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鍋湯底翻滾,肉片刨花晶瑩鮮豔、糯黃色的響鈴卷閃爍著豆香的油光，灰青色的魚籽蝦滑則用模具壓成了可愛的小魚模樣。
但所有人的視線都被擺在桌子中間的黑色通訊器所吸引——它屬於傑森。
“父親是通過單線和你進行聯絡。”達米安單手撐在桌子上，眼光不善地盯著通訊器重複：“父親隻聯係了你。”
“啊哈,”傑森端詳著這隻隱藏在香噴噴川椒牛油火鍋蒸汽影子裡的通訊器：“真可惜，惡魔崽要傷心了。”
達米安爆發出了混亂而密集的辱罵噴射：“我無法想象究竟是什麼任務，父親居然隻需要你的協助，愚蠢、無能的陶德！”
“我猜不是什麼重要的大事。”提姆摸著下巴端詳：“布魯斯判斷這並不難達成……或許隻是有情報方麵的協助需求。”
“我打斷一下,”李陵也舉起手：“根據宇宙時間流速換算,傑森你還能再吃大概一小時火鍋……肉片都要化了，真的不趕緊下點嗎？”
傑森從善如流,立刻舉起兩盤肉片扒拉進鍋裡——考慮到達米安的問題,他們的鍋底從鴛鴦鍋變成了四宮格，達米安自己占據一方淨土,並對此尊貴待遇感到滿意。
雖然旁邊的應侍生小哥哥聽不懂這群外國帥哥們剛剛在用英語嘰嘰咕咕說什麼,但他看得懂動作——
客人剛準備開始把菜下鍋，他立刻衝過來接過了盤子：“我來幫您！”
“我怎麼感覺他有種喂豬的滿足感，”李陵也小聲和克拉克說：“仿佛在滿意地看著小豬們茁壯成長。”
身為“小豬”其中一員的克拉克憂愁地舉起筷子——沾滿芝麻醬的卷曲肉片顫顫巍巍,克拉克一口吃掉，滿足地歎氣：“真好吃。”
行,你是完全沒聽。
李陵也手起筷落，從鍋裡搶出黃喉毛肚若乾,邊嚼邊說：“那麼隻有傑森回去嗎？”
“當然！”迪克自信回答：“我的年假……”
“我和陶德一起回去。”本來在安安靜靜吃響鈴卷的達米安抬頭宣布：“以防陶德把事情辦砸,B需要一個更穩定更可靠的助手。”
“吃你的吧。”傑森把蘑菇卷倒進達米安麵前的格子裡：“老頭隻叫了我,小孩子彆插手。”
達米安牌小鞭炮一點就著,開始和傑森刁鑽怒嗆。
……謝天謝地，李陵也由衷地感謝他們考慮到這是公開場合，還沒有抄著鐵質刀叉直接打起來。
應侍生小哥哥敬佩地看著絞肉機們大吃特吃,推車上一摞摞地出現空的盤子，芭芭拉早早結束了戰鬥，正在聯網玩她的通訊器，她對這個世界的曆史文化非常感興趣。
還在搶食物的小鳥們並沒有注意到，她的動作有那麼一瞬間的沉默和僵硬。
克拉克敏銳地轉過頭，友善地問詢：“你還好嗎？芭芭拉？”
“當然。”芭芭拉熄滅通訊器屏幕，若無其事地微笑：“我很享受這頓晚餐。”
克拉克向她點了點頭，繼續投身於搶肉大業之中；壞蛋葵花鸚鵡則在瘋狂欺負小紅鳥——她偷偷給提姆的肉卷裡卷了幾顆花椒粒。
提姆的表情一秒從無懈可擊變得五官亂飛，他伸腿在桌子底下奮力狂踹正在亂蹦的葵花鸚鵡……但是很遺憾，不痛不癢。
李陵也：下次還敢！
“嘗嘗這個。”提姆順手把一盤剛撈出來的肉卷推向了迪克：“從牛油湯鍋撈出來的，辣得非常帶勁兒。”
由於提姆過於坦白，迪克反而猶豫了片刻：“很辣？”
“不。”提姆淡定夾了一塊吃掉，示意道：“也就還好。”
迪克興衝衝地夾了一排紅亮亮的肉卷塞進嘴裡——兩秒鐘後，他也變得表情扭曲。
是的，它們隻是提姆無意從鍋底撈起來的而已。
善良的紅羅賓會有什麼壞心眼呢？
“小紅鳥，你真的。”迪克欲言又止地狂灌酸梅湯試圖緩解麻掉的嘴巴：“你……”
他想說你真的很努力——但迪克很快就發現，提姆毫無異樣，依舊在優雅地見縫插針搶肉吃。
“你難道不覺得麻嗎？”迪克敬佩地問：“我的嘴巴好像都已經飛走了。”
“已經感覺不到了。”提姆微笑得像蠟像館裡那個365天全年無休的假人：“已經沒有知覺了。”
……很快，迪克就絕望地發現，他的嘴巴也完全麻掉、沒有知覺了。
兩個被花椒荼毒的倒黴蛋對視一眼，微笑著向傑森舉起盤子：“……”
角落裡兩個空閒的應侍生小姐姐好奇地看向那個偏僻的角落——那群比走秀帥哥還帥的外國友人正大打出手……呃也不能說是大打出手，反正就是在拚命往彼此嘴巴裡塞東西。
“留學生吧。”一個姐姐說：“感情真好，中文說得也不錯。”
“剛剛我看到他們還在開會呢……應該是社團出來團建。”
兩個人對視一笑，打包了一大堆紅色包裝的小零食，預備稍後給他們帶走。
……
最後除了謹遵醫囑不能吃花椒的芭芭拉，大家嘴巴裡都塞滿了花椒味——李陵也是被逼無奈自罰三口，克拉克是防不勝防，被詭計多端的小鳥們坑害。
