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1 / 2)

趙老太給頭點得“嗯嗯嗯”的,她一拍巴掌道:“那可不,據說就在這個月的中下旬吧,你要來最好等下個月的,穩妥點兒。”

蘇穎深有同感:“你說的對,先瞅瞅啥情況再說,彆回頭再讓人給一鍋兒端了!”

黑市乾的這個事兒人民有多需求先暫時不論,但反正目前革委會是不允許的,就大家都得偷摸兒的,被抓到是真要拉走乾苦力去的。

等蘇穎跟蘇諭出了趙老太家之後,就直接往國營飯店走去,其實這會兒還不到中午飯的點兒呢,但是小姐弟倆餓了。

早上倆孩子出來太早了的,蘇穎跟劉蘭香扯謊說是今天早上跟蘇諭一起上後山找野果去,完後直接上學,但反正是5點多就到了村口兒了的,那會兒倆人就一人墊吧了一根兒煮玉米棒子,到現在這都10點半奔著11點去了,就小肚瓜早都餓得不行了。

眼瞅著就快到國營飯店的門口兒了,蘇諭問他姐蘇穎:“姐,咱還有糧票兒嗎?我想吃大饅頭了!”

蘇諭現在可不是去年剛來那會兒啥都不懂的呆瓜小朋友了,現在什麼糧票油票布票啦,他都可懂了呢,而且這會兒蘇諭其實是知道他姐手裡沒有糧票兒了的,但是他也知道他姐手裡有錢,並且一定有辦法可以搞到糧票兒。

就你瞅瞅的,有這麼個大姐多棒呆,想吃啥可以直接要!

反正蘇諭上輩子是沒有這個技能的,上輩子他扮演的永遠是蘇穎的那個角色,替父皇母後考慮,照顧弟弟妹妹們,他不能倒下,也不能失敗,更不能放棄,後來才知道原來太強了也是會被討厭的。

但那些都已經過去了,嗯,都過去了。

這會兒蘇諭扯著蘇穎袖子撒嬌:“咱們多買點兒大饅頭吧,回去也能吃好幾天呢!”

家裡的細糧現在吃得很費,就連劉蘭香都被蘇穎半推半就的把嘴巴給養刁了,時不常的棒子麵兒裡就得摻和上點兒細糧吃一頓二合麵兒的,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劉蘭香現在手裡有八百多塊錢的存款了,還有蘇謀欠著的小兩百塊錢外債,所以還真不像是去年那麼摳搜兒了。

不過家裡的細糧已經從半個月前開始見底,雖然家裡還有公社上次獎勵的些許票據,但是老母親劉蘭香還沒顧得上出來買呢,所以最近蘇穎家算是處於經常能吃到肉,但是大米白麵確實是見不到了的一種非常奇妙的貧困狀態。

這也直接導致了蘇諭終於能明白他姐以前老說的白薯吃多了拉不出屎的意思了...就那個屁屁痛哦!

當下蘇穎讓她弟給仰給的腦殼疼,於是立即繳械投降道:“成成成,咱上機械廠的家屬院兒找鐘順問問去行不?彆搖晃我了,腦瓜子要讓你給搖晃下來了...”

蘇穎凶巴巴,但是上翹的嘴角已經出賣了她的好心情。

鐘順就是之前在公社的黑市倒賣票據的,但是公社黑市倒了大半年,蘇穎本來說年前去找他一趟的,後來也沒顧得上。

當下蘇穎瞅了一眼頭頂的大太陽,發

現太陽現在還沒升到天空正中間兒的位置,時間還來得及,就乾脆轉頭兒拉著蘇諭往機械廠大院兒走去了。

機械廠大院兒蘇穎可是熟得不能再熟了,機械廠是蘇穎上輩子的老單位,她從單位給分了房子一直住到後來機械廠倒閉呢。

小姐弟倆很快到了地方,碰著人就說要找老鐘家的小兒子,這話是原先鐘順自己說的。

其實這裡說是機械廠的家屬大院兒,但實際就是廠子裡出資自建的一大片小平房,幾戶兒人擠在一個院子裡,完後院子緊挨著另一個院子的那種,各家都沒有農村堂屋兒前頭的小院子,但是家屬院兒外頭就是大片的荒山,想吃啥菜了自己種點兒的也沒人管,隻要不大麵積的種糧食就沒事兒。

蘇穎本來就路熟,這會兒拉著蘇諭根據住戶兒們的指引沒多久就找到了鐘順家。

但是小姐弟倆沒想到,就好家夥的,鐘順家裡今天可是真熱鬨啊!

