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世華夏那麼多人口,糧食都基本不缺。
更何況現在整個大楚也才一億往上,地盤卻比原本還大,能產出糧食的地方也更多。
雖然農業各方麵技術,還沒發展到後世那麼恐怖的程度,但已經有良種能實現畝產千斤了。
加上海外運來的一船船糧食,是真的不缺吃的了,除非人口大爆炸。
左大人皺皺眉,他一直是刑部官員,還真沒關注過這些,不由看向李大人。
李大人頷首,往年一石糧食是300文到500文,災年或者打仗的時候,價格貴一點,需要600,甚至700文。
然而現在,糧食隻要150文,聽說出倉賣陳糧的時候,隻要100文就夠了。
京城那些力夫,隻要肯下力氣,在碼頭搬貨,一天也能掙60文。
也就是說,兩三天的工錢,就夠一家幾口吃上一個月了。
另外除了主糧,其他肉類,菜蔬,水果等統統價格都下降了。
這種情況下,農民確實賺的少了,需要再從事彆的行業,不然日子隻會越來越難過。
“但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左大人皺眉,認為蘇葉走入歧途。
蘇葉失笑,“這自然是長久之計,用商業推動農業發展,研發農具,生產化肥,改良種子,隻要有錢有技術,就能一步步推著農業往更高維度發展。現在還隻是畝產一千,等到畝產五千,貧瘠的土地也能如此,怎麼還會缺糧食。”
“這不可能!”左大人脫口而出,覺得她在異想天開。
蘇葉搖搖頭,“糧商會已經研製出的六代良種,可以讓下等田也畝產八百斤,您要是不相信,可以去看看,他們並不保密,基本一研發出來,就會對外公布。”、左大人被震撼的無以複加,感覺自己跟不上時代了。
他定定神,轉頭看向李大人,想尋求認同,誰知李大人正目光灼灼,盯著蘇葉,“那你說的想法,也有如此作用嗎?”
蘇葉歪頭,“這是商業機密。”
她能說銀行是弄來搜刮富人財富的嗎?當然不行了,不然耿直的左大人和李大人,必定死盯著她不放。
李大人臉一黑,“姑且你的理由過關,但這隻是你的一麵之詞,在事情沒有調查之前,你暫時不能離開這裡。”
“我倒是沒問題,”看他們這麼禮遇就知道,一定不是關在牢中,而是暫居衙門廂房,那關多久都無妨。
隻不過,“你們這麼審,短時間是解決不了這件事的,”蘇葉實話實說,這不是鄙夷他們的能力,是這樣審案,時間就拖得太長了,沒幾個月工夫,壓根完不了。
“林會元有何高見?”被質疑了辦事能力,還是一個毛頭小子,左大人和李大人都有點不悅。
“如果你們相信我沒有舞弊,我倒是有一個方法,能幫你們快速確定,誰舞弊了誰沒有,”蘇葉笑著道。
“什麼方法?”兩人半信半疑。
蘇葉大手一揮,“先把此次的試卷全部調出來,然後給每位考生發一張紙,讓他們寫一篇行文,題目就《如何規避舞弊》。”
“這樣就能行?”越聽越不靠譜。
“你們等著就是,五天後給你們一份名單,按照這個名單審,錯不了,”蘇葉自信道。
“不行,調會試卷宗,須得聖上同意,”左大人想了想,還是不願意冒險。
“皇上會同意的,這次科舉舞弊案這麼嚴重,一定涉及到魏家了吧,哦,還有二皇子,想來皇上巴不得儘快結案。”蘇葉意味深長道。
此次主考官是魏家家主魏宏良,在科舉舞弊揭發出來之時,想必已經第一時間被抓了。
在某些人眼裡,魏宏良做的事,一定是二皇子徒昆指使的。
即便不是,他們也會和徒昆聯係上,才好把這位實際意義上的皇長子拉下馬啊!
早在去年初,朝中就隱隱傳出請求立太子的風聲,有一些官員上折,要求立太子,好穩定國本。
雖然這件事被壓下去了,太上皇和聖上都沒有理會,但從那之後,立太子的呼聲一直沒有停過。
民間也有學子高談闊論,認為皇帝年紀到了,確實該立太子了。
這事雖然被壓下了,但朝中官員隱隱發現兩位帝王傳達出的不同訊息。
太上皇把五皇子帶在身邊教導,還在接見老臣的時候,讓他隨侍在一旁,偶爾還會考教他對政事的理解。
五皇子雖然隻有十歲,卻自幼天資聰穎,還是皇後撫養半個嫡子,太上皇青睞完全說得通。
而另一邊,皇帝好似更青睞長子,這一年屢屢稱讚二皇子,派了不少任務給他。
二皇子完成的也很出色,讓朝臣們看到了皇長子的風采。
三皇子雖然也有了差事,可皇上有意無意忽略,兩兄弟比起來,二皇子的優勢就更明顯了。
這是不是說,太上皇青睞五皇子,而皇帝想要立長子?
