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認為色諾芬這樣畫不對,隻會覺得他畫的太好了,太美了,這幅畫具有極高的藝術修養,絕對值得收藏。
隨手從空間裡拿出放大鏡,對著沙灘上的光點,果然看到貝殼,那些光點就是貝殼上的星空圖發出的。
把每個貝殼都看了一遍,她陡然意識到什麼,用放大鏡在天空中尋找,果然找到與之相對的圖案。
也就是說,貝殼上的星空圖,正對著天空中某個星空區域。
至於海岸邊那比星星還亮眼的光點,是一個又一個貝殼堆積在其中,才產生那樣震撼的效果。
蘇葉沉思,這貝殼上是不是有什麼能反射光線的材料,其實在白天也可以,隻是太陽光太亮,完全遮掩了其效果。
可到了晚上,有月光照射,卻又不夠耀眼,導致這些反射光肉眼可見。
如果是,那這些貝殼應該是深海貝,隻有深海生物才需要進化出自己產生光源,或者反射光源。
如此的話,那貝殼上岸一定有時效性,不可能一年四季待在海岸線,應該到了某個季節,需要進行某項活動了,才會成群結隊出現。
比如繁衍,深海危險是毋庸置疑的,那麼星空貝來到海岸邊繁衍,至少能減少百分之七十的危險性。
再比如特定時期的洋流,會帶來彆處海域的食物,可能隻有這個時間段才有,所以它們才會出現。
那色諾芬能看到這幅畫麵,倒是運氣不差。
也對,如果不是運氣好的話,怎麼可能獨自在柯西群島探索那麼久都沒遇到危險。
這幅畫其實已經透露很多信息了,包括從星空到洋流,到島上植物的分布,可以發現很多線索。
仔細研究一下,蘇葉大致能鎖定星空貝島的坐標,可不具體,那裡島嶼眾多,總不能一個個探索吧?
看一眼時間,蘇葉果斷利用係統,“幫我複製一副差不多的,隻修改幾處小地方。”
——叮,請問修改哪裡?
蘇葉略一思索,“就把星空貝上的光點改了吧,隨意打亂,不要和夜空中的星圖相同。天空中星星的位置也修改一下,把那幾顆比較亮的,稍微換一換位置。”
她懷疑這些星空圖練連起來何以組成海域圖,當然了,隻是懷疑,是不是真的,還需要好好研究。
就算色諾芬沒這個意思,隻是隨手畫的,她也不吃虧。
“另外,把右下角那塊礁石旁邊赤血珊瑚改成普通紅珊瑚的樣式,”那珊瑚其實肉眼看是黑色的,畢竟夜色下,赤血會被看成是黑色。
加上這珊瑚叢明顯已經死去,被衝上了岸,紅到發黑也說的過去。
但蘇葉知道不是,色諾芬用了一種特殊顏料,肉眼可見的是黑色,可稀釋一百倍後,就會變成赤紅色。
這種顏料極其少見,也沒畫家特意會使用,要不是蘇葉在繪畫上浸淫幾輩子,還真不一定能看出這種黑色顏料的玄機。
所以色諾芬這是知道,這種珊瑚其實是赤紅色的,估計白天的顏色會不一樣。
現在畫的是黑夜,肉眼難以辨認紅色,於是他用上了這種特殊顏料。
對海洋珊瑚了解比較深的人會知道,這種珊瑚一般出現在水深110米到360米處,且數目稀少。
要是在柯西群島海底發現這種珊瑚,說不定就能定位星空貝島的位置。
她改成普通珊瑚樣式,也是誤導人的一種方式。
係統很快打印出一幅一模一樣的畫作,就連老舊程度,紙張的材質都相同。
除了蘇葉要求的那兩點,幾乎沒有不同的地方。
“——叮,扣除一千星幣。”
蘇葉完全不在意這點錢,滿意的看著那幅畫,折疊好重新放進相框裡,再用一樣的漆器材料在上麵塗一層。
她不知道奴瓦蒂埃是如何做到讓漆器形成保護層,卻又不沾上畫紙的。
但她有自己的方法,很快就弄好了,再用火稍微烤一烤,很快就和原本一模一樣了。
把相框重新裝回去,再次呼叫係統,“給我製作一本相同的筆記本,前麵內容一樣,隻是修改幾點內容。”
秉持著九真一假的原則,她讓係統重新製作了一本放進箱子裡。
原本她自己有造假一本,隻是沒想到這筆記本裡的內容這麼豐富。
蘇葉有七成把握這本是真的,怕之後維爾福得到後,會先拿去監獄給奴瓦蒂埃看,要是露餡就不好了。
維爾福有這個勢力,在父親處決前,去見他最後一麵。
