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嗆的機油味兒L。
李陵也察覺自己正以一個雙手反縛的姿勢蜷靠在一個狹小空間裡。
並且似乎還有另一個倒黴蛋正和她背對靠坐在一起。
她睜開眼摸索了一下,發現自己被一根麻繩綁住了雙手——而有機油味兒L則是因為她被塞在了一輛小麵包車的後座廂裡。
太好了，首先可以排除降落點在南極北極、大峽穀和深海。
“克拉克？”李陵也伸出手指盲戳了一下身後疑似開擺的那個人——對方很悶地“嗯”了一聲。
兩個一起丟臉的人不約而同地長長“唉——”地歎了聲氣。
“你猜這是個什麼樣的世界？”克拉克問。
反正小麵包車裡空無一人，所以誰也沒有掙開那根可愛的小麻繩,他們就這麼心平氣和地靠坐在一起聊天。
“能毫無負擔地把你捆起來,至少不是超人掌權的星球。”李陵也說：“太好了，非常高興不會突然有一個超人從天而降對我發出切磋邀請，並用熱視線跟我對射。”
克拉克似乎在笑：“那我一定搶先跟他對射熱視線……我們要悄悄離開嗎？在不驚動這個世界原有的守護者之前。”
李陵也沉默了一下：“好像不行。”
“我的確把憑何從宇宙流裡拔了出來,但它……好像被汙染了。”
“汙染？”克拉克重複。
“是的，可能它在宇宙流裡待的太久，所以目前與自己的另外一半處於互斥狀態。但是我已經把憑何煉化了,所以……”李陵也猶豫道：“它現在是和我互斥。”
克拉克震驚地扭頭：“推特上說用劍的修士的劍就是他們的另一半……”
“劍才是劍修的大老婆。”李陵也疲憊道：“是有這種玩笑啦，但是這不是鬨離婚了麼。”
“我都把人家撅了,”她小聲嘟囔：“人家鬨鬨脾氣也很正常嘛！”
“嗚嗚,”李陵也小聲假哭：“我沒老婆了。”
克拉克額頭上的小卷毛翹了翹。
超人陰險地決定,要在心儀對象和老婆鬨離婚時趁虛而入！
“那它要怎麼辦？”克拉克關切地問目前隻剩半截的情敵：“它會對你有不好的影響嗎？”
要我把它扔進太陽裡嗎？他悄悄想。
太陽，一款超人的專屬回收站、焚化爐。
“隻能煉化，或者丟掉。”李陵也可惜地說：“我的劍柄真的很好看,本來還打算撿回來問問器修師兄們能不能縫縫補補再用用呢。”
“……”
兩個人半死不活地背靠背又癱了一會兒L。
“我好像聽到了綁架我們的人說話。”克拉克突然慢吞吞開口：“他們是在附近的公路邊撿到的我們，現在好像正在聯係人打算把我們賣掉。”
李陵也興致勃勃地聽氪星人用超級聽力實時轉播。
“他們在說賣掉我們很安全，因為沒有人會在意兩個奇裝
異服的……cospy愛好者？”克拉克聲音古怪：“什麼叫一代超人，老土審美？”
李陵也小聲說：“紅藍配色是有一點點土，但是……”
但是看了黃黑配色和黑紫配色後，李陵也單方麵覺得紅藍配色也挺好的。
至少看著就讓人覺得心安。
“一代超人。”克拉克茫然地轉頭：“難道這個星球已經是幾百年後了嗎？”
他閉上眼睛,超級聽力擴充到世界各地——片刻後克拉克睜開眼,表情更加茫然。
“超人已死。”他喃喃說：“現在活躍在人類世界的是二代超人，超級士兵。”
李陵也：“？？？”
“什麼叫超級士兵，”她也扭過頭：“美國隊長那種超級士兵嗎？”
克拉克看起來表情更迷惑了：“不……他的代號就叫做超級士兵,而且——”
“他為美國政府服務。”
這個解釋令李陵也一時懷疑自己的英語水平出了問題。
在她認識的所有超級英雄裡，除非服役軍人，公開支持某個國家政權的行為都是非常少見的——更何況某個超能力者直接為某一國政府而服務。
“……完了。”李陵也往後一靠，徹底栽倒在克拉克寬厚的背上：“你得抓緊把衣服換掉，畢竟超人已經死了，萬一被彆人看到超人死而複生就麻煩了。”
兩個人輕鬆一掙，捆了他們好幾道的麻繩就應聲而斷。李陵也拍了拍白色的法衣上不存在的灰塵歎氣：“克拉克你知道我們東方有一種派彆的叫龍傲天文學嗎？”
彎著腰的克拉克正試圖站起來，然而他個子太高，一動就給車頂磕出了個小坑：“……”
他一邊摸了摸倒黴的車頂一邊回答：“那是什麼？”
