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宵先把淩塵放回了本命洞府的後院。
要出去的時候,淩塵取出兩枚玉符交給他,一枚用來觸發那處洞府的封印,另一枚則讓沈映宵轉交給沈映宵。
沈映宵:“……”嗯,都是給我的。
他接過兩封玉符往袖中一丟,正要走,淩塵卻又道:“等送到人,勞煩同我說一聲。”
沈映宵隨意應了一聲,轉頭走了。
等他的身影徹底消失,淩塵無聲吐出一口氣,平靜的表情有了一絲裂痕,像在儘力壓製著什麼。
體內的魔種今日格外不老實。淩塵調息半晌,總算把那一絲躁動壓製了下去。
漸漸快要入定的時候,腦中卻忽有一道聲音響起,魔種嗓音惑人:“你所言皆是於理不合、師徒逾矩,可有一事倒始終沒聽你談起——你喜歡他嗎。”
“這場麵……你可還滿意?”
一幅旖旎畫麵在眼底鋪開,若沈映宵在這,就能發現這和自己先前看到的大差不差,隻是床上那人換成了他。
淩塵豁然睜眼,猛地想要起身,又被身上的白玉鎖鏈拽回原處——銀麵人今日心情似乎不好,鏈條收得格外緊。淩塵躲閃不了,隻得被迫坐在原地,他仰頭抵住身後的白玉蓮葉,按著膝蓋的手臂無聲繃起青筋,同那些突如其來的畫麵抗衡,不肯被拖入幻境。
緩過這一陣,淩塵低低喘息片刻,忽然道:“你是何時死的?”
那道不斷擾亂著他的聲音一頓。
許久,魔種幽聲道:“濁氣與天地同壽,談何生死。”
“不必隱瞞,我認得你的語氣。”淩塵腦中幻象散去了些,他扶著蓮台緩緩坐直,“‘與天地同壽’,說得灑脫,可如今能被化成這般模樣,說明你不僅已死,且死狀必定極慘。”
又是一陣沉默。
許久,魔種低笑起來,聽不出心情如何:“以前倒不知你如此牙尖嘴利——怎麼,被徒弟啃了一口又不舍得責罰,就跑過來找彆人撒氣?”
淩塵平日裡不愛與人鬥嘴,但畢竟有一個精於此道的徒弟。
他閉著眼想了想戚懷風此時會說什麼,低聲道:“外界都在傳,魔尊已尋到突破契機,即將晉入大乘,飛升成仙。未曾想私下裡這位‘仙人’早已身死道消,不知被誰被抽乾濁氣製成魔種,隻餘一點殘魂,靠著惑人為生。”
“……”
可能是這個痛腳踩下去太痛,魔種短暫竟沒有言語。
淩塵閉了閉眼,趁機猛地向元嬰一刺,魔種被強行激蕩起來,徹底引動了封印陣法。淩塵體表浮現出道道銀痕,魔種被徹底封死。
耳邊瞬間安靜,那些幻境也終於不見了。
淩塵這才鬆懈下緊繃的身體,疲憊地靠住身後蓮葉,將腦中畫麵驅散。
他引來一股靈泉濯去身後冷汗,然後垂眸掃了一眼自己的丹田,不知在想什麼。
……
另一邊。
沈映宵的分
身帶著兩枚玉符,回到了剛才所在的秘境山洞。
滿池靈液隻餘一個淺淺的池底,本體伏在水中,眼眸闔著,發絲隨著水流散開。
沈映宵沒看本體,隻埋頭將所剩不多的靈液全部收攏。
然後他取出袖中玉符看了一眼,先將那枚用來關本體小黑屋的玉符激發。
清冽靈力湧出,卻沒找到可供對接的陣法,隻得停滯片刻後,無聲散去。這期間沈映宵往前走了一步,特意沾上了一點氣息,假裝自己真的去墟址山送過人。
用掉了這枚討厭的符篆,他這才取出另一枚淩塵留給本體的玉符,
拿在手裡打量片刻,發覺這需要對應的氣息才能打開,沈映宵於是俯下身,把這枚玉符塞到本體手裡。
然後他進到本命空間,將分身放到洞府的角落,意識又回到了外界的本體當中。
一息後。
沈映宵在本體中睜開眼,握著玉符,從地上緩緩坐起了身。
他盯著手中玉符看了半晌,哼了一聲,這才很勉強似的輸入靈力,將這枚師尊留給他的東西激活。
然後發現裡麵隻有一句話:
[莫要多想,專心修行。]
沈映宵:“……”
他不信邪,翻來覆去地看。然而的確隻有一句,旁的連一個標點都沒有。
……剛才明明看師尊塗塗改改刻了好幾回,結果就這?
沈映宵眼角微抽,很想啪一聲將這東西砸到地上,再踩上兩腳,以示憤怒。
可凶惡地盯著玉符看了許久,他到底還是嫌棄地將這東西往袖中一丟,收了起來。
然後強迫自己想正事。他看向劍靈:“封在你劍鞘裡的那顆魔種,近來如何?”
劍靈回憶了一下:“很老實。”
沈映宵微一點頭:“是時候把它也種進本體了。”
劍靈一怔:“現在?”
沈映宵也一怔:“當然要等離了神獸宗再說,這裡又不安全。你想什麼呢?”
劍靈:“……”
……誰讓你剛才一副陰沉反派的模樣,我還以為你打算等師尊不在,立刻按著本體大卸八塊。
沈映宵猜到了它在想什麼,冷哼一聲:“魔種的事不能有閃失,我知道孰輕孰重。”
……
他又在附近找了找,很快找到了掉落在一旁的神獸宗身份牌。
這是淩塵留下的,裡麵應該有離開秘境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