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泰斯表情一頓,接觸到眾人好奇又詭異的眼神,抿嘴,艱難吐出幾個單詞,“我沒事,你們準備好了嗎?”
“是的,等會兒流程是這樣的,”把列好的流程單交給他,“我有點緊張,唯恐記不住,還請您時時提醒,避免我在婚禮過程中出洋相,那將是我一生的汙點。”
“我想,我能做好伴郎的職責,”唐泰斯接過,快速掃了眼流程,默記在心裡,“戒指呢,現在可以交給我保管,我會在最恰當的時機送上。”
“哦,在這裡,這是我父母結婚時的戒指,不貴重但意義非凡,”馬克西米連把一個漂亮的戒指盒交給他。
唐泰斯打開看了眼,確定無誤,關上放進自己口袋裡,開始承擔伴郎的職責。
另外一邊,蘇葉去見新娘,送上誠摯的祝福。
作為母女二人非常感激的人,蘇葉被邀請擔任主嘉賓職責,作為新娘的依靠,把她送到新郎麵前。
這原本是父親的責任,父親不在,沒有兄長的情況下,母親也可擔當重任。
可瓦西利姬卻希望蘇葉來護送女人一程,她代表著母女二人的新生,瓦西利姬希望這種新生持續下去,女兒未來一輩子幸福。
蘇葉無法拒絕如此誠摯的請求,答應下來。
今天她特意做了中性打扮,站在美麗的新娘身邊,就像一個完美的護花使者,守護這段來之不易的幸福婚姻。
婚禮流程既繁瑣又簡單,繁瑣是流程很多,從唱詩班開始,念聖經,禱告,致詞,祝福......沒有一本婚禮流程秩序貼,就連主持的神父都會搞錯環節。
可要說它簡單,確實如此,無非新人站在神父麵前,賓客在下麵圍觀,眾人一起見證這對新婚夫妻的甜蜜結合。
所有流程走完,已經是中午,來賓率先走出教堂,在門口一起目送新人乘坐裝點花束的馬車緩緩離開。
在車子發動的那一刻,新娘笑著把手裡的花束拋向他們,穩穩地落在......唐泰斯手上。
眾人有一瞬間的錯愕,隨即發出熱烈歡呼。
唐泰斯一愣,進而露出燦爛的笑容,看向蘇葉的目光,帶著顯而易見的期許。
蘇葉回以微笑,兩人手挽著手,緩步向酒店走去。
早已饑腸轆轆的眾人,快步走在他們前麵,把他們拉下一段距離。
兩人誰也沒說話,迎著溫濕的海風,享受著海島上的安寧和舒適。
路過金棕樹酒吧時,他們不由停下腳步,因為裡麵傳來一陣陣驚呼,聲音裡帶出的情緒截然不同,引人好奇。
唐泰斯知道蘇葉昨天在此豪擲兩千英鎊賭他死亡,無奈又感動。
被人下注賭死亡,聽著是挺晦氣的,但女子爵卻是為了保護他,讓他又忍不住心生喜悅。
“看來那些賭我活的人,獲得一筆豐厚的回報,作為最大輸家,女子爵不想進去看看,都有誰贏過您嗎?”唐泰斯低笑輕聲詢問。
“確實應該去看看,畢竟這是我第一次在賭錢這件事上遭遇滑鐵盧。”自從她把數學學通後,再未出現過如此情況。
即便對麵出老千,她也總能贏。
唯獨這次,心甘情願輸!
兩人推開酒館大門進去,裡麵擠滿了人,各個喜笑顏開,排隊等著領錢,隻有幾人垂頭喪氣,目露嫉妒看著那麼多人都贏了。
其實,他們昨晚下注時,就知道唐泰斯子爵大概率不會死。
但依然抱著僥幸的心理,買唐泰斯‘活’,他們也賺不到錢,因為沒人會買唐泰斯‘死’,最後每個人的錢各歸各位。可買唐泰斯‘死’就不一樣了,萬一呢?
萬一他真的死了,那他們就發了,將近一百倍的差距啊!
賭的就是一個極低的概率!
然而僥幸心理要不得,他們果然輸了。
但這沒什麼,幾人已經做好心裡準備,反正那些贏的人,也贏不到錢,幾英鎊幾百人分,都不夠他們一人一杯酒水的錢,贏了又有什麼用?
這麼想想,心裡就平衡了!
然而事態的發展,遠遠超出他們預料!