“主角掉落到某個異世界或者山洞裡時會撿到好東西。”李陵也目前無法與憑何劍融合，她隻能在後備箱的雜物堆裡翻翻找找，摸了個牛皮紙袋出來，把憑何隨便裹了一下：“甚至還會有一個白胡子老爺爺教他——”
她話還沒說完，從樹下走過來一個中年男人。
他用一隻手遮著光，把臉貼在窗戶上，然後曲起手指敲了敲車窗：“嗨……你們需要幫助嗎？”
從灰蒙蒙的車窗能看到對方帶著一頂針織帽，帽子下鑽出來的鬢發是灰白摻雜的；他還蓄著一捧大胡子，毛茸茸地遮住了他的小半張臉，隻露出來一雙寂靜藍色的眼睛和高挺優越的鼻梁。
克拉克搖了搖頭，示意李陵也他沒有危害，或許隻是普通路人。
於是李陵也揚起一個微笑衝他擺了擺手：“不用擔心——”
那個人猶豫一下，轉身離開了。
李陵也注視著對方走遠，從座椅縫隙裡鑽去了前排座位……
然後她發現，沒有鑰匙，很難推開車門從車裡離開。
克拉克遲疑道：“或者我們可以直接掰掉車門……”
李陵也依依不舍地摸了摸方向盤中
間的車標：“反正我們可能還要逗留幾天，有一輛完整一點的車不好嗎？”
克拉克疑惑地看著她，並沒有成功理解她試圖反劫劫匪的高端思路，但很快，李陵也就用實際行動讓他理解了。
兩個穿得如同搖滾發燒友一樣的大胡子小混混從附近的酒吧裡大搖大擺走了出來，他們邊走還在邊商量要如何處理剛剛在公路邊撿到的那兩個奇裝異服小青年。
“真是天降橫財。”他們熱情感歎。
其中一個小混混從外麵用車鑰匙遙控解鎖，正打算看看兩個“仔雞”醒沒醒，副駕駛的車門突然推開，那個奇裝異服的東方女人施施然走了下來。
他們瞪大了眼睛。
……
十秒鐘之後，他們雙手抱頭，以一個非常標準的拘押姿勢趴在地上——一位高舉錢包、一位手舉車鑰匙，分工十分明確。
李陵也手裡掂著車鑰匙對克拉克說：“你看，怎麼不算另一種龍傲天文學的展開呢？”
她把一遝零零碎碎的奇怪人像鈔票從錢夾裡抽了出來：“怪不得撿到人也要綁去賣掉……你們倆真窮啊。”
兩個小混混臉都綠了——大概做邪門生意還從來沒被黑吃黑過。
李陵也蹲下，用錢夾抽了抽就近一個倒黴蛋的臉：“車我就先借走了，用完了會還給警局，如果是你們的自己去警局認領。”
小混混臉更綠了。
顯然車並不是他們的，進了警局或許有去無回。
李陵也叫他們滾蛋，然後讓克拉克在車裡等她。
這裡應該是某個公路小鎮，商業建築物簇擁得很緊密，有酒吧、餐館、旅店，還有普通的衣物折扣店——她進去逛了一圈，感覺眼睛受到了傷害。
但總比讓克拉克穿著超人製服到處亂跑好。
她估摸著尺碼買了一套襯衫和牛仔褲。
好，克拉克穿不下。
李陵也狼狽地跑回來調換尺碼，中途又被旁邊的冰激淩店吸引了注意力。
沒多久她一隻手拎著衣服、另一隻手舉著兩個巧克力味甜筒跑了回來。
終於換上了正常衣服的克拉克鑽出麵包車，兩個人並肩坐在車門劃開的麵包車邊舔冰激淩吃。
李陵也捏著還剩滿打滿算不到四十美元的零鈔發愁：“打劫一次，竟然連吃兩頓飯都不夠。”
一隻可愛的小黑狗被李陵也吸引過來，它有一雙很大很安靜的眼睛，兩隻耳朵是長長的小卷毛，支棱起來時就像一個紮著辮子的可愛小姑娘。
它湊過來用腦門蹭李陵也，眼神渴望地看著李陵也手裡的甜筒冰激淩——李陵也完全無法抵禦乖狗狗的眼神攻擊，正要把剩下的一小半甜筒塞給它，克拉克卻攔住了她。
“狗狗不能吃巧克力冰淇淋。”克拉克說，“但或許我們可以給它買兩個甜筒蛋卷吃。”
四十美元再次縮水，可愛狗狗的食量也很可愛，它頂著一雙無辜的濕漉漉眼睛狂吃了八個蛋筒皮。
再吃下去李陵也就真的要破產了，她含淚把小黑狗攆走，捏著僅剩的幾張鈔票發呆。
“我們可能真的要住在車裡了。”李陵也猶豫道：“或者我們去抱布魯斯的大腿……”
“＇鈔人＇蝙蝠俠，”克拉克開玩笑：“好提議。”
“但就我剛剛聽到的零碎討論裡，並沒有人提到正義聯盟。”克拉克說：“我們需要更多了解世界的渠道。”
李陵也略顯遺憾：“經驗不足，應該再搶個手機的……或者我們可以找個網吧？”
兩個人看向了他們現在所擁有的全部資產：“……”
克拉克猶豫片刻：“要不然我們……”
“捏個鑽石？”
“追上去再搶個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