涉及到巨額寶藏,性格謹慎的人,怎麼都會去確認一下。
除非他深深恐懼於父親叛黨的身份,不敢與之有任何交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蘇葉並不認識維爾福,通過書裡簡短的描寫,並不能準確判斷一個人的性格。
且巨大財富的衝擊下,性格突變也是正常的。
就像男主唐泰斯,在麵對基督山寶藏的時候,不也患得患失,性情與前後表現大相徑庭。
因此為了以防萬一,空間裡那本她自己做的,區彆很大的就不拿出來了。
臨時造假一本又很耗時間,她現在可是爭分奪秒,能用星幣決定的事,何必自己動手。
把真畫和真筆記本放入空間,她開始複原箱子,放回原位,把自己來過的痕跡清掃乾淨,確保就連瑪麗安這個主人,都不可能覺察有人來過。
然後立刻拿著特赦令,去監獄把瑪麗安領出來。
瑪麗安是被典獄扶著出來的,發燒了一夜,即便吃了蘇葉的退燒藥,以及典獄長帶來的藥和食物,依然渾身無力。
加上本就攜帶病毒,讓她的體力和免疫力都經受考驗,小小的感冒很容易發展成高燒,而高燒的症狀比普通人都嚴重。
要不是蘇葉及時用藥,那藥的效果又驚人,她此時已經發展成肺炎了。
瑪麗安原本滿心忐忑,以為自己真要不見天日了,就此病死在監獄中,此時能出來,滿心歡喜,見到馬車上的蘇葉,更是恨不得落淚。
蘇葉推開車門,示意人先上去,然後和典獄寒暄了幾句,扔過去幾枚金幣,“感謝你們的照顧,我們下次再見。”
典獄頓時眼前一亮,竟熱烈期盼起來,最好天天見。
他還是第一次見律師有這麼大方的,或許這位小姐給的傭金很高昂吧。
坐回馬車上,蘇葉敲了敲車頂,示意可以出發了。
瑪麗安抱住自己,熱淚盈眶,一個勁兒感謝,“謝謝,太謝謝您了。”
蘇葉秉持著律師人設,沒有任何安慰,隻拿出一封信,“這是卡尼爾偵探讓我交給你的。”
瑪麗安一愣,“偵探先生?”
“他的工作已經完成,奴瓦蒂埃伏法,自然沒時間浪費在巴黎,”蘇葉冷淡道。
“哦哦,”瑪麗安垂下失落的眼神,摸索了一下那個信封。
上麵用神采飛揚字體寫著‘瑪麗安,收’,和她印象裡的偵探性情一樣。
輕輕拆開,露出一封簡單的信,沒有問候,沒有關懷,隻有簡單一句恭喜,剩下的全都是告誡。
“哦,瑪麗安,看到這封信代表你已經出獄了,我從不懷疑這一點,律師先生是我專門請的,在訴訟方麵有著無與倫比的天賦,所以,恭喜你出獄,沒有被自己的貪心害死。
接下來,我說的每一句請你務必記住,這將關係到你的性命。
我不得不說,你可真是不省心的姑娘,竟然用那種方法把奴瓦蒂埃送入獄,但......我的目的達到了,我也沒必要指責你行為欠妥,我隻是個偵探,不是法官。辨彆證據真偽,不是我要做的,找出證據,送他去見法官,才是我的責任。
你的行為會讓正直的法官厭惡,卻會讓一個不那麼正直的偵探高興,所以我願意幫你第二次。
所以,這次可千萬不要自作主張了,蠢到無可救藥的姑娘!
你從奴瓦蒂埃那裡拿走的筆記本,是你此次被冤枉的源頭,彆否認,我是打聽清楚後,才知道奴瓦蒂埃非要拖著你的原因,你現在否認也無用,隻會顯得愚蠢又貪心。
哦,對了,你可真有眼光,一拿就拿了奴瓦蒂埃最值錢的東西,是的,那筆記本比那些珠寶都值錢,簡直價值連城。
這是一份關於寶藏的記錄,一筆龐大的寶藏!
哈,你是不是又貪心了?
那麼,當我告訴你筆記真正的主人是誰後,希望你能抑製住那份不該存在的貪念,我隻會幫你這一次,記住了,這是最後一次!
那是屬於波拿巴陛下的,奴瓦蒂埃忠實效忠的主人!
所以很快就會有人從你手裡拿走那份東西,不要試探反抗,那會要了你本就少短的可憐的小命。
但你也不能讓他們得到太輕易,懂嗎?他們會以為是假的,對你嚴刑逼供。
我確定,你撐不下一回合,即便撐下去了,他們也不會放你離開,因為你已經獲知寶藏存在的秘密,唯恐你泄露消息,自然要殺人滅口。
所以你現在及其危險,那麼,你還想留下那份筆記嗎?
