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6. 第四百十六章紅樓潛龍在淵30 “至於……(2 / 2)

之後小泉子自去送布匹了,而新帝被提點,恍然大悟,急切回宮布局。

恰在此時,他的貼身太監陳留走進來,回稟道,“皇上,您還記得和竹嗎?”

新帝的手一頓,把寫計劃的筆放下,臉色不愉,“提他乾什麼?”

要不是這個和竹辦事不力,讓太上皇的人覺察了他的行為,也不至於現在處處打壓他。

“和竹在江南出事了,”陳留道。

“朕知道,”新帝不耐煩道,“你要說的就是這個?”

沒用的東西,死了就死了。

陳留見此不敢再賣關子,連忙道,“和竹一隊人被太上皇的人絞殺,但有一人意外逃脫,重傷回到了大本營,留下一疊資料後就死了。那些人失去和竹這個首領,群龍無首,就想投靠新主。他們並不知道和竹的主子就是您,想到您是九五之尊,天下最尊貴的人,他們這樣的人,當然隻能向最尊貴人效忠,於是就想辦法找了奴才,請奴才代為引薦一二。”

新帝神情緩了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說話。

陳留連忙道,“他們給奴才送了三百兩銀票,以及一打子東西。那些銀票奴才還不看在眼裡,跟在您身邊,什麼沒見識過,不至於這麼眼皮淺。但那些東西有點不一樣,奴才見識淺薄,想著對主子您或許有用,就姑且代為傳話。”

“什麼東西?讓你這個老貨連銀子都不要了,”新帝笑罵了一句。

他是知道身邊貼身太監德行的,喜歡金銀之物,隻要他忠心,這些都不是大問題。

“是這個,”陳留連忙招呼自己徒弟,把一個小木箱子送上來,自己從懷裡拿出一把鑰匙,遞到新帝麵前。

新帝瞄了一眼,漫不經心道,“打開吧。”

“是,”陳留立刻上前,開了鑰匙,取出裡麵的一摞紙。

看到這個,熟悉之感撲麵而來,不會也是?

新帝立刻站起來,一把搶過陳留手上的紙張,果然是甄家的罪證。

比江知府提供的更加詳細,以及證據更加完善。

上麵的內容顯示,甄家在這十幾年,前前後後從江寧織造貪墨了六百多萬兩,其中一半被用來填補太上皇五下江南的窟窿。

剩下的三百萬兩,有一百三十萬兩,被偷偷送進京,送到太上皇手裡。

所以太上皇不是不知道甄家貪了,而是心裡有數,更是分了一杯羹。

或許他還以為甄家果然忠心為主,把貪的錢都上交了。

然而事實是,還有至少一百七十萬兩被甄家私吞了,大半被送到京城,用以供養甄貴妃和六皇子,還有一些拿來結交文武大臣。

好一個甄家,打著太上皇的名義,貪贓枉法。

不知道太上皇看到這些,還會認為甄家是忠心於他的臣子嗎?

新帝眯起了眼,眼底閃過一抹誌在必得。

突然,一絲不對勁浮上心頭,甄家在江寧織造能貪這麼多錢,那李家呢?

彆告訴他,李家清白無辜,怎麼可能?

他翻了翻,從頭到尾隻有甄家的,而沒有李家的,這是怎麼回事?

他眼神銳利看向陳留,“你給我說清楚,他們都是怎麼交代的,何以找到這些?”

陳留早就等著回話了,心裡琢磨了無數遍,說出來絲毫不打磕巴,甚至按照新帝的喜好,幫著描補完成。

“回皇上,據那隊人交代,他們是和竹培養起來,專門打探消息的,有十幾年了。”

“這個朕知道,說重點,”新帝不耐煩道。

“是是是,培養結束後,就被分成了兩隊,一隊留在京城,另外一隊去了江南。之前和竹帶著京城的幾個人,按照陳景軒的吩咐,去江南找人,聯係上了那邊的人。之後所有人在太上皇人手的絞殺下,隻有一人逃了出來,逃回了京城。”

“京城這邊的人知道和竹也死了,就想投靠新主了,正好那人還交代,他們這些年在金陵一直盯著甄家,搜集了許多甄家犯罪的證據。他們就去了一趟江南,把東西取回來,向主子您投誠。”

新帝聽著,沒什麼破綻,隻一點,“他們難道猜不出和竹與陳景軒的關係,你確定這不是陳景軒的計謀,其實他們早就投靠了陳景軒?”

“不會的,據說金陵那邊太上皇的人也損失慘重,相當於跟和竹同歸於儘,太上皇命陳景軒執掌新的暗線。”

也就是說,在那些人眼裡,陳景軒是敵人的頭目,畢竟他們從小一起的兄弟,以及首領,都是對方殺的,怎麼還可能自投羅網呢。

“那個找人又是怎麼回事?陳景軒找的是什麼人?”新帝稍稍懷疑,不會是東宮的孩子吧?

