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使用保姆機器人實在太費錢了, 蘇葉舍不得這麼浪費,如果是逼不得已,被扔到深山老林, 沒彆的方法可想了, 那當然不能死守著星幣不花。
可現在情況明顯沒到那種程度,雖然陳大奶奶時不時搞事, 但她的小命已經保住了一半。
蘇葉打算再看看, 等實在沒辦法的時候再說,畢竟錢要用在刀刃上嘛!
馬道婆離開時的奇怪反應, 讓陳大奶奶和柳嬤嬤有點憂慮,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她們擔心馬道婆會說出不該說的話, 第二天柳嬤嬤就急急忙忙去找人了,想著送上封口費。
然而馬道婆所在的小道觀空無一人, 原本這裡有她和兩個小弟子守著, 此時空空蕩蕩。
詢問了周圍的鄰居, 隔壁阿婆說,馬道婆昨天傍晚臉色很差, 像中邪了一般, 和她打招呼都沒什麼反應。
今天一大早, 就看見馬道婆拿著行李, 似乎要離開京城。
柳嬤嬤聞言,隻覺莫名其妙, 心裡一陣不安,想不通為何會如此, 忙回去稟告給自家主子。
陳大奶奶聞言,頓時心驚肉跳,“嬤嬤, 你說,她是不是知道了,然後故意躲出去?那她會不會告發我們?”
柳嬤嬤臉色也很難看,嘴上卻安慰道,“不會的,不會的,她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事。”
“不行,”陳大奶奶霍得站起來,“周家留著始終是個禍患,你找人把他們解決了。”
“啊?”柳嬤嬤大驚,“這光天化日之下,到哪裡去找?”
她也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婆子,雖然見識過一些大戶人家的陰司手段,像這種直接滅全家口的事,是真的沒乾過啊!
陳大奶奶在房間走來走去,思考著該找誰幫忙。
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娘家柳家,可她父親會幫她料理此事嗎?
要是父親知道,宮裡的義忠郡王是假的,他會如何做?
陳大奶奶不確定麵對巨大的利益誘惑下,父親真的會幫自己保密,而不是去討要好處。
不說彆的,宮中已經傳出消息,皇帝欲退位,立四皇子為新帝,聖旨已經下了,隻等登基大典。
如果柳家向新帝揭發此時,就可以借此向新皇表忠心了,到時候成為新皇的心腹也有可能。
誰不知道在除夕逼宮前,新帝隻是個小透明,身邊人手有限,監國至今,用的大部分還是當今陛下的老臣。
雖然也有皇上還沒有退位,四皇子不敢隨意擅專的緣故,但身邊無人可用也是事實。
既然沒有心腹可安排,那還不如直接用原本的班子。
而這也是讓皇帝滿意的原因之一,那些老臣可都是忠於他的,這樣即便新帝繼位了,也搶不走他手裡的權柄。
一時間,皇家父子之間,竟顯得十分和諧。
但聰明人都知道,這是不可能長久的,等新帝登基,總要一步步蠶食太上皇的權利。
而作為臣子,選邊站是一門學問,選的好至從此平步青雲,選不好,就會像刑場那些人頭一樣,全家沒了著落。
那麼問題來了,他們要怎麼選呢。
曆史上多的是前朝老臣被清算的例子,皇家父子間肉眼可見的要對立起來,如果他們仍然站在老皇帝那邊,那等到老皇帝病逝,或者權利被架空,等待他們的,就是和新帝作對後,被清算的下場,且結局恐怕會和之前那些謀反的人一樣慘烈。
那麼選新帝?
很多人立馬搖頭,老皇帝坐穩帝位幾十年,威望甚重,之前的太子都比不過,現在的四皇子更是遠遠不及。
曆史上也不是沒有被廢的皇帝,彆以為登基了就萬無一失,隻要權利還在老皇帝手上,就還能廢了四皇子,改立彆的皇子。
因此現在就巴巴靠上去,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會讓老皇帝認為你在背叛。
但有一個假設。
假如你是新帝的心腹,新帝願意在老皇帝發難時,頂著父皇的怒火保下你,不讓你成為父子爭鬥的犧牲品,那投靠過去的收益,會比待在老皇帝一邊更大。
原因也很簡單,老皇帝不僅老了,還病了,誰知道他的壽命能有多久?
可即便真的長壽,四皇子畢竟年輕,還是名正言順的皇帝,之後一點點蠶食老皇帝的權利,也是理所當然的。
現在靠過去,新帝無人可用,獲得了權力,也需要心腹幫忙去駕馭啊,因此升官發財就變得很容易。
那麼問題來了,你要如何向新帝表忠心,讓他願意相信你,重用你,不是懷疑你彆有用心,更是願意在老皇帝發火的時候,保下你?
陳三奶奶認為,自己兒子假冒義忠郡王的事,就是父親最好的投誠理由。
他連這麼大的秘密都告訴了新帝,且混淆皇室血脈,是殺頭的大罪,不僅會牽連陳家上下,柳家難道就能逃過嗎?
