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他的注意力全在那條多出來的尾巴上,無暇注意周圍,此時細一分辯,才發現這抹印記上竟有一些淩塵的氣息。
沈映宵盯著自己的肩膀呆了幾秒,忽然記起來時的路上,淩塵的確握過這裡——這應該是師尊在他身上留下的東西。
戚懷風仔細辨認著上麵的陣紋,心裡略微一輕:“印記能有反應,說明師尊已經離這裡不遠,上方果然有出路。”
沈映宵聽到那句“師尊離得不遠”,心裡咯噔一聲:“!”
戚懷風瞥了他一眼:“你心虛什麼?把自己折騰成這副模樣
的時候,沒想著避開師尊,現在倒是亡羊補牢起來了。”
沈映宵被他戳穿心思,惱羞成怒,一把從他手裡扯回自己的衣領,重新將衣服梳理齊整。
戚懷風沒管他,仰頭望著塔頂,心思轉動:師尊竟然有餘力給沈映宵打下印記,莫非他從銀麵人手裡逃出來了?
正想著,地心塔忽然又有異動。
在戚懷風的注視下,一片漆黑的塔頂,漸漸亮起了光。這裡的屋頂,竟像是由一整片鏡子構成,霧蒙蒙的,無法透過它看到外麵。
白色霧氣在鏡麵上流轉,忽然凝聚成細細一束,冷不丁甩向遠處一道半人半妖的身影,將它牢牢扣住。
戚懷風一怔,驟然覺出不對。他抬手去擋沈映宵,然而已經晚了——白光同樣也落在了這邊,它化作一枚拖著鎖鏈的項圈,精準卡在了沈映宵的脖頸上。
白光剛成型,戚懷風的劍就到了,可不知這東西究竟是什麼材質,一劍下去居然無法砍斷。
戚懷風眼底微沉,抬手在劍刃上一按,血液沿著鋒刃劃過,幽青火焰更加深邃。但沒等他再次砍下,那一條連接著項圈的鎖鏈驟然收緊,沈映宵被一把扯向屋頂,直直朝著那片鏡子撞了過去,眨眼被吞沒其中。
……
一炷香之前。
淩塵打散那座突然暴起的石像,一回頭才發現徒弟被人偷了。
他怔了怔,視線掃過四周,很快發現了地麵殘留的陣法痕跡,隻是那傳送的陣法隻能使用一次,如今他便是想跟著過去,也無法辦到。
淩塵指尖掃過那片陣法,不知想到了什麼,麵色變了變。
但如今不是細究的時候,當前最重要的,是找回莫名消失的沈映宵。
他提劍出門,打算抓一個道童詢問,然而剛才他和沈映宵是最後兩個進廟的人。此時再去外麵,門口早已空空蕩蕩,再無一道人影。
好在淩塵留了後手——先前測修為的時候,他在沈映宵身上留下過印記。
淩塵抬指將那道印記激活,然而沈映宵離得太遠,感應極弱,隻斷斷續續指了個模糊的方向,隱約是在主峰那邊。
他抿了抿唇,飛身過去。原以為會受到重重阻隔,但這宗門卻自有一套運轉的流程,雖有人在暗處阻撓,卻不影響全局——剛才他在廟裡拿到的身份玉牌,此時派上了用場,宗門大陣無法攔他,淩塵順利趕到了地方。
……
到了主峰,人就漸漸多了起來。
淩塵目光一掃,便看到了幾張熟麵孔。都是這一批來參加宗門大比的人。
人群圍在一座黑石鑄成的建築門口,似乎在等待下一關測試。
淩塵感受著印記的指向,發現竟隱隱朝著前方——徒弟似乎就在這座緊閉的低塔當中。
這時,有一個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看到淩塵,十分自來熟地開口:“怎麼就你一個?你徒弟呢?”
“……”
淩塵看了一眼,發現是那個神神秘秘的茶
攤老板。他沒有回答,隻問麵前的黑石建築:“這是何處?”
茶攤老板回過頭往那邊看了看,情報不要錢似的往外送:“這裡是神獸宗,宗門大比除了人,自然也要看妖獸的實力——因為我們這些新入門的弟子沒有妖獸,宗門便開放了這座鎮獸塔。
“彆看地麵上的塔隻有二層,其實地下埋著的部分更多。裡麵的妖獸足夠讓新入宗的弟子每人挑上一隻。就像你們劍修入宗時,會去劍塚挑劍一樣。”
“挑一隻妖獸?”淩塵想起那些半人半獸的妖類,微蹙起眉,對這種從修士扭曲欲望中誕生的東西有些不喜。
但沈映宵的氣息隱約就在那座塔裡,他必須進去一趟。比起硬闖誤事,用這個做為進塔的借口,倒是更加方便。
淩塵看向茶攤老板,目光隱有探究:“道友倒是十分熱心。”
茶攤老板一笑,朝他揮揮手,眨眼間又混入人群當中。
……
果然如茶攤老板所說,沒多久,那些道童便開了口:“五人一批進入尋找,總共一炷香時間。若取不到妖獸,說明同神獸宗無緣,必須即刻離開。”
前幾關,淩塵都不緊不慢地綴在隊尾,觀察清楚才會上前。但此時他卻身形一閃便到了門口——映宵在裡麵還不知是什麼情況,若是重傷藏匿在此,其他人先進去隨手補上一刀,事情便麻煩了。
守在門口的小道童見他上前,目光閃了閃:“你不……”
鏘一聲嗡鳴,劍弧閃過,淩塵一劍抵在他齒間,鋒銳劍意直逼顱腦。
寒芒先至,下一瞬這劍修才略微偏頭,掃過來一眼,眼底凜冽如冰。
小道童:“……”
他默默往後退了一步。
沒了阻攔,大門洞開。淩塵甩去劍上殘痕,收劍歸鞘,踏入了鎮獸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