好的,我知道你不想了,那麼聽我的話,記住接下來所有的行動,一點差錯都不可以有。
等下律師先生會送你回到公寓,你對他說,你需要借他的馬車一用。
那馬車是律師先生專屬,他身邊的馬車夫忠實可靠,不會輕易泄露你的行蹤,這能為你爭取時間。
對於這樣小小的要求,律師不會拒絕,畢竟我支付了他高額報酬,送佛送到西,他會樂意效勞。
之後你立刻上樓,收拾東西不得超過五分鐘,帶著錢財和你的重要物品下樓,坐上馬車前往裡昂火車站,中途路過維爾街,你會在咖啡店門口看到一輛黑色馬車,車夫帶著紅格子帽子。
不要打招呼,不要說話,坐上去!他會帶著你繼續往前走,到達裡昂火車站後,去旁邊賣貝殼的商店,老板會交給你一封信,裡麵是一張紙幣和一張車票。
拿到後,去候車廳找一位紅衣服的姑娘,她的頭發也是紅的,和她交換車票,順便把你的行李和她交換。之後你就可以離開,去貝西火車站,坐上一天一夜的火車,在終點站下車。
火車站附近,有一家叫班尼特的旅店,房間23號已經為你開好了,你的行禮就在裡麵。除此之外,還有一張船票,以及一個全新的身份,從此你就自由了。
你可以去找醫生,治療你的疾病,不用擔心他們會追著你不放。
記住了嗎?記住了就燒掉吧!
偵探,留。”
瑪麗安看完,整個人都是恍惚的,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蘇葉能感覺到她看信時的心情劇烈起伏,時而呼吸急促,時而頹然,時而緊握雙拳,時而放鬆,最後渾身緊繃,緊張極了。
她不發一言,拿出火柴盒,點燃一根火柴遞到她麵前。
瑪麗安怔怔的,不自覺捏緊那封信,麵上帶著不願意。
蘇葉什麼都沒說,任火柴燃滅,扔到車窗外,又點燃一根。
瑪麗安不自覺遠離火光,似乎會被灼燒到一般。
最終在第六根火柴點燃後,她深吸一口氣,顫巍巍把信紙放在火柴上,看著火苗瞬間竄得老高,吞沒了那封信。
之後的路程,兩人都沒說話,直到馬車停在路易斯安街,瑪麗安按計劃行事,低著頭請求借她的馬車。
蘇葉沒說什麼,下車對車夫交代,“你今天聽候瑪麗安小姐的吩咐。”
馬車夫立刻點頭表示了解,蘇葉則禮貌告辭,緩緩走出路易斯安街。
瑪麗安看著她的背影,不自覺鬆了口氣,快速衝回樓上,走到二樓到三樓的樓梯口,想到奴瓦蒂埃收藏的那些珠寶,有些心動,最終還是歎氣一聲,沒有上去。
她已經因為貪心,差點讓自己沒命,實在不該再繼續貪心下去。
回到自己房間,裡麵和她被捕的時候一樣,不作遲疑,拿出箱子打開檢查一番,發現錢和筆記本都在,鬆了一口氣,然後飛速下樓。
蘇葉站在角落,看著馬車遠離,心裡把計劃從頭到尾過一遍,隻要瑪麗安按照她的吩咐行事,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拖延的一點時間,能讓瑪麗安順利坐上火車,這能保證旅行期間她的安全。
至於那位紅衣姑娘,則會帶著瑪麗安的行李箱,去吸引維爾福或者波拿巴黨人的注意。
中途,他們會想辦法拿走行李箱裡的筆記本和相框,紅衣姑娘在途中會發現,進而告訴列車員。
收了好處的列車員會配合行事,檢查車上顧客行禮。
維爾福或者波拿巴黨人為了轉移目標,會把相框扔在車廂中某個地方,提前帶著筆記本和裡麵的畫下車。
最終相框會被找到,順利回到瑪麗安的手中,至於假筆記本和假畫,自然被帶走了。
如此一來,不僅瑪麗安本人是安全的,就連她最重要的相框也能回到自己手裡。
那相框裡麵藏的畫,是奴瓦蒂埃放進去的,瑪麗安不可能知道。
畢竟她非常寶貝那張全家福,輕易不會打開。
等維爾福和波拿巴黨人確定相框裡的秘密是完好的,就會知道瑪麗安所知有限,光看過筆記本裡的內容,也隻能當成趣聞罷了。
畢竟她不是蘇葉,不可能從那些似是而非的信息中,推測出寶藏有可能真實存在。
如此,瑪麗安算是徹底安全了。
而蘇葉這邊,也可以通過是誰拿走了筆記本和畫,來確定空間裡那份是真是假,一舉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