吃完火鍋，傑森的時間就差不多了。雖然他看起來百般嫌棄，但還是默許了達米安和他一起離開。
李陵也目送他們自己去監控攝像頭盲區開傳送門，微微歎氣：“唉……周姨給達米安找了把好刀，還沒來得及給他。”
“沒關係，我們之後可以給小D帶回去。”迪克信誓旦旦：“放心，周姨最喜歡的是我，我可以幫忙給周姨解釋道歉。”
“是啊黃金男孩。”提姆剛剛去看了路邊套圈小攤，此刻陰陽怪氣地路過：“知道你人見人愛。”
迪克一把熊抱住兄弟，誠摯地陰陽怪氣，像一隻搖曳的波浪號：“德雷克少總也不賴～”
“嘔。”李陵也扒拉他們，看向冰激淩店鋪的方向：
“有沒有人吃冰激淩？他家有醬香型白酒冰淇淋……謔，茅台？”
“茅台冰激淩！”李陵也興奮起來：“你要嗎克拉克？”
酒精在氪星人的高代謝麵前隻約等於某種口感刺激的飲料，克拉克矜持表示來一點。
迪克和提姆將信將疑，但本著嘗鮮的心態，立刻表示他們也要。
最後五個人坐在環繞樹根搭建的休憩椅上，各自吃各自的餐後甜點。
芭芭拉捧得是熱奶茶，她正在發呆；提姆則堅稱這款茅台冰激淩有股“醉酒後的嘔吐物味兒”，另外選擇了一款朗姆酒堅果口味的嘗試。
迪克吃得很開心，並沒覺得哪裡有奇怪味道，他左手捧著自己的原味款，旁邊的椅子上還放著提姆的青梅子口味款——同時炫兩盒，迪克覺得人生得到了滿足。
“這就是愉快的假期。”迪克說：“我的年假花得非常的值得。”
“而且難以想象，居然還會有這麼安全的城市。”迪克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半夜了，居然還這麼熱鬨……年輕姑娘甚至敢穿裙子出來玩，媽媽也願意帶著孩子散步。”
那確實，在哥譚的半夜，你是很難看到這種放鬆、徹夜不眠的喧鬨娛樂街市場景的——
不想成為肥羊，首先最好要把自己關在籠子裡。
“你看見兩邊巡邏的保安隊了嗎？”李陵也指了指兩邊，穿著統一藍色製服的保安大哥們看著其貌不揚，但眼神裡都閃爍著精光：“滅霸來了都要被揍一頓丟進勞改所改造。”
迪克肅然起敬：“太酷了。”
然後他表情隱隱有些古怪。
迪克的肚子發出了奇怪的水壺燒開了的吱哇亂叫聲。
迪克窘迫地問：“冒昧問一下，請問哪裡有廁所？”
……
迪克狂吃兩盒冰激淩的代價是，他立竄。
提姆笑容滿麵地狠狠還擊剛剛的酒香冰激淩歧義之仇：“怎麼，難道是食物讓你鬆懈了警惕麼？”
同樣吃了兩盒冰激淩，但有鋼鐵腸胃和銅山鐵壁腸胃的克拉克和李陵也愧疚低頭。
真抱歉給迪克做了錯誤示範。
為了照顧痛苦開竄的迪克，一行人被迫進入商場。韋恩家的少爺們對逛商場興趣不大，於是李陵也一拍腦門：“那我們看個電影吧，正好順便可以等迪克。”
在迪克的哀嚎和抗議裡，他們選擇了一個人比較少的電影廳裡的邊邊位置，方便他們的小藍鳥辛勤跑廁所。
買完票，李陵也一看電影名。
《討鬼》。
李陵也一時間甚至沒想懂這個電影名究竟想表達些什麼。
不過反正是順路等迪克，看什麼也無所謂了。
一行人在電影院邊邊入座，本來電影院中間隻有一對兒情侶，結果一群老外湧來，電影廳浪漫中夾雜著一絲神秘詭怖的氣氛蕩然無存，小情侶麵麵相覷。
小情侶嫌棄離場，隻剩下小鳥們再次麵麵相覷。
“好啊，你們可以放聲尖叫了。”李陵也看了一眼手機：“19.9的包場票價，真的很值。”
“……韋恩家有免費的包廂電影廳，”跑廁所間隙的迪克尖銳指出：“你還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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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陵也舉起手裡的冰果茶，用事實表達了她的反擊。
迪克落荒而逃，奔向了衛生間。
事實證明，不要輕易嘗試午夜場電影。
這部鬼片的劇情那叫一個跌宕起伏、顛沛流離，以坐過山車的速度向前一路狂奔——迪克隻是跑了一趟廁所，劇情就已經發展到了他看不懂的境地。
第二次回來，他的兄弟們正摟成一團大聲尖叫。
迪克撓頭。
第三次回來，他的兄弟們被感動得眼淚汪汪。
迪克欲言又止。
第四次回來迪克覺得自己已經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