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夜翼訕訕地放下手。
蝙蝠俠的臉色黑如鍋底, 感覺下一秒就會有蝙蝠妖怪衝出來抓住在場各位的腦子狂啃。
災滅才不管他的登場白是否傷害到了一位無辜的爹。他哢哢嚓嚓打開胸腔，把火種源往裡一塞，方方正正的博派車標烙印凸顯；隨即災滅雙手合十、變形重組, 一門結構複雜的長管炮筒如霜般攀結而出，藍火噴濺！
“罪忤者黨逆伐誅！”災滅怒聲咆哮, 他的電子音色原本典雅而富有詩意，讓人想起熱紅茶、板栗和精裝書冊，但此刻卻暴戾冷酷：“霸天虎受死！”
蝙蝠俠一手拎著槍、單手捂臉，夜翼驚恐後退，李陵也倉惶猛拍旁邊的大黃蜂：“你們汽車人年輕時候都這樣嗎？！”
大黃蜂瘋狂搖頭, 車載廣播呲啦呲啦好幾聲，似乎很難評價。
災滅渾然不覺，他嫌雙手炮殺得太慢，乾脆將長筒炮管一分為二、再變形肩部結構成炮台，六門炮口同時對著霸天虎軍團激射子彈！
“唯有災滅！！！”
話畢, 災滅頭上滑落一塊騎士麵甲, 眼燈部分也亮起了屠殺模式的紅燈：“……”
“有沒有人能來管管他？”李陵也欲哭無淚, 災滅的火炮殺傷範圍太大, 炮距又小, 剛一落地就憑一車之力狂殺霸天虎軍團, 順帶波及人類隊友——
被蝙蝠車卷走了其他自保道具的蝙蝠俠狼狽後退，不得不抓起一個四腳朝天的霸天虎當成臨時掩體；
李陵也劍出如雨，把每一個被掀翻到她臉上的霸天虎都砍飛；
夜翼被迫在天上蕩來蕩去，試圖躲開四處亂飛的金屬胳膊和腿。
沒有敵人時, 災滅就是最大的敵人。
災滅渾然不覺，他一炮乾碎了一個長得零零碎碎的霸天虎機械師，仰天長嘯——
“All Hail Batman！！！”
“彆學霸天虎啊！”李陵也和夜翼異口同聲憤怒打斷顯眼包蝙蝠車車：“過於反派是會被送去阿卡姆看大門的！”
蝙蝠俠轉身就走：“……”
這個針對我、孤立我的世界我真是一天也不想多待：）
剛解決掉組裝庫那邊霸天虎的其他超英們趕來支援, 正好和蝙蝠俠迎麵撞了個對麵。鋼骨疑惑地看著嘴角下撇的蝙蝠俠：“Bat，你要去哪？”
蝙蝠俠聲音冷沉，唁唁作響：“移民去天啟星。”
被災滅不分敵我的狂躁火力重新壓回來的美國隊長單手舉盾，迷茫地扭過頭問蝙蝠俠：“那是什麼……突然反水的霸天虎嗎？”
蝙蝠俠不高興的嘴角又往下撇了一點：“我以蝙蝠俠的名義擔保那不是霸天虎。”
“那（嗶——）是蝙蝠車。”
在這不合時宜的時刻，好幾束目光從正大殺四方的災滅身上又偷偷挪回到了蝙蝠俠那張黑得正往下滴毒汁的臉上：“……”
隻有小鳥們發出了難以置信的聲音：“什麼？！”
紅羅賓雙目無神，仿佛已被殘酷的生活擊垮：“蝙蝠車……”
紅頭罩：“我還沒有開過幾次……”
羅賓興奮握拳，無數小花小星星從他頭頂冒出來：“就活了！”
“等一下B，你沒有在蝙蝠車裡和貓女約會過吧？”
蝙蝠俠的臉色又黑了一個度：“……”
“小翅膀沒有偷偷卸掉過這輛蝙蝠車的輪胎吧？”
紅頭罩被噎住：“……”
“那小D也一定沒有把撕掉的家庭作業塞進過蝙蝠車座位底下吧？”
羅賓頑強冷笑：“……”
紅頭罩把手上的兩把改裝槍推拉重組，對接成了一柄長狙架在肩膀上偏頭瞄準災滅：“不如我趁著這個時候送他去見宇宙大帝——”
“彆痛擊隊友啊小翅膀！”夜翼牢牢糊在他的槍口上，大驚失色：“他是你最愛的蝙蝠車車啊！”
“從今天起不是這輛。”紅頭罩冷酷瞄準，不為所動：“隻有死掉的蝙蝠車車才能真正閉嘴。”
……
槍聲停止，滿地都是霸天虎的殘骸，還能站著的人類怯怯後退，警惕舉槍但無人敢射出那第一枚子彈。
災滅麵罩上的紅光一閃，炮筒收攏進烏黑吸光的覆甲裡。他看向盧瑟雇傭軍們，威嚇性緩緩抽出腿兩側的軍刺交叉磋磨——
“錚”地一聲銳響，黑刃口彈出了兩粒蹦蹦跳跳的小火花！
……雇傭軍們跑得很快，大家自動自覺去和文弱的研究員們蹲在一起，擺爛得十分安詳。