對了,東宮確實少了一個女嬰,但那是太子妃生的,他原以為在高家,還盯上了高家差不多年紀的女嬰。

比如高家二房那個孫女,年紀和太子妃的女兒差不多。

陳景軒這出的什麼幺蛾子?

“他們的統領和竹就是因為這件事下的江南,所以他們去取東西的時候,順便查了下,說是陳家旁支的閨女,被心懷惡意的下人抱走,賣給了拐子。他們知道陳景軒要下江南,就拜托幫忙。那拐子找到了,之前被江知府發現了,不過那個女嬰已經死了,埋在一座孤山上。他們特意把墳墓挖開,裡麵確實有一女嬰的屍體,不過......”

“不過什麼?”新帝眯起眼。

“看著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那女嬰身上裹著的繈褓,是用宮緞做的,那旁支估計用不起。”陳留道。

新帝懂了,所以那女嬰才是太子妃送出去的孩子,隻是為什麼那孩子不送到太子妃娘家高家,送到陳家做什麼?

難道是先太子的安排?

對了,徒澤那小子也被送到了陳家,看來是一起送走的。

不過陳家收留了自家親外甥,卻把太子妃嫡女送到旁支撫養,可那旁支想必也不上心,不然也不至於被奴仆抱走。

陳景軒倒是對先太子忠心耿耿,聽說後立刻調了太子的人手去查。

他輕哼,早晚要收拾他!

知道了前因後果,新帝也就理解為什麼沒有李家的了,因為這群人隻在金陵盯著甄家,壓根沒去杭州。

想想也對,甄家才是六皇子的外家,李家到底隔了一層,不像甄家那麼親近。

甄家倒了,他們也不會上趕著對六皇子死心塌地。

看來先太子也沒表現的那樣風光霽月嘛,還不是嫉妒甄貴妃得寵,生怕老六擋了他的路。

新帝心中嗤笑,繼續翻閱那些證據,看到某一頁時,驀地瞪大眼,厲聲吩咐,“陳留,去把曆年江南鹽稅的賬本都搬來!不,你悄悄地,聯係吏部主事馬明奎,讓他悄悄查看鹽稅賬本,小心點,不要讓人發現!”

陳留立刻躬身下去,到吏部悄悄去找馬明奎了。

而新帝看著後麵一係列的賬本數據,一會兒高興一會兒憤恨,整個麵部都扭曲變形,顯得極為怪異。

這不能怪他,實在上麵的內容太過驚人!

甄家,好一個甄家!

貪汙江寧織造的錢還不夠,竟然打起了私鹽的主意,這是真把自己當成江南的王了!

鹽鐵一向是國之重器,受朝廷管轄,任何人不得插手染指。

大楚實行官督商銷製,遣派巡鹽禦史總理一區鹽政,下設鹽運使司、分司、鹽課司等職位監督管理。

由平民百姓製鹽,商人收鹽,運鹽,銷售。

起初商人買鹽交稅,且稅率較高,於是很多商人就偷買私鹽。

而製作鹽的百姓則會偷偷挖鹽井,把多餘的私鹽高價賣給商人,雙方達成交易,不報與官府,於是鹽稅逐漸下降,相比立國初年,少了近三分之二。

後來一位巡鹽禦史,提出了一個方案,那就是鹽引。

鹽引是作為朝廷發給鹽商運銷的許可證,在前朝曾實施過,後來被廢除了。

鹽本來就是珍貴且不可或缺的商品,而鹽引與鹽掛鉤,漸漸發展成為交易的貨幣,是比金銀更貴重,也更便於攜帶的交易物。

到了後來,鹽引一度成為商人之間大型交易的憑證。

前朝末年,朝廷缺錢,就想通過多印鹽引的方式積累財富,剛開始還隻是多出一倍兩倍,發展到後麵,變成十幾倍的數量。

但每年產鹽是有限的,拿到大額數目的鹽引,卻買不到那麼多鹽,鹽引的法子一下子就崩潰了。

鹽商買不到鹽,鹽引成為廢紙,無數百姓吃不上鹽,差點民不聊生。

後來就直接廢除了鹽引,鹽商還是憑真金白銀買鹽。

本朝開國後,沿用的前朝規定,但隨著時間發展,弊端越來越大,於是又開始沿用鹽引的法子。

借鑒前朝的教訓,朝廷對鹽引的發放非常謹慎,每年固定在一個數量區間,且都是根據上一年的鹽產量稍微修改,基本不會有太大變動。

這樣一來,官鹽的產量上不去,鹽稅也不會增加,每年是固定的額度。

結果資料上顯示,鹽稅在一年年下降,雖然每年下降數量都不多,但相較十幾年前,已經少了近十分之一!

彆看隻有十分之一,差不多是一百萬兩白銀了。

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鹽稅出了問題,官商勾結,想必民間私鹽已經泛濫了吧?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