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漫長的、簡略而殘忍的任務簡曆。
……每一行背後都是血淋淋的生命。
“盧瑟不是在開玩笑。”托尼點了點顯示屏中的幾行文字獵物姓名：“他是一個超能力者獵手。”
“B，你有沒有注意到……”克拉克指向雇傭兵任務履曆的後幾行：“他有豐富的走私販賣人口的經曆。”
“如果他所展現出來的可笑行動並不是為了殺死小李，而是隻想將她運輸帶走呢？”
這時通訊器閃了閃，蝙蝠俠上線。
“B，”剛剛趕到案發現場的紅羅賓語氣嚴肅：“事情似乎有些超過了。”
“我們在事發地點一百米範圍附近找到了一輛車……一輛內設冷凍設施和氪石增幅器的運輸車。”
“如果沒有爵士那一炮，他原本是想把小李打包帶走。”
＊
蝙蝠俠匆匆趕回蝙蝠洞，蝙蝠洞裡燈火通明，所有人嚴陣以待。
神諭正在和紅羅賓交換搜集來的情報，屏幕上顯示著雇傭兵的境外戶頭流水明細，最頂上一條是來自萊克斯·盧瑟的私人彙款。
1美元。
來自三分鐘前。
……他知道蝙蝠俠會追蹤雇傭兵的私人賬戶，故此僅彙款一美元，以作挑釁。
提姆表情凝重：“盧瑟根本不在乎我們發現他的計劃，甚至在明目張膽挑釁。”
“放棄，或者有更穩妥的執行人選。”迪克分析：“我更傾向於是後者。”
能對抗氪星人的強大雇傭兵……
所有人的腦海裡立刻蹦出了同一個名字——
斯萊德·約瑟夫·威爾遜。
喪鐘。
世界上最強大的戰術家、體術家以及全武器大師之一，頂級雇傭兵，大腦開發率達到百分之九十的改造人。
突破人類體質巔峰，高強度的自愈能力。
即使是蝙蝠也要對喪鐘感到頭疼——在樸素的普通人哥譚騎士麵前，對方還是顯得稍微有點開掛了。
但現在，大家又看了一眼他的行動目標。
李陵也。
陸地神仙。鋼筋鐵骨、刀槍不入，還有超強的劍氣攻擊、比魔法更魔法的神秘東方力量攻擊。
逼急了還能使出因果律武器跨宇宙追殺。
小鳥們：“……”
大家毫不擔憂地進入了下一個議程。
“彆再把他搞死了，小也。”迪克真誠地拚命眨眼，就差把“快把他搞死吧”寫在臉上：“他出場費很貴。”
“要麼不搞要麼搞死。”傑森鄭重囑咐：“他是蚯蚓，切開也能活。”
“彆那麼凶殘，大紅。”提姆給蝙蝠俠讓出了蝙蝠電腦前的位置，湊過來小鳥們身邊：“我們誰還沒挨過他的揍？惡魔崽子是不是沒趕上過？”
達米安冷笑，背在身後的長刀鋒銳一閃：“我等著他的挑戰！”
“可我們為什麼一定要搞死他？”李陵也舉手提問：“盧瑟讓他來抓我……”
“那就讓他抓唄！”
在所有人不讚同的皺眉裡，李陵也繼續列舉：“你看盧瑟願意下血本抓我，肯定不會隻是單純地想殺掉我——啊，他也殺不掉。”
即使世界毀滅，李陵也也能安然無事……大不了換個世界開始新生活的那種安然無事。
所有人麵露悲憫。
“他也有可能是想把我扔到實驗台上切片。”李陵也舉出了第二種可能：“但他應該也切不動。”
和氪星人的黃太陽體質不同，李陵也是純粹的無差彆式鋼筋鐵骨——天雷鍛體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如果他采取了魔法側攻擊。”布魯斯沉吟：“你又該怎麼辦？”
李陵也聽樂了，她像一隻小鳥挺起毛絨絨的胸脯一樣露出了驕傲並快樂的神情。
“我的修為大境界跌了，可是元神境界沒有跌，還是正經八百的陸地神仙呀。”她說：“都說了天神之下的物質世界我無敵，無敵無敵無敵，無敵就是無敵！”
“我可以假裝被他抓住，看看盧瑟到底想抓氪星人乾什麼！”李陵也躍躍欲試地提議：“我們還可以來個裡應外合……”
“不行。”布魯斯果斷道：“太危險了。”
傑森：“？？？”
他難以置信地指了指氣勢深沉、不動如山的老蝙蝠，又難以置信地指了指就差把人形外掛寫在臉上的李陵也：“危險？”
“你是說這個世界很危險嗎？”提姆震驚地重複。
“小李應該不是嗜殺狂魔，”迪克進一步解釋：“盧瑟的處境或許也算不上危險吧？！”
“父親！”達米安罕見地不讚同驚叫：“李是一位戰士，您不應該對她過多束縛！”
“如果盧瑟還掌握了其他對付修士的手段呢？”布魯斯不讚同地用爪尖敲了敲桌子：“也許他是故意設下陷阱想引我們放鬆警惕。”
