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這些人流放到那裡,也不可能在大牢待著,而是安排人種地或者乾活,隻要不離開當地,就和普通百姓差不多。
隻不過蘇葉把這種特殊照顧明晃晃擺出來,叫人聽了感覺不妥而已,有些事做的卻說不得。
蘇葉當然知道,包大人沒有反對,就是默認了此事。
而寒煙也知道,自己以後能不能有好日子過,就看她的手段了。
進女牢前,她把自己弄得狼狽不堪,還在臉上狠狠打了兩巴掌,等到巴掌印擴散開,才一瘸一拐的走進去。
其他女人見她回來,紛紛圍上來,“怎麼樣,包大人問了什麼?”
“有沒有放過侯爺?”
“笑話,憑那包黑子,敢對堂堂侯爺做什麼?”
“對啊對啊,侯爺那麼厲害,是功勳之後呢,有免死金牌的。”
眾女人你一言我一語,仿佛一點也不擔心,威烈侯會出事的樣子。
寒煙一語不發,默默的走回自己所在的牢房,然後靠著牆坐下來,默默流淚。
眾人這才覺得奇怪,仔細一看,發現她臉上腫起好大一塊,立刻大聲指責,“呀,這開封府怎麼打人啊,難道他們想屈打成招?我絕不會妥協背叛侯爺的。”
“就是就是,侯爺對我們可好了,什麼擄來的,都是無稽之談,”說完,她恍然說錯了話,立刻捂住嘴巴。
“寒煙,你是不是說了對侯爺不利的事?”巧兒惡狠狠盯著她,跟在威烈侯身邊,她吃香的喝辣的,可不想失去這個靠山。
寒煙默默流淚,巧兒一見,心下不妙,立刻衝過去揪著她的衣領,“你這個女人,挨了幾下打,就敢背叛侯爺,侯爺不會放過你的。”
“背叛?”寒煙冷冷一笑,“需要什麼背叛,你以為現在的威烈侯還會放過我們嗎?”
“你在說什麼?我們又沒背叛侯爺,侯爺當然會......”巧兒立刻道。
“我們,當然,背叛了!”寒煙一字一頓道,“開封府放出話去,我們全都背叛了侯爺,聲稱我們都是被擄來的,還有我們簽字畫押的證據!你們之前,是不是在一張紙上摁了手印?那就是證據,上麵有我們指控侯爺,控告侯爺的話!”
“不可能,”巧兒驚呼,“那明明隻是普通的問話,他們隻問了我姓名和來曆,並沒有......”
寒煙哂笑,“不認字你們還敢隨便畫押?剛剛我都看了,完全不是什麼名字籍貫,全部都是對侯爺的控訴。”
“開封府好卑鄙!”眾人驚呼,“我要去告他們。”
“來不及了,”寒煙輕輕的道,“我們在開封府的大牢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你都出不去,還想著告包大人呢,那可是百姓認可的青天。彆說我們出不去了,即便出去了,也沒人會相信我們。”
“可是,可是......”巧兒被說的心慌,“侯爺會救我們的,對,侯爺一定會救我們的。”
“彆做夢了,侯爺現在恨死我們了,你以為我臉上的傷是誰打的?”寒煙挑眉,“就是侯爺打的,他看到那些簽字畫押的內容,氣急敗壞,直接打了我兩巴掌。要不是在公堂上,他已經抽出刀把我弄死了。”
“這這這......”眾女人茫然,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寒煙掃視了一下眾人,慢吞吞道,“你們就祈禱那些證據能告倒侯爺吧,不然啊,等我們出去後,一定會被侯爺狠狠報複,你們都知道,他是多麼小氣,錙銖必較的人。我們害得他那麼慘,嗬嗬嗬,也不知道我們這些人,能留下幾條命來。”
“這這這......怎麼會這樣?”有人頹然的坐在地上,想到威烈侯暴怒的模樣,害怕極了。
就連一向鎮定的巧兒,也不得不承認,威烈侯的脾氣是極壞的,在他認定她們背叛他後,一定會讓她們不得好死!
“嗚嗚嗚,我不出去了,”有個膽小的女人,甚至直接嚇哭了。
“想什麼呢,我們又不是罪犯,怎麼可能一直關在這大牢裡。”寒煙嘲諷道,“你們還是想想出去後怎麼躲避威烈侯的追捕吧。”
巧兒衝過來,一把抓住她的手,“寒煙,你最聰明了,快想想辦法,我們要如何做?”