但他偏偏和新帝說了,就相當於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權交給新皇做主,還有比這更好的投誠方法嗎?
想必到時新帝一定會滿意的!
“不行!”陳大奶奶停住腳步,“這件事絕對不能讓第三人知道!”
“那我們要怎麼做?”柳嬤嬤實在沒什麼好主意。
“這樣,你想個辦法把他們騙出城,讓你家男人去聯係山匪,”造成被山匪搶劫殺害的樣子,又是一家子普通百姓,想必官府不會嚴查的。
“這......好吧,”柳嬤嬤無奈答應下來,事情已經做了,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隻能斬草除根了。
蘇葉現在有了靈力,已經達到耳聰目明的程度,由於陳大奶奶怕泄露她女嬰的身份,不讓下人近身伺候,都是由柳嬤嬤親自照看的。
柳嬤嬤去辦事,陳大奶奶就把她放在身邊,絕不叫其他人沾手。
也因此,她就在裡屋,聽的清清楚楚,聞言打了一道混淆咒到柳嬤嬤身上,等她離開,記憶會慢慢發生改變,把腦海裡想做的事,當成已經做過的事。
等她回來,直接對陳大奶奶道,“事情已經辦成了。”
其實,她隻是回去兜了一圈,什麼都沒乾,可腦海裡卻形成了事情辦完的記憶。
陳大奶奶聞言,頓時鬆了口氣,臉上也露出笑意,拉著她的手道,“嬤嬤,你如此助我,我不會虧待你的。”
柳嬤嬤臉上的疑惑一閃而逝,隨即點頭道,“奶奶,我是您的奶嬤嬤,我不幫您誰幫您!隻要是為了您,叫我做什麼都願意。”
“你確定......死了嗎?沒留下禍患?”陳大奶奶壓低聲音。
柳嬤嬤還以為說的是周奶娘,疑惑奶奶為什麼又問一遍,不過還是壓低聲音道,“我確定。”
“那現在隻剩下馬道婆了,”陳大奶奶一臉陰狠,“她知道太多了,不能留。”
說起這個,柳嬤嬤可興奮了,“奶奶,你不知道我在外麵都聽到了什麼消息。”
“什麼?”陳大奶奶一心隻想著怎麼對付馬道婆,心不在焉道。
“是馬道婆,她因為害人,被官府抓起來了,”柳嬤嬤道。
“什麼?!”陳大奶奶霍地站起來,麵上俱是驚慌,一把抓住柳嬤嬤的手,“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有沒有供出我們?”
柳嬤嬤一慌神,這才想起那天下午馬道婆作法,或許已經從‘鬼魂’嘴裡得知,她們就是殺害周奶娘的凶手。
她一拍腦袋,怎麼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忘記了呢?
都怪這段時間事情太多,她心情緊張,才會如此健忘。
想起來後,柳嬤嬤也擔憂不已,忙把打聽來的前因後果說了。
“事情是這麼回事,那天早上,馬道婆急急忙忙出城,卻不想正好碰到了貴人回京,浩浩蕩蕩的隊伍直接把東城門堵住了。馬道婆不知道怎麼想的,居然拐道去了新鄭門,您知道的,從新鄭門出去,往西南方向數裡,有十二座寺廟,七座道廟。三日前,玉虛觀的道長請了不少有名的道士來論道,因為人數眾多,打擾了和尚們的清修,雙方竟然鬨了起來。”
和尚道士向來是冤家,更何況聚集了這麼多人,鬨起來幾乎是避無可避的事。
事情的開頭隻是一件小事,雙方爭執一番也就罷了,偏有人看熱鬨不嫌事大,竟然在雙方爭辯的時候故意挑起事端,導致一件小事被無限放大。
甚至已經上升到了道法之爭,開始爭奪起正統宗教地位。
那這就絕對不能輸了,無論如何都要壓下對方,讓自己一方獲勝。
於是就有人想到去京城裡找貴人給自己撐腰,如果能讓當今下令,給他們封個國教什麼的,那就更好了。
因此他們浩浩蕩蕩進城,打算各顯神通,誓要搶占先機。
這不正好,雙方的想法一樣,於是在新鄭門城門口彙聚了,再一次僵持不下。
馬道婆就是在這個時候,闖了進來。
起先,還沒有人注意到她,畢竟為了逃命,馬道婆換掉了身上常年穿著的道袍,隻著普通婦人衣裳,並不顯眼。
可在穿過那群人的時候,一個小和尚被小道士推了一把,沒站穩,往後倒去,正好砸到馬道婆身上。
兩個小孩的長輩見此,忙停下爭執,給馬道婆道歉。
這麼一道歉不得了了,道士中正好有一位是當年追剿過馬道婆的道士之一。
他認出了相貌,當即就動手了。
馬道婆沒了修為,自然不是他的對手,一下子被打飛出去,重傷吐血。
