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 周嘉妮研究了下那兩款發圈,款式是最早她讓趙梅帶著大家做的那幾款裡的其中兩款。
布料選用的普通棉布,做工一般, 跟當時合作單位自己偷偷找人做的質量差不多。
這隻是其中兩款,剛才櫃台上那兩堆, 她能看見的樣式就有五種, 都是她之前讓趙梅帶著大家做過的。
僅有一兩款類似能說巧合, 全部都一樣那就不是巧合了。
發圈這東西不是周嘉妮的原創,她也沒有將其視為自己的東西, 隻是這麼多款一起進了百貨大樓的櫃台,明顯是在複製她的路子, 她有點強迫症似的想知道誰帶過來的。
如果可以,那來搞搞合作啊, 改開的風已經要吹起來了,大家一起掙錢啊。
於晚霞?
那丫頭之前跟著做過, 這幾款都會做, 可她並不是一個有闖勁的姑娘, 再說以於晚霞的性子, 真想把發圈做起來, 上次聚餐她肯定會提。
孫萍也做過, 但她在冀省, 她攻克冀省的市場不比跑來首都強?
當地還有誰考到首都來的?
周嘉妮愣了下,想到了劉愛玲, 一種生理上的不適感湧上來。
如果是劉愛玲, 那她還真不舒服。
周嘉妮沒時間去求證,她已經買好了明天早上的火車票,今天晚上還要去邱家吃個飯, 跟對象通個電話。
況且,就以百貨大樓那種忙碌程度,櫃員會理她的打聽?
晚上在邱家吃過飯,隻跟邱則銘通了幾分鐘的電話,那頭就下了緊急集合的命令,周嘉妮隻來得及叮囑一句‘注意安全’,電話就掛斷了。
杜芸馨一臉擔憂,但作為軍屬,她不會抱怨,隻安撫的拍了拍周嘉妮的手背,帶著憂色轉移了話題。
周嘉妮去了趟白昊陽家,倒不是特意找他幫忙,是白昊陽找她幫忙,托她給肖敏捎了身衣服。
順便把發圈的事跟白昊陽說了聲,道:“要是有機會你幫著打聽打聽,看是誰帶過來的。”
白昊陽生氣呀,他潛意識裡會以為這是周嘉妮研究出來的東西,現在被人剽竊了,他差點當場爆粗口,道:“得,我找人問問,問著了非去找丫理論理論不可。”
周嘉妮:“先按兵不動吧,等我年後回來再說。”
白昊陽:“那成,有信了我給你去電話。”
第一天一早杜芸馨把她送到了車站。
“臥鋪車廂相對能安全些,但晚上睡覺也驚醒一點兒,到了給我來個電話……”
杜芸馨柔聲叮囑著,將手裡的網兜給她遞過去,網兜裡是用油紙包的烙餅、蒸包、煮雞蛋和鹹菜。
“知道了杜姨。”
周嘉妮跟杜芸馨說著話,目光從擁擠的人群中掃過,微微頓了下。
她看到了拎著東西的劉愛玲,她旁邊還跟著一個陌生的男同誌,男同誌包攬了大部分行李,兩人邊走邊說說笑笑,舉止親密。
劉愛玲沒看到周嘉妮,跟男同誌一起擠進了前麵的車廂。
周嘉妮也在杜芸馨的叮囑中上車,司機幫她把行李拿上去,安頓好。
這個包廂裡加周嘉妮一共住了四個乘客,有人守著,她也沒好意思憑空施展魔術,將行李整整齊齊安頓好,躺在床上開始看書、刷手機,到點吃飯,到點睡覺,到點下車。
車子抵達齊陽的時候她爹已經等在那裡了,幫她帶一部分回家裡,再把閨女送上去濱縣的火車。
“你媽今天早起蒸的饅頭,還炒了點肉醬,你路上帶著吃。”周萬裡接過閨女的部分行李捆到車子上,遞給她一個網兜,又叮囑一句,“大年三十可回來啊!”
“到不了那麼晚,更耽誤不了過年。”周嘉妮笑著把她爸送走,回來等了會兒重新登車,這回倒是沒再找關係買臥鋪,家裡隻幫她買了坐票,又馬不停蹄坐了十個小時的火車趕到濱縣,已經是晚上了。
找了個招待所住下,拿上東西去洗了澡,回來倒頭就睡。
第一天沒去縣政府,往縣編織廠跑了一趟,看了看設計部這幾個月的練習情況,又指導了幾句,下午就坐車回了前進大隊。
知道周嘉妮放寒假回來了,村裡有幾個落榜的青年來問她這幾天給不給他們上課。
她這趟回來是沒再計劃給大家上課的,畢竟總共也待不了幾天時間,但看著大家殷切的目光,周嘉妮輕輕點了下頭:“晚上再給大家講兩道題吧。”
大夥兒歡呼。
於是,周嘉妮在村委跟張寶生他們聊完,去趙梅家匆匆吃了口飯就又回了村委。
這次人數少,空蕩蕩的教室太冷,就用了村委的大辦公室,豎上塊黑板,旁邊蹲個火盆,沒那麼冷。
周嘉妮白天去大棚裡轉悠,晚上給他們講課,消息也不知怎麼著就傳出去了,從第一天開始,逐漸有其他大隊的人過來,但場地也沒換,擠一擠更暖和。
讓周嘉妮意外的是還有東河公社的人晚上打著手電筒結伴過來聽課。
這幾張新麵孔有點不好意思,給周嘉妮帶了幾個一合麵饅頭,被大家簇擁在中間的一個女同誌禮貌問道:“周同誌,我們能不能跟著一起聽一聽?”
另個人道:“我們今年也想再考考試試,之前就聽你們公社的人說你講課講得很通透,夏天那次等我們聽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晚了,今天聽人說你又回來講課,我們就想厚著臉皮來蹭個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