“我能有什麼辦法,”寒煙翻了個白眼,“你們是怎麼被威脅來的,你們自己心裡清楚,威烈侯權勢赫赫,哪裡是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能對付的。”
“難道就這麼等死嗎?”有人淒然道。
“我沒辦法,”寒煙漠然道,“除非威烈侯死了,不然但凡他在一日,我們隨時都可能死。但威烈侯怎麼可能死,不過是強搶民女而已,他背後的人一定會保他,死不了的。”
“那要是有更重的罪名呢?”巧兒顫抖著聲音問。
“那要看什麼罪名了,一般一般的罪,是對付不了他的,”寒煙眼神閃了閃,故作漫不經心道。
“要是......科舉舞弊呢?”巧兒的聲音飄忽,輕到微不可聞,卻在寒煙的腦海裡炸響。
她猛地看向巧兒,“你說的可是真的?科舉舞弊可是重罪,但凡發現,全都要被砍頭,任他是天王老子,還是皇子王孫,隻要牽扯到科舉舞弊,那必定是死罪!”
巧兒眼中驟然迸發出希望的光,“真的嗎?科舉舞弊能鬥倒他?”
“當然是真的!”寒煙肯定的點點頭,“牽扯到科舉舞弊,他背後之人也不會保他,隻會迫不及待的和他撇清關係,有可能的話,還會殺他滅口。這麼一來,我們就安全了。”
“太好了太好了,”巧兒高興的團團轉,然後大聲對衙役道,“我要舉報!我要舉報!”
“等等,”寒煙阻止她,“你知道多少?有證據嗎?參與的人都有誰?”
“這......”巧兒愣住了,茫然的搖搖頭,“我隻知道,侯爺在參與買賣科舉的試卷和答案,他說,等賺到錢了,就給我買更漂亮的首飾和衣服。我當時隻顧著高興,沒來得及問。”
說完,巧兒一臉沮喪,從希望到絕望,她恨不得以頭搶地。
寒煙翻了個白眼,就知道會如此,這個巧兒一向胸大無腦,眼裡除了珠寶和華服,就沒彆的了。
她用餘光悄悄瞥向角落裡的宜蘭,見她麵上出現波動,心下一鬆。
就知道這才是有心人,宜蘭一直沉默不愛說話,但寒煙知道,要說這群女人中,最聰明的就是她了。
並且她的弟弟在威烈侯手裡,她不可能一輩子受製於人,肯定會用心收集威烈侯作惡的證據,等找到弟弟,好一舉掰倒他。
但現在,弟弟沒有線索,宜蘭即便知道什麼,也不會主動說出來。
寒煙眼珠子轉了轉,“還有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什麼辦法?”巧兒連忙問。
“那就是你們把知道的所有威烈侯乾過的惡事,一一告訴包大人,沒證據也沒關係,讓包大人慢慢去查,在查探期間,威烈侯會一直被關在牢裡,我們也是。也就是說,暫時可以保住我們的性命,有更多的時間想辦法。”
“好好好,”巧兒連連點頭,“我立刻去舉報!”
“我也去,我也去,我就是被擄來的,我要控告威烈侯,讓包大人去查。”
“還有我,我知道威烈侯殺過一個男仆......”
“他打獵的時候,獵殺過一個獵人,他把這件事當故事說過給我聽......”
蘇葉站在拐角陰影處,聽到眾人的話,忍不住一笑,這寒煙是真的聰明。
她看向身邊的展昭,低聲道,“先去審問那些仆人,看宜蘭的弟弟被抓去哪兒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宜蘭開口,雖然那些女人爆出來的罪名,已經夠威烈侯去死一死了。
但蘇葉可沒忘了,之前包大人還遇到刺殺呢,就不知道和科舉舞弊有沒有關係?
而且舞弊案,一牽扯就是一大串,想必包大人絕對不願意放過。
大宋對文人越仁慈,對舞弊就越重視,抓到就是死罪,沒情麵可講的。
而參與舞弊之人,不管參與了多少,皆得重罰,不然不足以震懾魑魅魍魎,這可是關係到國本的。
展昭點點頭,“我這就去回包大人。”
他匆匆離開了,蘇葉看著牢裡這群女人,若有所思笑了,真有意思,不是嘛?
藥效居然在那個宜蘭身上表現最強,她到底做了什麼,要受儘這些折磨,比巧兒還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