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社交季的結束,人們紛紛離開倫敦,回到家鄉,又把流感帶回去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隻要不長時間接觸,就不容易感染上。
唐頓也做了一些措施,確保大家的安全,幸好凱麗夫人和諾森伯蘭公爵的婚禮,小範圍舉行,沒有大宴賓客的意思,不然還真不好控製。
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就到了婚禮前夕,凱麗夫人回到埃文斯莊園,隨行的還有派西維爾一家,奧古斯丁在昨晚剛到,就連博納也抽空過來了。
曼拉夫人拉著自己依舊年輕貌美女兒的手,抹了抹眼淚,“我很高興,你終於嫁給了愛情,凱麗。”
凱麗夫人一頓,啞然失笑,母親還是這樣天真,也好,能如此一輩子,也非常幸福。
派西維爾伯爵要嚴肅的多,“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不後悔就好。”
“我非常高興,爸爸,”凱麗夫人上前親吻父親的臉。
一輛輛馬車停在門口,花童先行,然後是家人們,最後輪到新娘和她的父親。
教堂門打開,音樂響起,所有人起立,注視著新娘挽著父親的手,一步步來到新郎麵前。
兩人相視一笑,站在牧師麵前。
“......為主獻身,為聖靈的力量歡喜,全能的主賜福你們,聖父聖子聖靈的力量保護你們,永遠與你們同在,阿門!”
“阿門!”所有齊齊出聲。
“現在,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
裝在花籃裡的花瓣被高高拋起,淹沒了沉浸在親吻中的新郎和新娘。
在眾人的歡呼中,他們依依不舍分開,然後手牽手,路過一個又一個端著祝福笑臉的人們,乘坐馬車,奔向幸福的遠方。
唐泰斯站在蘇葉身邊,看著馬車的身影越來越遠,“什麼感覺,看著母親結婚嫁給另外一個人?”
“如果想知道的話,你可以給老唐泰斯也找一個,”蘇葉轉頭看他,“我想,有的是人看在唐泰斯子爵的麵上,趨之若鶩!”
“好吧,我說錯話了,看來你不需要我的安慰,”唐泰斯道。
“輕飄飄的話可達不到安慰的效果,”蘇葉挑眉。
婚禮的宴會非常盛大,威爾士親王特意出席,他的到來讓氣氛一度變得極為怪異,在覺察他是來參加婚禮,並衷心祝福新人的,這奇怪的氛圍才緩和下來。
眾人當做不知道親王和凱麗夫人曾經的情人關係,恢複了之前的熱鬨。
親王也沒有多逗留,和凱麗夫人,坷垃夫人,以及蘇葉各跳了一曲,就離開了。
婚宴過後第二天,凱麗夫人和諾森伯蘭公爵,以及瑪蒂爾達和盧西亞就啟程前往北歐。
詹金遜很遺憾,但導師還在這裡休養身體,加上確實適合晚上觀測星星,也就留了下來。
這給了約瑟夫機會,說服他投資自己的報紙。
另外,帕特裡克也提出了告辭,他將和父親前往美國。
“我很抱歉你在這裡過得並不愉快,帕特裡克,”羅伯特遺憾道。
帕特裡克沉默了半響,“我想,我應該和伊迪絲道歉,我的行為太冒犯了,抱歉,我隻是有些接受不了,並不是想傷害伊迪絲。”
“我明白,我的孩子,我們都知道,你隻是有點優柔寡斷,本性並不願意傷害任何人,但是孩子,有時候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羅伯特道。
帕特裡克點點頭,“我很後悔,如果能早點看清內心的想法,就不會錯失愛情,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我知道我的存在會讓伊迪絲和......約瑟夫不自在,正好,我以前就想去美國闖一闖,隻不過那時被困住了手腳,現在不妨去闖蕩一番。”
“我給坷垃的母親寫了信,她們家在美國有一些人脈,或許這是你打開局麵的好方法,”羅伯特道。
“那就再好不過,”帕特裡克點頭表示感謝。
“這是五萬英鎊,我知道你不缺這個,是我一點心意,”其實帕特裡克身為羅伯特的堂兄的兒子,並不缺錢,但這是他的一點點賠償。
“您不必感到歉意,我為坷垃嬸嬸懷孕高興,衷心祝福她生下一個健康的男孩,”雖說這樣自己就要失去繼承唐頓的資格。
可父親說的對,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他沒有了繼承唐頓的負擔,儘可以隨心所欲的想娶誰就娶誰,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他甚至還可以娶一個能帶來利益的妻子,再找幾個漂亮的情人。
之前他沒這麼想過,一直在瑪麗和伊迪絲之間猶豫,就是因為他繼承了羅伯特的爵位和家產,總不好傷害他的女兒。
可這個責任沒了,他也相當於解放了。
或許放浪形骸的生活更適合他,爸爸說的對,開放包容的美國,才是他的歸屬。
兩人共同決定去美國,離開英國這個條條框框非常多的國家,之後他們想乾什麼,都沒人來阻止,也不會有人拿異樣的目光看他,並在背後竊竊私語說小話。
離開前,帕特裡克鄭重的向伊迪絲道了歉,並遺憾的訴說了他的情意,“我喜歡你,伊迪絲,這是真的,但我恐怕更愛自己。”
心軟的伊迪絲忍不住熱淚盈眶,“哦,對不起,是我移情彆戀。”
“不,我們不適合在一起,”帕特裡克搖搖頭,“未來你會有一個放蕩的堂兄,如果你在報紙上看到他聲色犬馬的報道,請不要驚訝,這就是我,所以我不是個好丈夫人選,放棄我是你做的最正確的選擇,我親愛的伊迪絲,祝你幸福。”
他在她額頭落下一吻,停頓了片刻,果斷轉身離開。
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伊迪絲忍不住哭出了聲,那代表她苦澀的初戀,終於離她而去。
“看到你為彆的男人哭泣,我心裡很不痛快,”約瑟夫依靠在門邊,懶洋洋道,“但這一次,我可以當作沒看見,給你十分鐘可以吧?十分鐘後,我們該出發了,說好了去拜訪辛克農場的,要為他的馬匹做宣傳,可不能遲到了。”
伊迪絲:......