現在鐘順家所在的院子裡,正站著一大幫人,並且依據地理位置很鮮明的劃分成了兩派人馬。

其中一方人馬打頭陣的是一個大高個兒的男的,大高個兒男的身邊兒站著個妝容豔麗的女的,女的懷裡抱著個好像比蘇諭稍微大點兒的小娃娃,完後這三人組身後頭還有人,反正瞧著像是幫著撐場麵的親戚一類的。

而另外一方人馬呢,則是較為弱勢的鐘順一方,鐘順蘇穎認識,之所以覺得他們這方人馬比較弱勢,是因為鐘順後頭貌似隻有他媳婦兒孩子跟老娘仨人,呃...孩兒太小了勉強算半個吧,就兩個半,反正明顯是被人給打了個措手不及。

其實此時此地還存在著第三方目的明顯,但對事件的結果應當是影響不大的第三方人馬,就是從院子裡其他屋子中的玻璃窗處兒往外探頭兒,或者扒著門口兒往院子裡望的吃瓜群眾們,雖然人數兒不多,因為今天是工作日,大多數兒人都上班兒去了,不過也確實是有好幾個鄰居在關注著這邊兒的。

可是目前蘇穎跟蘇諭小姐弟倆,也不確定自己應當是屬於第二方人馬還是第三方人馬的。

所以她們倆決定再看看!

此刻鐘順的老娘正護著家門口兒呼天搶地的:“啊!!!不孝啊!!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混蛋玩意兒啊?啊嗚嗚嗚...”

但是第一方人馬打頭陣的大高個兒男的毫不示弱:“媽,您這大帽子可不能就這麼扣下來的啊,我才是您的長子,您睜開眼看看的,我媳婦兒懷裡抱著的是您的大孫子呢!您就當著您孫子的麵兒這麼說是吧?明明是您偏心眼兒,把我爸留下的錢都給了我弟,現在您還在這兒顛倒是非黑白說我不孝,這話我可不敢擔啊!”

其實事情是這樣式兒的,現在說話的大高個兒是鐘順的大哥鐘孝,倆人的爹媽先前都是機械廠的員工,後來退休後就把自己的工作傳給了倆兒子。

鐘順的爹死的早,老娘原本一直是跟著大哥鐘孝過的,但是大前年的時候倆人的老娘生了重病著急用錢,可誰家也沒有那麼多現錢,於是鐘順的大哥鐘孝就說不

治了,治不起,但是鐘順不樂意,就賣了自己的工作給老娘治病。

本來都眼瞅著要見閻王的老太太沒成想竟然還真好了,於是就從此與大兒子鐘孝劃清了界限,搬去小兒子鐘順的家裡住了,平時給帶帶孩子收拾收拾家什麼的。

事情到這兒還沒什麼問題,頂多兩家人從此就不來往了唄,但是有問題的是鐘順後來找了黑市的路子開始倒賣票據,賺了點兒小錢,現在家裡添了12寸的黑白電視,大塊兒頭的收音機和自行車兒。

就先不說搞票子的錢,現在光是12寸的黑白電視在縣裡就得賣到370塊錢,再加上另外兩樣兒東西,反正是沒有個五六百塊錢下不來吧。

鐘順原先在廠子裡是二級工,還沒考下來三級工呢,一個月工資才幾十,就算是賣了工作,但是還給老娘治病花了不少錢呢,所以就買這些個東西的錢是哪兒來的呢?

反正鐘順他大哥鐘孝是就在心裡頭琢磨上了,這不會是爹媽以前還攢著錢呢吧!