那道士自己都愣了一下,之前那次圍剿,他是知道馬道婆有多狡猾的,於是一開始就下了重手。
但按照他的想法,也隻是能給馬道婆造成傷害,讓她沒機會逃跑罷了。
沒想到就這一下,馬道婆就丟了半條命,爬都爬不起來。
眾人也被他的動作驚呆了,紛紛譴責望過來。
那道士連忙解釋,“這就是當年在江南害人無數的許姑子。”
“她就是那個女妖道?”眾人驚訝。
“我不會記錯的,”那道士見有些人不了解,就把許姑子的事跡說了一遍,什麼故意用術法害人,搶奪家產,那都是小兒科了。
她甚至還喪心病狂的,想要用小孩的心臟來煉製什麼金丹,還好被及時發現。
眾人聽聞,儘皆憤慨。
於是一起去京城找貴人當靠山的事,就發展成一起送馬道婆去報官。
這件事被京城府尹接手,很快就報到大理寺,四皇子知道後,命三司會審,儘快給出一個結果。
因為這事,道士和尚們倒是不鬨了,反而坐下來開始論道。
雖然他們修習的典籍不同,但同是出家人,又同在修行,有可相互借鑒的地方。
雙方一時間竟和諧起來,還打算在玉虛觀和白馬寺開展數日的交流活動。
這些活動外人也可參加,百姓們也能去聽一聽和尚道士的論道法會。
百姓最愛湊熱鬨了,尤其還是這種具有神奇發展的熱鬨,他們一邊打聽馬道婆都犯了什麼事,一邊打算出城去看個熱鬨。
陳大奶奶聽完,隻覺一陣心驚肉跳,“嬤嬤,要是馬道婆供出我們怎麼辦?”
“要不,我去牢裡警告她一番,讓她不要亂說話?”柳嬤嬤道。
陳大奶奶立刻搖頭,“不行,那可是宮裡親自下令,要三司會審的。”
這時候湊上去,不是明晃晃告訴彆人,她們心裡有鬼嗎?
“那我們該怎麼辦?”柳嬤嬤左右為難,焦急不已。
陳大奶奶在房裡走來走去,看向裡屋的眼神,漸漸冷凝下來,“現在隻有一個辦法了。”
“什麼?”柳嬤嬤疑惑。
“你等會兒回柳家一趟,找大嫂幫忙,就說馬道婆騙了我們兩百兩白銀,現在我們知道馬道婆就是個騙子,請大理寺的老爺們秉公執法,嚴懲馬道婆。那兩百兩我們不要了,但還請不要泄露出去,要是外人知道齊國公府女眷和馬道婆打交道,還不知道被傳成什麼樣兒。”
柳嬤嬤懂了,這是要把和馬道婆接觸的事,定性為被騙。
陳大奶奶因為小兒生病,懷疑是被死去的周奶娘晦氣影響,於是請了馬道婆來除晦。
誰知道這馬道婆竟然是個騙子,還是個作惡多端的騙子。
齊國公府不想這樣的醜事被外人知道,想讓大理寺的官員們遮掩一二。
這很正常,大戶人家都信奉一個道理,肉爛在鍋裡,更何況涉及到女眷,實在有損臉麵。
之所以找柳家大嫂,是因為柳大嫂的娘家叔叔就在大理寺任職,由他幫忙周旋,再奉上銀錢,這點無足輕重的事,會被輕輕揭過,無人提及。
即便馬道婆真的說出陳大奶奶殺周奶娘的事,也會被說成是她沒辦成事,陳家小少爺依然病重,陳大奶奶不願意付剩下的錢,她心懷怨恨,故意冤枉人。
“因此,她不能留了,”陳大奶奶道。
‘陳家小少爺’都死了,其他人自然不會把注意力放在無足輕重的奶娘身上。
而陳大奶奶的運氣竟還不錯,負責審問馬道婆罪行的官員,就是柳大嫂的叔叔,以及和他關係不錯的同僚。
兩人拿了陳大奶奶孝敬的銀子,審問的時候故意忽略了馬道婆說的,接觸過陳大奶奶的事,在她想要詳細說的時候,技巧嫻熟的拐到更嚴重的罪惡上。
周奶娘這事,本就沒人報官,且被請去除晦,又不是害人,因此沒有審問下去的必要。
馬道婆的其他罪行,才是駭人聽聞,這件事根本就微不足道。
而陳大奶奶這邊,也並沒有完全放心,她讓蘇葉的‘病’更重了,來勢洶洶,並在第二天傍晚,對外宣布:小少爺夭折了。
陳大奶奶抱著蘇葉,哭得撕心裂肺,府裡眾人聽聞,紛紛趕過來安慰。
有人想要看看孩子,被凶狠的陳大奶奶又抓又撓,“你們想乾什麼,不準動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柳嬤嬤抱著她痛哭,“奶奶,奶奶,小少爺已經去了,你彆這樣!”
“滾開,你們都給我滾開!我的孩子不會有事的,絕對不會有事!”陳大奶奶這番瘋狂的表現,讓所有人都相信,大房的孩子再一次夭折了。
這年頭,小孩尤其是嬰兒夭折,再正常不過,也沒人想到陳大奶奶會去詛咒自己的孩子,因此全都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