災滅優雅地將軍刺插回腿側，自動站在了蝙蝠俠身後。蝙蝠俠往左挪挪，他也往左挪挪；蝙蝠俠往右躲躲，他也往右躲躲。
蝙蝠俠抬起頭，麵甲上的兩片白膜不讚同地一大一小：“即使不跟著我，我想你也有事可做。”
災滅奇怪地看著他，渾身的金屬關節發出了無聊的脆響，用一種讚歎的語氣說道：“你管的好寬。”
“我就站在這。”他懶洋洋地抱著手臂：“隨便你。”
“B！”李陵也撲過來按住蝙蝠俠馬上要掏萬能腰帶的手：“他是你的蝙蝠車，讓讓他，就讓讓他！”
“我有很多輛蝙蝠車——”蝙蝠俠黑色頭套下的額頭青筋亂蹦：“我可以……”
災滅欠揍兮兮地兩指並攏抵在太陽穴處，然後陽光自信地向半空一挑，做了個行禮的動作：“啊哈，回去我就砸掉那些破銅爛鐵，從此我就是唯一的尊貴蝙蝠車車！”
李陵也滿頭大汗，就像攔著爸爸不要去揍糟心弟弟的倒黴姐姐：“不不，我想災滅的意思是——”
“大黃蜂！！！”
聽到呼喚的大黃蜂一個箭步衝上來，一把拽住張牙舞爪的災滅就開始往外拖！
世界安靜了，災滅讓霸天虎去死的嘶吼聲從遠處傳來，看來又有一批倒黴蛋霸天虎正在被瘋狂摧殘。
“年輕人精力充沛很正常。”美國隊長忐忑而同情地從麵罩下麵看著蝙蝠俠，單手頂著盾牌：“他才剛剛認識這個世界。”
“黑色車身藍眼睛。”娜塔莎調侃：“也很符合你撿孩子的特征。”
蝙蝠俠沉默著用手背擋住額頭，似乎在努力進行自我情緒調解——
首先沒人想到蝙蝠車會變成中二話癆逆子，其次沒人想到蝙蝠車會變成中二話癆逆子，最後沒人想到蝙蝠車會變成中二話癆逆子。
曾經的蝙蝠車沉穩、可靠，是撕開沉沉黑夜的利刃、是來自地獄的複仇亡靈。
但從今天開始這些美好的特質紛紛消失，很難想象災滅會在哥譚市街頭橫衝直撞地創飛多少來自阿卡姆的人才。
“為什麼他不一樣？”蝙蝠俠自言自語：“為什麼他不一樣？”
盧瑟利用火種源轉化的變形金剛隻能稱之為機器人——它們沒有思想、沒有來處，隻是一具具被編程操控的金屬空殼。
但災滅顯然不是這樣，他自由神奇、有自己的主見和思想，一出現就擁有非常正常的善惡觀……
他甚至知道不要將炮口對準人類，因為這樣脆弱的人類會受傷、會死掉。
“蝙蝠俠先生，您的蝙蝠車真的很神奇。”在地上蹲著的一片實驗員裡，有一個金發男人緩緩抬頭：“他擁有自己的思想，他是一個合格的賽博坦人。”
他似乎聽懂了蝙蝠俠的自言自語：“您也用了生命金屬打造您的蝙蝠車嗎？”
“沒有，”蝙蝠俠看了他一眼：“沒有。”
在對賽博坦飛天大蟑螂進行科技逆推時，他和托尼同時發現了生命金屬這種足以改變世界科技格局的元素——但是他們都默契地選擇將這項科技塵封。
人類比起宇宙中其他的種族可以落後，但絕不可以野蠻。
有些東西是科技的底線，同時也是良知和人性的底線。
“哦，是你呀。”李陵也注意到了他：“他好像就是主管拚湊威震天新身體的負責人……或許有些問題你可以問他，B。”
蝙蝠俠點了點頭，看向金發男人：“你受雇於誰，軍方，還是盧瑟？”
“我的老板是盧瑟。”對方坦白，旁邊有個人懼怕地拽了拽他的衣角，金發男人避開他歎了口氣：“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你在還懼怕什麼？”
“我叫埃奇，三個月前接受了盧瑟先生的邀請，那時他問我願不願意進行一項開創性的、顛覆人類現今科學根基的研究……”
“我答應了，誰能拒絕這樣誘人的項目呢？”埃奇娓娓道來：“然後盧瑟先生就把我帶到了這裡。”
“在這裡，封印著一顆來自外星的神奇魔方，而人類對它已經研究了近百年。就像螻蟻嘗試搬運糧倉，現代科學技術有很多都來源於它，它的知識和神秘比你們能想到程度還要偉大。”埃奇臉上流露出了一種沉醉的狂熱。
“小李，你笨笨的其實挺好的。”紅頭罩悄聲和李陵也說：“我時刻懷疑小紅鳥以後也會成為他這樣的電腦狂人，或者某種咖啡吞噬者。”
