非人的痛苦。

花滿樓如何能放心,生怕一個不注意,眼前的姑娘就離開了人世。

溫柔的花滿樓,陡然變得淩厲,卻是為一陌生的姑娘,一個不漂亮,貌若鬼魅的女子。

陸小鳳要是知道了,大概也會頗覺奇怪吧。

偏偏蘇葉還是笑嘻嘻的開口,“所以你決定救我,讓我想想,該找誰幫我殺人,你說的陸小鳳行不行?”

花滿樓不答,徑直安排好了蘇葉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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