擦擦眼淚,連忙跟上,不過此時全然沒了傷感,心裡想的是,要怎麼寫文章,才能達到宣傳的效果,如果能讓辛恩農場的馬成為賽馬就好了,不過那恐怕有點難。
唐頓莊園裡的人越來越少,清淨了不少,平斯維克夫人終於忍不住,把羅伯特堵在書房,“你到底什麼時候和海浦沃斯勳爵談談,彆告訴我你也反對這門婚事。”
“不,我是說,明天我就找他詳談,希望他隻是沒錢維持經營,而不是欠債,”羅伯特無奈,好聲好氣的送走姐妹,牽著愛犬鬱悶的去散步。
路上遇到大樹下練劍的蘇葉和唐泰斯,駐足看了一會兒,忍不住驚歎出聲,“哇哦,克洛艾,你的劍術竟如此之好。”
蘇葉收回劍,挽了一個劍法,隨手擲出去,正好落到羅伯特手裡,“您以前應該練習過,現在是否忘光了?”
“我想要否認,但顯然你們不會相信,”羅伯特聳肩,放開愛犬的狗繩,上前和唐泰斯對峙,“自從我覺察沒有兒子後,就放棄了這項運動,你們知道的,如果不是需要教導兒子,伯爵,尤其是退役後的伯爵,不需要再手握長劍了。”
“看得出來,您的動作非常生疏,這可不是個好現象,未來小喬治或許不能得到爸爸的親自教導,”蘇葉笑道,“手抬高一點,微微往上,這會威脅到對方的喉嚨,讓他下意識後退。”
羅伯特照做,“看來為了那個小家夥,我得重新練起來,真希望是個男孩,我可不想再承受一遍失望。”
“身體不要往後退,側身躲過去,威脅對方的左腰,那是大部分男人的敏感點,碰觸會讓他們感受到威脅,進而反擊,這就是你的機會,進攻再進攻,”蘇葉繼續指點。
在她的言語教導下,唐泰斯的喂招下,兩人竟然鬥得有來有往,看著像那麼回事。
這時,坷垃夫人遠遠走過來,“哦,都多少年了,羅伯特從未把它從儲藏室拿出來過,現在竟然想要練習嗎?”
“這是一個爸爸需要教導兒子的技能,勇敢無畏,一往無前,”練習劍術當然不是為了與人對戰,現在都有手木倉了,劍術起不到任何鬥爭的效果,但他非常適合鍛煉身體和心性。
“我剛剛遠遠看到了,克洛艾,你的劍術讓人驚歎,是凱斯奈爾將軍教的嗎?”坷垃夫人好奇道。
“不,是祖父留下的親衛教我的,”凱斯奈爾將軍和原主一年見不上幾麵,怎麼可能教導她。
“我想法國的貴女也不需要練......劍術?”坷垃夫人試探道,這可比美國女人還開放。
“是的,但凱斯奈爾家族出了一位安妮·泰雷茲·德·凱斯奈爾,”蘇葉道。
安妮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安妮·泰雷茲·德·波旁,是波旁王朝路易十四的女兒,不過是私生女。
這是舉世公認的秘密,這位並沒有公主名分的小姐,因為路易十六隻有王太子路易養大,其他孩子都夭折,而獲得王室認可,被養在宮廷,接受最正統的公主教育。
不,不能這麼說,實際上,她的教育是和王太子一樣的,她留在王宮的名義是陪伴王太子,因此兩人學的東西幾乎一模一樣。
顯然,姐弟兩個感情也不一般,隻是因為宗教並不承認私生女的存在,安妮最終也不能成為一名真正的公主。
當時貴族之間很講究血統,像她這樣的私生女,是不可能嫁入貴族家庭的,會惹來恥笑。
那會兒凱斯奈爾家族已經是路易十四的心腹了,對於國王暗示的,讓凱斯奈爾家族繼承人迎娶安妮小姐,家主思考過後,就同意了。
之後雖然引來一些非議,許多人還把凱斯奈爾家族列為不願來往家族,可凱斯奈爾確實因為和王室更親近的關係騰飛。
但這並不是安妮公主出名的原因,一個不被認可的公主,隻能引起一時的議論,並不會在曆史上留有名字。
真正叫她一提起名字,就被所有人意會的,是曾經一場宮廷政變時,她提著劍,騎著馬,帶著凱斯奈爾家族的護衛,闖進王宮,解救了被圍困的王太子路易,保住了路易十四唯一一根獨苗。