紅羅賓在後麵踹了他一腳。
埃奇渾然無覺，繼續講述他的經曆：“除此之外，我還看到了一種超越人類目前所有科技與想象的神跡，它隻是一具殘骸，但種種跡象表明它曾經是某種擁有自主意識的機械生命體，雖然它已經被人為破壞了某些重要組件、甚至表麵被海水鏽蝕……”
“是大黃蜂曾經解決掉、又扔進海裡的那個霸天虎。”夜翼皺眉：“盧瑟把它打撈上來後以此為籌碼和軍方合作，並送到了這裡。”
“我們在研究時不小心觸動了它的一個開關，一個霸天虎標誌投影出來。我們以為那隻是另一種文明的標誌，但它帶來了另外的霸天虎……”
“我不知道他們是如何與BOSS談判，但我知道他們從北極帶回來了他們的領袖，威震天。”
“據說是威震天飛躍北極時被地球引力搞亂了導航係統而發生墜降，他被埋藏在北極冰川裡幾千年，直到最近才被其他霸天虎喚醒。”
“然後我們就被BOSS安排為威震天打造新的身軀——霸天虎把火種源轉化技術教給了我們，用以製造足夠的變形金剛為威震天的新軀體分解零件，但那也隻是傀儡和普通的機器人，從來沒有人轉化出像蝙蝠車這樣完整的……”
埃奇往前挪了幾步，熱切地看著蝙蝠俠：“該說的我都說了，能告訴我您是如何做到的嗎？”
“我們研究了幾個月，連霸天虎的機械師都無法攻克這個難題……火種源不願意賦予這些卑劣的仿製品靈魂，您是如何做到的蝙蝠俠先生！”埃奇看上去恨不得抱著蝙蝠車啃啃：“他是奇跡！”
李陵也小聲說：“還能為什麼——蝙蝠俠無所不能。”
皺著眉聽完的美國隊長無奈地看了她一眼。
“我不清楚。”蝙蝠俠沉默許久：“或許是火種源接觸蝙蝠車的角度和時機……”
他奇妙地停頓了一下。
李陵也向蝙蝠車丟出火種源時用的是劍。
那時劍尖上的金光將火種源融合包裹，那顆表麵流轉著金色光暈的火種源砸中了蝙蝠車的車蓋。
所以或許是能溝通天地的陸地神仙不小心將一點點天道法則留在了火種源身上、也或許隻單純是火種源覺得開心……
總之火種源賦予了災滅一個名字、一個靈魂，一個生命的來源。
災滅成為了全宇宙獨一無二的、真正降臨於賽博坦星球之外的矽基生命，他不是蝙蝠車，不是什麼懷著人類欲望與惡意被生產出來的機器。
……他是一個希望、一個奇跡。
他是災滅。
蝙蝠俠沒說話，但埃奇真的很想知道，他深陷的眼窩裡迸射出那種純粹的、求知的光芒，好像知道這個秘密馬上就死掉也在所不惜。
“可能是運氣。”蝙蝠俠罕見地編造了一個拙劣的謊言：“也可能是火種源隻有變小時才能發揮功能。”
埃奇眼裡的光熄滅了。
“啊，是這樣。”埃奇乾巴巴地說：“是我們研究錯了方向。”
一種奇異的悲戚籠罩了這些研究員，他們好像並不關心究竟這場戰爭裡究竟是誰贏了，他們隻是單純地在為研究失敗而難過。
“盧瑟來過這裡嗎？”蝙蝠俠生硬地轉移話題：“你見過盧瑟嗎？”
“來過。”埃奇說：“BOSS在這裡有專用的辦公室，但是有嚴格的驗證，我們打不開。”
“帶我過去。”蝙蝠開始在他的萬能腰帶裡掏掏掏。
李陵也悄悄跟了上去。
……
盧瑟的辦公室在一個非常隱蔽的角落，俯瞰全局，四麵圍著單向落地玻璃，從外麵看上去像一個帶著黑色眼罩的巨人頭顱。
這很盧瑟。
蝙蝠俠用他的外接操作屏小心翼翼接通驗證線路，這將是一場高智商頭腦之間的技術比拚！
李陵也選擇禦劍起飛，對著懸設在高空的落地玻璃猛踹一腳，直接進屋——她從裡往外推開盧瑟辦公室的門，和還在劈裡啪啦扒拉顯示屏幕的蝙蝠俠大眼瞪小眼。
蝙蝠俠麵甲上的白膜緩緩眯起：“……”
強烈的求生欲令李陵也迅速組織好了語言：“忠誠為您服務，蝙蝠國王殿下！”
話音剛落她就想把自己打包塞進蝙蝠車裡直接開出地球：“……”
蝙蝠俠一言不發地收起他的破解器，然後攏著披風踏進了盧瑟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