如此一來,這次的科舉舞弊案就耐人尋味了,皇帝選擇魏宏良當主考官,是不是想讓二皇子拉攏新科進士?
而某些人不願意二皇子和魏家如願,搞出的陰謀?
當然,也不排除就是魏宏良自己貪財,監守自盜。
總之,不管前因如何,都已經牽扯到了奪嫡之爭,誰讓主考官是二皇子陣營呢。
皇帝肯定想保二皇子和魏家,畢竟他最近時常出入賢妃宮中,甚至還隱隱傳出要為安平公主選駙馬。
公主駙馬可也是最好的助力之一。
皇帝一共三位公主,十六歲的安陽大公主是皇後所出,十五歲的安平二公主是賢妃所出,兩人年紀相仿,皇帝卻越過了大公主,先提起二公主的婚事,這難道不是一個指向嗎?
可以預見,之後的太子之位爭奪會越來越激烈。
而牽連甚廣的科舉舞弊案,最好儘快落下帷幕,時間拖得越久,變數越大。
很可能刑部上下,都被迫站隊,成為太上皇和皇帝手上博弈的棋子。
左大人和李大人聞言,對視一眼,都看到雙方眼裡的沉重。
“你真的能找出來?”左大人嚴肅發問,雙眼死死盯著蘇葉,想得到她的保證。
“當然,文風這個東西,想來你們明白,是很難改變的,我隻要看一看他們會試答卷,再看一下現在寫的東西,基本能分辨出是不是他們自己寫的。當然了,這隻是小手段,並不能作為證據,而我也不讚成你們屈打成招,所以......”
“所以?”兩人不約而同發問。
“所以在找出名單後,還要想辦法詐降,讓他們自己親口承認,”蘇葉微微一笑,對於誘導逼供,她可太熟練了。
左大人深思熟慮,還是打算相信蘇葉一回,畢竟以他的才華和家世,沒必勝的把握,何必出這個風頭,反倒在兩位帝王那裡,落一個辦事不力的印象。
他在心裡打好了草稿,才小心翼翼進宮,和皇帝說起此項請求。
“林墨玉?”皇帝皺眉沉思,“他真有這個本事?”
“想來差不了,林如海大人是個穩重的人,辦事一向老辣,想來他的兒子不會是莽撞之人。”左大人謹慎道。
皇帝在上座走來走去,最終下定決心,“既如此,反正翻閱試卷也不是什麼大事,就讓他試一試,讓朕看看,這林如海的兒子,有沒有這份本事!”
聽到皇帝答應,左大人心裡一喜,隨即又高高吊起,隻希望林墨玉沒有說大話吧。
要是事沒辦好,連他也要受牽連!
想到這裡,左大人心裡重重歎氣,同時對目前波雲詭譎的朝中局勢,越發的憂慮,要不是如此,他也不敢冒這麼大的風險。
有了皇帝首肯,試卷很快調出來,和著學子們新作的文章一起,送到蘇葉麵前。
文風這個東西,是有跡可循的,花了整整五天時間,蘇葉廢寢忘食看完所有的試卷,挑出二十三個可疑人員,立刻提審他們。
其他人可沒蘇葉這麼好運,被關在刑部大牢,幾天過去了,顯得極為狼狽。
第一位被帶過來的,是一位叫曾凱的學子,湖州人。
他的資料快速在蘇葉腦海中過了一遍,包括手下悄悄送進來的消息,立刻心裡有數了,不等他喊冤,就直接道,“曾凱,劉新田揭發你科舉舞弊,說他是因為你的威脅,才不得不加入的”
這種單刀直入的問話方式,打破了曽凱之前所有設想,嚇得激動跳起來,“胡說,我沒有,我壓根不認識這個人。”
蘇葉失笑,“都這個時候了,你竟然還敢說謊?你們都是湖州人,一起進京趕考,雖然因家世不同,住在不同的客棧,但期間見麵六次。在第三次見麵的時候,劉新田找到你,說有路子買到題目。你學問不行,但他可以提前為你準備一份答案,提前背下來就行,條件是錢全部由你出。”
這兩人試卷上的行文風格相差不大,雖然劉新田故意用了另外一種方式破題,可寫作習慣是不會變的。
“我們在他買題目的上遊,知道了他,而他供出了你,哦對了,你賄賂他的銀錢也找到了。但他卻表示,自己是無辜的,你猜他怎麼撇清自己的乾係?我都要為你不值了,被人坑了,還傻傻分不清楚。”
“他怎麼說的?”曽凱臉色發白,嘴唇顫抖。
“唔,他說,他意外碰到人買題目,害怕的去找你,結果你竟然拿他老家父母威脅,沒辦法,他隻能幫你們牽線,但他實際什麼都沒乾,嘖,看他撇得多清啊,你不想說什麼嗎?”蘇葉嘖嘖兩聲,誘哄道。
“他胡說,明明是他來找我的,說自己沒錢買題目,想要我出錢,他可以為我寫一份答案!”
哦吼,和她預料的分毫不差!
蘇葉挑眉,“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