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優待總不會是壞事……不論出於什麼樣的理由,燕折都想要成為特殊的那一個。
他背對白澗宗,儘可能表現得平靜:“晚安,您也早點睡。”
手指摸上自己的嘴唇,仿佛還殘留著微涼的溫度。
這一天先是訂婚宴上站了一天,又是喝酒又是一直和人說話,晚上回來還被白澗宗架椅子上拷問,簡直疲憊不堪。剛躺下,眼皮就開始打架。
但沒一會兒,白澗宗又開口了。他依舊坐在輪椅上,背對床,麵對窗外夜色。
“我不會在婚前做財產公證。”
迷糊的燕折發出了聲“嗯”?
“隻要你老實點,等一切秘密明朗,我會和你離婚,你會得大筆財產和自由。”白澗宗絕情地重申,“前提是你足夠聽話,不去妄想不該有的關係。”
“嗯……哼……”
沒聽到回應,白澗宗回首,隻看見燕折裹在被褥中一動不動的背影。
“……”
他操控輪椅,移動到燕折麵朝地床邊,發現人早就睡著了。
睡得還挺香,若有若無的鼾聲不停,看來是真累了。
白澗宗麵無表情地掏出手機,錄了個音。
……
“爸,爸,讓我出去——”
“讓你出去做什麼?在你哥新婚當天勾搭他的丈夫?”
燕折急切道:“我不會的,我不是……”
“那你去做什麼?”燕馳明冷冷道,“你和你哥關係不好,白澗宗也厭惡你,你去婚禮討晦氣嗎?”
“爸……”
“彆叫我爸!”燕馳明甩開他的手,譏笑道,
“不會真以為我是你爸吧?”
燕折呐呐地問:“……什麼意思?”
“你隻是那場車禍裡的另一個倒黴蛋,我帶你回來把你當我兒子,隻是想給顥顥祈福,可你這幾年都做了什麼!?”
初知真相的燕折一下子癱坐在地,失了魂一般。
燕馳明啪得一聲鎖上門,腳步聲漸行漸遠。
應該是去參加婚禮了,白澗宗和燕顥的婚禮。
呆滯的目光觸及桌上的電腦,那幾個加密文件夾已被破解。燕折愣了許久,陡然回神——
他們不能結婚!
燕顥不懷好意,所有人都不懷好意……
燕折立刻衝向書桌,手忙腳亂地翻找著什麼,直到他看見一隻鋼筆,毫不猶豫地攥在手心。
他衝到房門口,將鋼筆帽拔下,筆尖顫抖地對準手腕,狠狠割下。
他將傷口朝下,兩邊的血液彙聚在一起,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再順著門縫慢慢流出去。
快啊,快發現……
他臉色越來越蒼白,身體也越來越虛弱,頭暈惡心的感覺接踵而至。
“咚”得一聲,他直接倒在門後,暈了過去。
“什麼聲音?”剛下樓的甘靜皺眉看去。
管家低聲道:“小少爺被先生關在房間了。”
甘靜頓了頓,腳步一轉,往燕折房間那邊走了兩步,瞬時看到順著門縫流出來的鮮血。
她臉色驟變:“叫120!”
昏昏沉沉的燕折被抬上擔架,血被止住、點滴打入身體,他漸漸恢複了些意識,掙紮著想爬起來:“哥哥……”
護士卻按住他的肩膀:“彆亂動。”
一直到醫院,那邊正籌備著給他緊急縫合手術,他卻趁甘靜在責任書上簽字時偷溜出了急救室。
他踉踉蹌蹌地衝進電梯,倚靠在角落等待到達一樓。
有進來的護士疑惑道:“你怎麼了?需要幫忙嗎?”
“不用,低血糖而已……謝謝。”他遮掩著手腕的紗布,在電梯門開時跑了出去。
紗布還在滲血,這樣不行……到不了婚禮現場他就得掛。
“您好,能借我用下手機嗎?”他四處尋覓著幫助,“我想給家裡人打個電話——”
可出現在醫院的又怎麼會有閒人呢?
大家都行色匆匆,不等聽清就直接拒絕。
燕折無助地站在醫院大廳中央,直到一轉身,視野裡出現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哥……”他及時改口,“白,白先生……”
“你又做什麼!?”一身西裝的白澗宗坐在輪椅上,滿眼怒意,“你是個成年人了燕折!”
“我知道,我錯了……可您不能和我哥結婚,他接近您是為了……”
“為了什麼都和你沒關係!”
白澗宗打斷燕折,冷冰冰道:“你應該聽進我的忠告,滾去另一個城市過一個普通人的生活——而不是在我婚
禮當天玩割腕!”
-
燕折直接被吼醒了。
他抹了把臉上的汗,
⑥[(,
真實得不像話。
這應該是原書的劇情。
更是原書沒寫出來的劇情……
原來,書裡的白澗宗在婚禮上遲到,真的是因為燕折。
還是白澗宗主動去的。
在婚禮當天拋下未婚夫跑去找自殺未遂的弟弟,說是關心則亂都不為過。
為什麼?
燕折有些迷茫,如果如今白澗宗對這具身體態度轉變,是因為他穿越導致這具身體的性格沒那麼討人厭——
那書裡呢?
書裡的白澗宗為什麼也會突然轉變態度,對二十二歲的燕折這樣“特彆”?
明明在燕馳明大壽、燕顥回國那天,白澗宗還讓人把爬床未遂的燕折扔進魚塘,導致後者丟儘臉麵,步入了炮灰之路的開端。
明明那時候還十分憎惡。
……
燕折沒由來地有些心悸,他對夢裡白澗宗的臉記憶尤深,消瘦、蒼白,也比他認識的白澗宗更加陰鬱。
燕折捂住臉,沒睡好與想不出頭緒的雙重折磨、導致他恨不得一棒子把自己打暈,再吃個不會做夢的藥好好睡上一天!
“現在知道沒臉見人了?”
“……”聞言,燕折倏地抬頭。
房間靠小客廳的那個角落,白澗宗坐在輪椅上,臉上的每個細節都在說“我很不爽,我要發瘋了”。
“昨晚瘋狂叫我爸的時候怎麼不知道丟人?”
“……我隻是夢到燕馳明了,不是叫您。”燕折小聲嘟囔。
聞言,白澗宗臉色更黑了,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的這句話:“他都不認你!”
“我知道……但夢到什麼又不是我說了算。”
燕折揉揉眼睛,定睛一看,白澗宗竟然還穿著昨晚那套居家服,而不是睡衣。
他瞄了眼自己身側的床鋪,依舊和昨晚一樣平整、冰冷。
他愣了愣,試探道:“您不會在輪椅上坐了一晚上吧?”
“……”
白澗宗摳動輪椅方向鍵,陰著臉掉頭就走。
聯想到之前在市區住宅那一晚險些被掐死的經曆,燕折琢磨出一點不同尋常的味道。
他揚起燦爛的笑容,對白澗宗的背影喚道:“早安,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