如此,她的地位變得特殊起來,眾人也不因一個女人學習劍術而詆毀了,女人習劍一度成為風尚,後來是有貴族女子不小心受傷,以至於破了相,貴族女性才對此避之唯恐不及。
有安妮這樣的家族祖先,凱斯奈爾家族對於女子習劍接受良好。
當然,原主純粹是花架子,她在聽家族曆史時,知道了安妮曾曾祖母的存在,好奇之下跑去收藏室,找出她曾用過的劍。
管家知道後,就安排了親衛教她,但也就是耍個花架子,轉幾個好看的劍花罷了。
畢竟原主有心疾,誰敢讓她用力,也不過是哄著她玩。
坷垃夫人也聽說過這位,“大家都稱呼她為安妮公主,我並不知道她嫁入凱斯奈爾家族。”
“哦,是的,她以國王私生女和剽悍的作風聞名,確實很多人都忽視了,她嫁人了,甚至還生了兩個孩子。”
誰讓凱斯奈爾家族比較低調呢,看著就像法國王室的家臣,而不是政府權貴,這樣的凱斯奈爾,迎娶安妮,就像個接盤的。
可事實上,安妮公主雖然行事剽悍,卻真的對婚姻忠誠,並沒有出軌等行為,和丈夫感情很好,死後也是葬在凱斯奈爾家族墓地。
兩人又聊了幾句這位女性,那邊的比鬥停了下來,坷垃夫人上前,為他擦拭汗水,“你怎麼了,羅伯特,你以前從來不喜歡這種出汗的運動,不要說是為了我肚子裡的孩子,八字還沒一撇呢。”
“好吧,我隻是有點煩悶,”羅伯特接過手帕,在臉上狠狠擦了一下。
“是羅斯蒙德?”坷垃夫人試探道。
“是的,她堅持要嫁給海浦沃斯勳爵,可媽媽希望我能說服她放棄,誰都好,哪怕是那位出生平民的薩沃伊教授呢,也不願意是吸血蟲一般的海浦沃斯。”
“彆這麼說,或許事情沒有那麼糟糕,”坷垃夫人安慰道。
“確實,”蘇葉接話,見兩人都看過來,繼續道,“或許你們沒注意到,海浦沃斯勳爵身上總有女士香水味,且他每兩天出去一次,回來就帶著這種香水。”
“你是說,他在外麵和其他女人?”羅伯特聞言不由皺眉。
“午餐後離開,晚餐前就能趕回來,說明人必定在附近,沒有意外的話,在小鎮上,你去旅店打聽一下,要是真的,事情就迎刃而解了。”蘇葉攤手。
其實她早看出來了,那人必定住在菲沃斯旅店,因此每次回來,鞋跟上都帶著一點培植花草的泥土,而鎮上隻有菲沃斯旅店附近一家正在整修自家花園。
他們弄了新鮮的土來,打算種植新品種的花,可男女主人似乎對花的種類產生分歧,因此遲遲沒有弄好。
海浦沃斯勳爵第一次出去回來,她就知道了事情真相,不過凱麗夫人的婚禮在即,她不想鬨出這種事,給婚禮添點樂子嗎?
羅伯特沒有懷疑,當即回去換了一身衣服,騎馬去鎮上。
以他在這裡的地位,想要打聽點什麼,不讓其他人知道,是輕而易舉的,很快那個女人的信息就全部調查出來。
讓人吃驚的是,她和平斯維克夫人,也不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事實上,她就是平斯維克先生的妹妹,當年平斯維克先生驟然去世,並沒有留下遺囑,她強烈表示,平斯維克先生生前說過要把一半遺產留給她。
或許平斯維克先生確實這麼說過,但沒有遺囑就是沒有,按照法律,她拿不到一分錢。
平斯維克夫人得到全部,她很不服氣,卻沒有任何辦法。
“所以她利用自己的情夫,算計羅斯蒙德嗎?”坷垃皺著眉,覺得這人太陰險了。
“或許吧,也可能是兩人真心相愛,隻是海浦沃斯勳爵需要錢,於是她想到了自己的前嫂子,”羅伯特也是滿心的無語,這糟心的世界。
“哦,好吧,也是好事不是嗎?我們粉碎了她的陰謀,”坷垃安慰自己丈夫。
希望經過這次,平斯維克夫人再找,擦亮眼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