昨晚不僅有人和他們抱著相同想法,還是個冤大頭,直接下注兩千英鎊買唐泰斯‘死’,導致兩邊基本持平。
這就算了,居然有一群跟風者,認為既然這人敢直接下注兩千英鎊,定是得到了內幕消息,說不定唐泰斯子爵真的會死,於是紛紛下注。
導致的結果就是,蘇葉抬頭一看,發現牆上貼著的賠率,竟然變成了1:4。
一成的人買唐泰斯‘活’,卻有四成的人下注他‘死’。
現在那些買他‘活’的人,不僅能拿到錢,還是四倍回來,簡直大賺啊!
這怎麼不叫那幾個買‘死’的人懊惱,簡直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不光他們,就連蘇葉也被這個比例驚到了。
她是為了唐泰斯的安全才如此下注的,那其他人又為什麼這麼做?
是跟風,還是彆有目的?
可以確定的是,昨晚並沒有人進入過唐泰斯的房間,也沒發現對唐泰斯產生威脅的物品,比如毒藥什麼的。
既然不打算對唐泰斯采取行動,那他們為什麼買‘死’?
蘇葉好奇,詢問老板奧爾丁,“那些買唐泰斯‘死’的人都有誰?”
奧爾丁抬頭看了她一眼,繼續對著賭票結賬,顯然不想回答她的問題。
蘇葉也不惱,隻靜靜看著他數錢,收回賭票,一次次交易。
突然,她目光一凝,視線不由跟著其中一位拿著金路易的客人,雖然有一段距離,但她也能看清,那是一枚□□!
無獨有偶,在蘇葉細心的觀察下,發現□□還真不少,不止那一枚,每個人手裡多多少少都有一些。
感受到周圍暗暗窺視的目光,蘇葉裝作什麼都沒發現,視線重新轉到老板奧爾丁身上,試圖勸服他,“條件你都可以隨便開,我隻要一個結果。”
可她真正的目光卻放在桌上裝金路易的盒子裡,裡麵一摞摞擺著整理好的硬幣。
不過一眼,她就瞧出麵上不少是假的,而她沒看到的下麵,是否還有更多?
如此多數目的□□,足以叫人震驚。
正常酒吧收到□□很正常,但頂多一兩枚,不像這裡,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假的。
這怎麼看都不對勁吧?
要是奧爾丁是這麼容易糊弄的人,□□這麼多都沒發現,也做不成這個酒吧老板。
“我不覺得那有什麼意義,知道了又如何?”奧爾丁顯然不想理會她。
“自然是掃清障礙,總不能留著那些對唐泰斯子爵不懷好意的人吧?”蘇葉反駁。
“您想多了,他們隻是賭錢,尋求刺激罷了,沒人嫉恨唐泰斯子爵,”奧爾丁不耐煩道。
可蘇葉不這麼想,“沒有仇恨會這麼大手筆砸錢?顯然,他把你這裡當成□□的好地方。”
“怎麼可能,這裡都是賭徒,沒有那種喪心病狂,敢殺人的厲害人物。”
“這都是你的一麵之詞,不足以采信,還是把名單告訴我吧,不然明天我直接起訴你,假借酒館之名,為賭博提供場所,相信你也不想去監獄走一遭吧?”
奧爾丁嘴角一抽,“好吧好吧,記錄就是這些,你自己翻。”
再被蘇葉說下去,他就要被打成殺人犯同黨了,這女人怎麼這麼難纏,口齒伶俐不說,思維還敏捷。
蘇葉翻看那些記錄,假裝看買唐泰斯‘死’的人,但重點是後續買唐泰斯‘活’的人,一共有二十八人,而他們大手筆投進去6000英鎊。
除了十來個看著像跟風的人,投資的數目相彆很大,剩下那十八人數目差不多,在兩百五十英鎊上下浮動。
蘇葉沒說什麼,把所有名字記下後,和唐泰斯離開了這裡。
“你發現了什麼?”唐泰斯率先開口。
“很明顯,這家酒館和造□□的有牽扯,他們在通過這種方式,把□□放出去,”蘇葉眉眼沉了沉,“那□□造的挺真的,現在法國政府自顧不暇,如果大量□□衝擊市場,會給原本就岌岌可危的經濟,造成巨大的衝擊。”
如果隻是一些人造□□弄錢,頂多是部分民眾被騙錢,產生一些經濟損失。
怕就怕他們的目的不止於此,與政治有牽扯,想通過這種方式,造成全國經濟大動蕩。
唐泰斯略微一沉思,“看來我們需要多留幾天。”
蘇葉默默點頭,雖然之前她不打算管閒事沒錯,可不代表遇到這麼大的事,也不去管。
不說彆的,她許多產業都在法國,要是法國貨幣係統崩了,對她有什麼好處?
覆巢之下無完卵,她也沒黑心到發災難財。
“先調查那個名單上的人吧,”當然不是為了排查誰對唐泰斯不利,但這是個好借口,讓奧爾丁放鬆警惕,他們可以光明正大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