“那我就召天雷劈死他。”李陵也幽幽地說：“我能抗住天雷，但他肯定扛不住。”
“大家同歸於儘。”
“……”傑森忍不住吐槽：“但你現在看起來真的很像個女魔頭啊小李。”
李陵也立刻甜蜜蜜地笑起來，黑絨絨的碎發支楞在鬢角和臉頰邊，老實憨厚，像隻可愛又無害的小動物：“怎麼會呢，我們都是好人呀，好人怎麼會是大魔頭呢？”
“不行。”布魯斯的謹慎讓他不能同意這個聽起來完美無缺的計劃——小李很強，但敵人未必就沒有應對計劃。
如果盧瑟還掌握了其他什麼手段，那就是他們的疏忽大意親自把小李送上了刑架。
李陵也撲棱棱衝過去，一把抱住了蝙蝠俠大腿：“……”
“為什麼不可以！”葵花鸚鵡瘋狂搖頭，並且亂踹蝙蝠窩窩，試圖把裡麵所有小鳥全部掀飛：“我敢保證盧瑟絕對打不過我，他搖氪星人也沒有用，我真的無敵！”
布魯斯彆開眼：“不行就是不行，我們絕不能低估盧瑟，他既然敢於挑釁我們，就必定有了萬全的準備……”
“我就是萬全準備！”李陵也開始耍賴：“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紙老虎！”
“不行。”黑漆漆不為所動。
“相信一下我嘛布魯斯！”李陵也學著超人的目光可憐巴巴地盯著他：“我不是小孩，我不比正義聯盟裡你的任何同事差。”
布魯斯開始沉默。
“布魯斯，小也不是你的羅賓鳥。”迪克把手搭在布魯斯肩膀上：“她在自己的領域裡有足夠優秀的成就，她會對自己有正確的估量。”
“你的保護欲太過了。”
……
最後布魯斯還是鬆口了。
在短短的幾分鐘裡，他認真地反思了自己……的確如迪克所說，他對小李的保護欲太過了。
因為未知，所以懼怕。
擔心有超出他控製的意外、擔心盧瑟掌握更多的情報；擔心李陵也會受傷，也擔心李陵也失控會傷害這個世界。
這是一種非常矛盾的心情，就像女巫手裡的毒藥，因為害怕失去聲音，所以猶豫著不敢得到雙腿。
捫心自問，他把小鳥塞在毛毛肚子下麵時就真的沒有一點掌控的意願嗎？
他相信小李，但也做不到毫無提防——兩者之間並不衝突，矛盾地構成了大蝙蝠對小鳥的保護。
這是布魯斯，這也是蝙蝠俠。
李陵也同意接受皮下注射，並且答應如果真的遇到喪鐘，一定會發出警報通知雙方聯盟一起解決問題。
托尼特意撥給她視頻，畫麵裡托尼正在吃藍莓乾小零食——他故意的。
“記得我們之前的約定？單挑王小姐。”
李陵也想不到約定什麼了，但點頭總是沒錯。
於是李陵也鄭重點頭。
“不許衝動、信賴同伴，”托尼一眼看穿了她的敷衍，雖然翻了個白眼，但依舊不厭其煩地重複：“有意外及時通知我們，必要時刻搞死萊禿子也沒問題。”
“最後，不許單挑——同意嗎？”
李陵也再次點頭：“一定不單挑。”
但我會考慮搖人群毆。她偷偷想。
從休眠模式清醒的大黃蜂第一時間暴揍了爵士和橫炮，並重新搶回了李陵也夜巡小幫手的尊貴地位。
李陵也和他約定，不許使用重火力、不許隨便變形，最後……如果遇到危險時李陵也咳嗽，他就頭也不回地快跑。
大黃蜂對此不解，但同意。
果然，三天後的夜巡，萬籟俱寂。李陵也正盤腿坐在大黃蜂車頂一邊嚼零食一邊兜風，一個紅色的影子突然從牆邊探頭：
“嗨，美女！你在吃什麼？”
李陵也回頭，看見一個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的黑紅配色奇怪家夥正蹲在牆上，覆蓋白膜的眼睛部分有兩個黑色裝飾圈，讓他看起來有一點點像一隻紅色熊貓。
“噢，你和哥一樣，也是黑紅配色。”
“你是……”李陵也想說出那個名字。
“不不不，”小紅人擺擺手：“彆說出那個名字，地表最強法務部會連夜追殺我們。”
李陵也終於遲鈍醒悟：“你該不會就是來綁架我的那個吧？”
“當然啦！”小紅人手捧著下巴，腦袋上鬨出賤嗖嗖的紅色小愛心：“萊禿的單子被哥搶到了，有沒有很驚喜！”
李陵也悄無聲息發出警報，但對方明顯是發現了——可他的白膜眼睛隻眨了一下，並沒有阻攔：“其實你完全可以站起來直接大喊＇救命啊，全宇宙最強雇傭兵You Know Who來啦！＇”
他換了個姿勢，妖嬈地躺在了牆頭，兩根食指對對碰：“要不然大家少走點流程，直接進入最後一步！”
