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扭曲的空間,沈映宵模糊看到海底有一座城,城邊堆積著無數或新或舊的碎塊,全是被攪進這裡的船隻。
沈映宵目光落在上麵,忽的一怔——不管是花紋還是樣式,這居然很像是他剛才乘坐的那一種船。
“難道那些船駛到這裡以後,全都沉了,而再次回到港口的,隻是一些一模一樣的新船?”沈映宵沉在冰冷的海水裡,隻覺得背後浮過一片涼意,“難怪我總覺得那船太新了些,原以為是有陣法維護,可其實……”
沈映宵沉默下去,心情複雜。不過不管怎麼說,這副大肆坑人進秘境的模樣,倒與前幾l處地方對上了。
沈映宵反倒因此放心了些,他護著本體一路往下遊,想找個地方進城,可誰知這不挑嘴的秘境,卻居然對他的到來毫無反應。
魔尊:“你用靈力籠著本體,可偏偏你這分身很不合它的胃口——來都來了,直接換本體吧。”
沈映宵:“……”
他嘖了一聲,隻好弄渾周圍的海水,借著遮掩讓分身回到了本命洞府。
墨痕消散,很快海中便隻剩一道孤零零的白影。
沈映宵睜開眼,頂著讓人難受的水壓,蹙眉往下摸去。果然這誘餌果然極其有效——沒等他找到這座海底之城的城門,忽然牆上裂開一道口子,血盆大口似的嘩啦把他吸了進去。
天旋地轉,菜雞本體一瞬間失去了意識。
……
過了不知多久,沈映宵頭痛欲裂,緩緩睜開了眼。
麵前已經不再是那片海底,而是成了一處極其豪華的宮殿。
沈映宵隨意一掃,險些被一堆昂貴精致的擺件閃瞎了眼——被鑿成石架的大塊天鱗石,閃著熒光疑似是玄晶雕成的燭台,蘊著海心火的照明東珠……許多材料隻是敲下指甲大小的一丁點,放在外麵就能賣出天價,可在這裡卻隻是平平無奇的一樣飾品。
“不愧是藏在海底的秘境。”沈映宵心裡一時百感交集,“沒被師弟那樣的天之驕子洗劫過,就是富啊。”
劍靈:“……”難怪你師弟天天損你,原來你這個當師兄的也不遑多讓。
沈映宵被那些珍惜材料拉走了注意力,過了一息才顧得上打量彆的——他此時正坐在一架梳妝台前,從鏡麵到桌體,是由一整塊水晶雕刻而成,背麵墊了細細的銀箔,模糊映照出他的麵孔。
沈映宵想湊近看得更清楚些,可才剛一動,就被身後的人按住了肩膀。
他略微一怔,抬眼便看到自己身後站著一個頭戴半臉麵具的青年修士。
這人穿著一身宮中總管一樣的衣袍,看上去有些病弱,卻沒有多少陰柔之氣。可他做的動作卻又溫溫柔柔——他正在給沈映宵整理衣服。
沈映宵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件事,他低頭看向自己身上,然後毫不意外的發現:這又雙叒是一身婚服。
“……”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已經自在得像回了
家一樣——不出所料的話,這鬼地方也一定藏著一截肢體,而它正打算吃了自己這個魔種容器,與魔種融合。
沈映宵也沒耽擱,裝模作樣地掙紮了幾l下,未遂之後厲聲問:“你要做什麼?!”
那總管平靜道:“今日試裝,明日選親。”
“選親?”沈映宵心中竟一時有些不是滋味,“你們有比我更好的人選?”
總管:“……”
總管看了他一眼:“給你選親。”
沈映宵:“???”
他起初有些茫然,不過很快又找準了這東西的套路——懂了,大概就像極樂樓選花魁那樣,在吞掉他之前,先用他多釣些魚上來。
正想著,總管道:“起身抬手。”
沈映宵擔心這釣魚的功夫會讓淩塵和戚懷風趕上來,十分煩心,不想搭理。
總管也不催促,隻忽然伸手,在他肩上一按。
原本安安靜靜的魔種,竟忽的躁動起來,一股銳痛和酸麻從元嬰騰起,牽動著整個人都恍惚了一瞬間。
等回過神,沈映宵發現自己竟已如那總管所說,站起身張開了雙臂,任由他在身上比量。
……這顯然有些不同尋常。
沈映宵想起了蝕心印,若有所思地從鏡中打量著總管,思索著這人是不是巨腿變的,可看著又不太像。
劍靈也跟他一起想:“那種肢體要麼被牢牢封印著,要麼就藏在了更深的地方,應該不會一上來就撞到你臉上。”
沈映宵覺得也是,想起前不久遇到的那個極其沉得住氣、藏得連戚懷風都找不到的極樂城城主,他隻得耐下性子,一邊想釣那巨腿探頭,一邊祈禱師尊被他搶了信物,找不到這裡。
強忍著心虛和焦躁,看著那個主管在自己身上比劃了十幾l套不同材質不同款式的首飾之後,沈映宵的耐心漸漸告罄。
終於,那總管定下了一套,然後回身看向門外:“送少城主回宮。”
話音落地,居然真的有兩列宮人走了進來,把沈映宵扶上步攆,然後有模有樣的把人抬走了。
沈映宵:“……”
他懵了一會兒,漸漸明白過來:蜃景多是上古大能布置成型的秘境,有著一套自己的邏輯。而那幕後之人改造它收歸己用時,也不能太逆著來,否則易生衝突。
所以自前麵的宗門大比、選花魁之後,現在輪到他這個“少城主”選妃了?
有少城主就有城主,那個“城主”,會不會就是鬼鬼祟祟躲起來的巨肢?
沈映宵心念微動,很想豁出麵子轉頭對著總管大喊“帶我去找我爹!”……隻可惜他這少城主看上去毫無地位,隻是一個選妃工具人。就算真喊了,比起去請城主,總管恐怕隻會先把他的嘴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