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折還是進了槍擊館,
問:“一起玩嗎?”
楊薇一笑:“好啊。”
她經常陪客戶娛樂,對裡麵的項目都不陌生,玩槍的姿勢比燕折熟練多了。
燕折問:“秦總成為你們會員多久了?”
這不算什麼隱私,楊薇沒迂回,直言道:“秦總和白總從小在榕城長大,三四歲就開始在俱樂部學格鬥武術了。”
燕折:“……”
有錢人的世界。
“你有聽說過秦總有什麼喜歡的人嗎,比如白月光之類的。”燕折問得麵不改色,對白月光這類網絡用語也不覺得腳趾抓地。
“秦總似乎有個在一起很多年的伴侶,圈內的人多少都知道些。”楊薇回答得滴水不漏,“至於白月光我不清楚,您可以問問白總。”
燕折唔了聲,瞄準靶心,扣下扳機。
“七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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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馳明拿出一份報告,接著光滑的桌麵推到白澗宗麵前。
白澗宗沒動,垂眸看了眼——
是一份親子報告。
燕馳明道:“也許這很讓人匪夷所思,但燕折確實不是我的孩子,我從未做過對不起我太太的事。”
白澗宗收回視線,語氣中帶著諷意:“燕總大老遠來,就是為了和我證明你們夫妻伉儷情深?”
燕馳明仿若未聞,繼續道:“那時候顥顥剛出車禍,躺在床上,醫生說他很很可能醒不過來了。”
“我太太那段時間傷心欲絕、心神不靈,既然醫生靠不住,她就信神佛,覺得隻要多做善事,顥顥遲早會醒的。”
“所以她想收養同是那場車禍的受害者,也就是燕折,那時候這孩子還沒有名字。”
半晌,白澗宗嗤笑了聲:“如果隻為做善事,有必要為燕折安一個私生子的名頭?”
“……那會兒我們是真心想收養燕折,如果隻是養子,我家裡老人和旁支末梢的人都不可能同意,隻有說私生子才好正言順地帶回家。”
這麼解釋也能說得通,親兒子除了車禍,變成了植物人,很可能醒不過來,這時候家裡老人得知燕馳明還有私生子,自然希望他早點接回家,彆斷了香火。
“所以這些和我有關係?”白澗宗漫不經心道,“我不關心阿折的過去。”
“但你家裡關心,白家上下所有人都關心。”
燕馳明這次很理解,冷靜地分析利弊:“澗宗,我希望你和顥顥成婚確實是有所圖謀,但沒你想的那麼不堪。”
白澗宗往後一靠:“說來聽聽。”
“也不怕你笑話,我對外說會讓隨清成為繼承人,也隻是為了安撫那些虎視眈眈的財狼。”
燕馳明緩緩說出自己的目的:“既然顥顥醒了,我自然希望自己的血脈成為繼承人——”
“可顥顥才剛醒來,昏迷的這些年耽誤學業、教育,對生意場一
點不了解,
而你是我最好看好的晚輩,
我希望你能幫扶幫扶他。”
白澗宗露出一抹譏諷的笑容:“我為什麼要幫扶他?”
“我們兩家聯姻,先不說合作的便利,可以助雙方開拓更多市場,我還可以以最低價轉讓你百分之十的立星股份。”
立星,燕家的總公司。
在白澗宗晦暗不明的眼神中,燕馳明拋出了最後一擊。
他深吸口氣,道:“我這麼急,是因為我前不久查出了癌症,醫生說沒得治,我得在死前為顥顥鋪好後路。”
白澗宗眉頭微動。
“這還是個秘密,還請你不要對外說。”
“隨清是個強勢的孩子,顥顥玩不過她,你是我唯一的希望。”
燕馳明道:“至於你們成婚後能掌控我燕家到什麼程度,那都看你,我隻有一個要求,讓顥顥留下一個後代,不論屆時我燕家產業萎縮到什麼程度,都請讓那個孩子成為繼承人。”
一陣長久的沉默。
燕馳明這段話,等於是將燕家赤|裸裸地擺在白澗宗麵前,任他吞噬。
就在燕馳明以為塵埃落定的時候,白澗宗嗤笑了聲:“我都不知道我還能讓男人生孩子,您挑女婿還真是好眼光,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
燕馳明一哽,怎麼突然提起了柳子曄?
他以為白澗宗沒聽懂,就要說直白點的時候,白澗宗已經拿起桌上的親子鑒定,頭也不回離開了。
“……”
燕馳明也沒想過一次就能談成,但既然白澗宗帶走了親子報告,說明內心一定有所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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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折聽到了輪椅滾動的聲音,沒有回頭:“您聊好啦?”
身後久久沒有出聲。
燕折回頭,屬實有點拿捏不定燕馳明跟白澗宗聊了什麼,會不會讓他改變主意。
“看看。”白澗宗甩來一疊親子報告。
燕折一愣,上麵寫明了兩位頭發絲的主人百分百不為血緣關係。
其中一個人是燕馳明,另一個人自然是他了。
他愣在原地,說不清什麼感覺。
竟然沒有太意外。
“所以……您要和我解除婚約嗎?”
“我算了算,我母親失蹤的時候你才十歲。”白澗宗滿臉陰鬱,“既然你不是燕馳明的私生子,隻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請問十歲的你怎麼接觸得到我母親?”
這句質問如一場驚雷,抽疼了燕折的某根神經。
一些破碎的、淩亂的畫麵魚貫而入,一時都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記憶,還是這具身體的記憶。
十歲……
他十歲在哪兒?
不,是原身十歲的時候在哪兒?
陰暗、逼仄……還有冷。
“而你被燕家收養後做的每一件事我都清楚——”
白澗宗逼近,語氣陰冷:“你絕對、絕對沒機會接觸和我母親相關的任何事,那隻有十歲到十四歲這個區間、我母親剛失蹤的那四年裡,你在哪看到了她?”
“還是說,你在騙我?”
好冷。
燕折根本聽不清白澗宗在說什麼,他捂著頭痛欲裂的腦袋,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如墜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