李陵也從車頂跳下來，並開始拚命咳嗽，大黃蜂立刻想起了第三條約定。
小黃車頭也不回飛速逃跑，眨眼間就把李陵也自己扔在了小巷裡。
小紅人還是沒有阻攔：“你好配合。”
李陵也忍無可忍拔劍：“打一架吧！”
“為什麼一定要打架！”小紅人發出慘叫：“我雇好多人一起拚手速搶拍萊禿的單子可不是為了和你打架的！”
“宇宙級外掛——”他指了指李陵也：“嗯哼。”
又指了指自己：“宇宙級外掛，嗯哼。”
“彆滿腦子都是打架。”小紅人拖長音：“我們是去幼兒園的車車，小朋友不許打架。”
他看起來真的不想打架，且廢話一籮筐。
李陵也迷惑地握著劍，決定和這個奇怪的雇傭兵再嘮十塊錢的：“你不想跟我打架？”
“當然啦——”小紅人懶洋洋地拖長調子：“反正你也會跟我走，聊一會天嘛！”
李陵也這次是真的感到了不解，她按下劍盯著對方：“你到底是哪一邊的？”
小紅人彈坐起來，然後晃晃悠悠地雙手合十：“想必觀眾老爺們都知道我們是合家歡片場，任何禿頭的陰謀詭計都無所遁形，有也會被小李一拳乾碎！”
李陵也：“？？？”
這個人到底在和誰說話？
算了，打成共識吧。
李陵也一躍而起，出拳搶攻——但小紅人像一條柔軟的液體，他以一個扭捏羞澀的姿勢單腳立於牆頭，險險躲過了這一擊：“你怎麼不講武德！”
“都說了不打架不打架，”小紅人氣急敗壞：“你是讀者老爺親親好寶貝，你爸是DC親爹陽光開朗蝙蝠俠，誰能打得過你？”
“噢，你未來＊＊還他媽的是＊＊，”小紅人更大聲地抱怨，但是他的吐槽聲有兩個單詞被無情地嗶掉了：“到底是誰敢惹你？！”
“我決定棄暗投明！”小紅人開始圍著李陵也扭動：“讓dick頭禿子見鬼去吧！尊貴的小葵花喜歡什麼樣的運送服務，車裡需要什麼風格的配樂？”
“古典的？”小紅人手機裡流淌出了優雅舒緩的樂曲。
“搖滾的？”他點擊切歌，這次音響裡傳來了《Stairway To Heaven》。
“或者哈利路亞？”小紅人壓低了聲音，惟妙惟肖地學起了喉癌音：“Avengers Assemble！”
搖晃的葵花鸚鵡頭一次感覺自己被打敗，這個紅色的話癆賤嗖嗖地衝上來圍著她載歌載舞，像一頭熱情的驢子打算推著她一起揚帆遠航。
“你到底想乾什麼？”李陵也感覺自己滿頭可愛的小問號——理想中的故事發展進程：傳說中的喪鐘從天而降，經過激烈的打鬥，對方掏出一把氪石武器，李陵也轟然倒地閉眼。
對方把她拉走。
“啊哈，我猜你在想我表哥。”小紅人大力拍她肩膀：“雖然他真的很帥，但彆想我表哥了……他搶單子沒搶過我！”
“我超喜歡這個單子，把我們可愛的小葵花塞進後備箱，”小紅人頭頂莫名其妙噴出了小元寶和小花花：“然後運到萊禿子的秘密實驗室——”
“等一下！”李陵也不得不打斷他：“你或許說了……”
“啊！我說了嗎？”小紅人做作地捂住嘴的位置，製服上的白膜大小變幻，擠眉弄眼：“你一定是聽錯了！”
“然後小葵花就會暴起變成葵花射手突突突，拯救世界！”
“你知道盧瑟的秘密實驗室。”李陵也艱難地從小紅人的垃圾話裡往出刨關鍵詞：“他讓你把我送到他的秘密實驗室，在那裡有很重要的東西，隻要做掉他的實驗室——”
“這都是你的推測！”小紅人正義凜然：“我隻是一個收了錢的搬運工，我什麼都不知道！”
“太好了正義使者搬運工。”李陵也正色道：“或許你介意我現在打電話叫人嗎？”
“當然不介意！”小紅人慷慨點頭：“既然這樣我能吃兩份傭金嗎！就那個——”
他捏出一個尖細年輕的聲音：“……呃你的超能力是什麼？”
然後又壓低了聲音：“I'm rich.”
李陵也大概猜出來這個神神叨叨的小紅人在說誰了，她笑了一下。
而且她剛剛就已經在通訊器裡緊急呼叫了蝙蝠義警們，如無意外，或許現在正義聯盟和複仇者聯盟已經紛紛行動起來。
“那我們出發？”她試探性地看向小紅人：“你開的什麼車？”
“超豪華旅行版保時捷！”小紅人一揮手：“給您家的溫馨體驗！”
“事不宜遲，我們儘快出發！”
李陵也當場躺進綠瑩瑩的氪石堆裡，安詳閉眼。
蝙蝠俠會不會付給小紅人另一筆傭金她不知道，但她知道——
萊克斯·盧瑟，你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