鐘順搗騰票兒的事兒自然是不敢張揚出去跟彆人瞎說的了,鐘順也不敢告訴他大哥,他大哥連親媽都敢不管,他不過是個弟弟,萬一要給他告密了呢?反正鐘順是不敢賭的。

於是這個事兒它就成了個無解的扣兒,就卡在這兒了。

先前鐘孝兩口子都過來鬨過好幾回了,今天是正好兒讓蘇穎跟蘇諭給趕上鬨得最大的一回。

此刻,兄弟倆的老娘哭得都要厥過去了,老太太咆哮道:“老大,你非得逼我把事兒做絕了是吧?你敢不敢當著這麼多街坊鄰居的麵兒說說你弟的工作是咋沒的?!”

先前鐘孝不願意賣工作救老娘的事兒兩家人誰都沒往外透露,七十年代的社會,名聲還是很重要的,要是鐘孝因為這個事兒而丟了工作,那鐘孝的老婆孩子怎麼辦?以後的生活怎麼辦?而且當時誰也不知道賣掉工作的錢夠不夠治病的,這會兒的醫療條件很差的,許多後來不算什麼的普通病,放到當時可能就是查不清楚的罕見病,連醫院的醫生心裡都沒譜兒。

其實說白了這個事兒也不能全賴鐘孝不管老娘死活,在母親和孩子隻能二選一的時候,誰又能說的準自己到時候會怎麼做選擇呢。

但當下鐘孝拉著老婆家的親戚過來鐘順家裡鬨事兒,想搶東西,那就絕對是過了的。

於是這會兒鐘孝氣短了,但鐘孝的老婆可是不氣短的,那又不是她親媽,哪裡有她的孩子重要,反正鐘孝媳婦兒心裡是很不服氣的,覺得是老婆婆原先藏著掖著,跟他們家玩兒心眼兒呢,實際就是不願意把錢給大兒子家!說是逼得小兒子賣了工作,那興許就是做做樣子,好順理成章把公公的錢留給小兒子鐘順呢!

於是鐘孝的老婆抱著孩子上場了,她冷笑一聲兒道:“媽您看看,這可是您的親孫子,您要看著您孫子以後都吃不上飯嗎?這偏心眼兒也不能是這麼偏的吧?非得要毀了大兒子一家是吧?”

本來剛才鐘順的老娘正在氣頭兒上,沒準兒下一句話就能把鐘順賣工作的原因給說出來

的,但是讓大兒媳這麼一將軍,老太太是真張不開嘴啊,大孫子是老太太一手給帶到了3歲的,這都分開了兩年多了,統共都沒見著幾麵兒,老太太哪兒舍得讓大孫子回頭遭罪,大孫子懂個啥啊,造孽的是他爸他媽,可孩子沒有錯啊!

但是如果老太太今天不解釋清楚了的話,那小兒子家的東西肯定就保不住了。

於是鐘順老娘心裡頭的這個慪哇,就乾脆還不如前兩年就死了算了呢!

鐘順老娘崩潰的坐在地上大哭:“天爺啊我這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哇...啊啊啊...讓我死了去吧...”

鐘順一見老娘都給氣成這個樣子了,就不想再跟他哥嫂瞎掰扯了,想著要不就他吃點兒虧,把東西給他哥得了,總不能真看他媽死去吧,再說了東西哪兒有親媽重要,大不了以後都不認這個兄弟就是了。

鐘順歎了口氣,把自己老娘從地上拉了起來,紅著眼跟鐘孝說道:“哥,這些東西真不是爸留下的錢買來的,但是你要願意要,我家裡你隨便看著想拿啥就拿吧,我無所謂,但你以後都不能再來我家了,也不能再這麼氣媽了...”

鐘順媳婦兒心裡肯定是不願意的,但當下這個情況,鐘順媳婦兒也不能看著老婆婆真有個好歹,鐘順媳婦兒隻能緊緊的抱著孩子抹眼淚兒。

鐘順餘光瞟見老婆的動作,心裡頭是難受得不行,大老爺們兒憋了半天也隻能是憋出了句:“對不住了媳婦兒,是我沒本事...”

其實鐘孝哪能不知道弟弟是啥人呢,他他他這不就是唉...從小兒爸媽就偏著二弟,這兩年大家見麵兒了都不說話,再加上自己媳婦兒也常叨叨,家裡連個像樣兒的家具都沒有,弟弟家裡卻整日吃香喝辣...

一時之間,大院兒裡是老太太跟倆孫子嗷嗷兒哭,兄弟兩個沉默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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