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折也不生氣,白澗宗今天吃早餐時就明顯情緒很差,這會兒能懟他說明至少沒那麼糟了。
被心裡的“滿意”驚到,簡直抖m!他眼不見心不煩地扔掉手機,哼了聲。
手機剛落到床上,彈出一道圓滑的弧線,房門在同一時刻被人敲響。
“叩叩。”
“……誰啊?”
燕折沒有貿然開門警惕,雖然這是老宅,但難保燕家人狗急跳牆……雖然現在跳牆也沒什麼用。
木已成舟,訂婚已成事實。
就算他死了,白家也絕不可能不顧臉麵再讓白澗宗和燕顥聯姻。
燕馳明顯然已經看明白了,隻有燕顥還心有不甘。
“是我。”白成柏的聲音。
燕折猶豫地開出一小條門縫:“有事嗎?”
“想找你聊聊。”白成柏笑了笑,“可以進嗎?”
“不行。”這畢竟是白澗宗的臥室,小氣鬼要是知道得氣死。
“出去聊吧。”
介於上次在俱樂部,白成柏說了很多關於白澗宗的事,燕折並不討厭這個人。
白澗宗的臥室外四麵都有房子,中間是一個庭院。
“去看看荷花怎麼樣?”白成柏建議,“現在估計還能看到花季尾巴。”
“我沒什麼欣賞水平。”燕折直白地回應,“就在這吧。”
“好吧。”白成柏也坐下,目光落在三米外的保鏢身上,開玩笑道,“四叔控製欲這麼強?家裡人聊天都得找人看著?”
張三和燕折對視了眼,解釋道:“老板並沒有要求我監聽燕少爺。”
他退回長廊,剛好處於一個出事能及時趕到、但又聽不清兩人對話的距離。
燕折說:“他控製欲是挺強……”
但他思考了下,自己好像不討厭白澗宗的“控製欲”……
他當然向往自由,但白澗宗的控製並沒有讓他感到不自由。
很奇妙,說不清楚。
“——但我挺喜歡的。”燕折真誠地說。
白成柏的眼神倏然複雜,隨後又笑道:“你應該不知道四叔剛剛為什麼突然心情變差吧?”
燕折:“你知道?”
“老宅裡的每一個人都知道。”白成柏搖搖頭,“自姑祖母失蹤後,老宅依舊會給副主人位擺上一日三餐,持續了足足十幾年。”
“……”
“太祖母始終覺得,隻要家裡還有人惦記,姑祖母總有一天會回來。”
但今天沒有的副主人位上卻連一杯水都沒有。
結合白萍說的“開始新生活”
,燕折大概明白,白萍放棄了。
或者說,老太太希望白澗宗放棄,希望自己的孫子不再深陷於未歸人的執念中,好好生活。
可燕折卻隱隱覺得,白澗宗這麼多年越來越偏執不完全因為母親的失蹤。
車禍失去雙腿,肇事司機疑似是帶走母親的人派來的,這些事都深深寫在了這些年裡的夢魘裡,隨著時間發酵,逐漸成為深入骨髓的執念。
甚至原身也是原因之一。
按十四歲相識、十八歲原身性格大變收尾計算,足足四年。
白澗宗能和原身相處四年之久,絕對是在乎的——
不管是當作弟弟還是朋友。
可某一天,身邊這個有點在乎的少年突然變成自己最討厭的樣子,於是隻能疏遠、分道揚鑣,再次回到孤身一人的狀態。
白澗宗這些年失去的太多了。
燕折:“謝謝你告訴我。”
白成柏沒說話,兩人對視了會兒。
燕折疑惑道:“你專程來找我,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
“是啊。”
又對視一眼,白成柏歎口氣,挫敗道:“其實不是。”
燕折體貼道:“這麼難開口,也不是一定要說。”
“以前都不知道你這麼會噎人。”
白成柏有些無奈,半晌後問:“你和白總在一起……真的幸福嗎?”
“?”燕折嗅出了一點不同尋常的氣息。
“其實昨天訂婚宴上,我篡改過主持人手冊的台詞……就兩個字。”
“??”燕折迷惑。
白成柏沉默了會兒,說:“交換戒指後的下一流程是接吻,但被我改成了擁抱,很抱歉。”
“我可以祝福你們,但親眼看著你們接吻還是有點無法接受。”
“???”燕折張大嘴巴。
“這段時間你裝作不認識我,我幾乎都要以為那段感情真的隻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了。”
白成柏微歎:“你覺得小叔才是你的歸宿,我願意放手。”
燕折大腦徹底宕機。
怎麼回事!白成柏又是從哪冒出來的!怎麼又是原著沒提的劇情??
而且白成柏好像不一樣。
其他男配都把燕顥當白月光,把燕折當消遣,白成柏卻好像是真心喜歡燕折本人。
燕折後悔沒把手機帶出來了,他緊繃著神經站起來,隻想跑:“我感覺我們私下見麵好像不太合適——”
“彆緊張。”白成柏低迷的情緒持續不到五分鐘,就露出一個灑脫的笑容。
可燕折能不緊張嗎!
一個疑似前任的男人出現在眼前,而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多說一句話都感覺會出錯!
最要命的是,白澗宗好像也不知道這件事!
否則三番五次地和白成柏撞麵
,
白澗宗早開始嘲諷了。
“我又不會對你做什麼,
小叔。”白成柏無奈一笑,加重了“小叔”二字的語氣。
“你你你彆亂叫……”
白成柏哭笑不得,隨後嚴肅道:“我隻是想告訴你,如果在白總那過得不好,或者他讓你感到難過……隨時可以找我。”
“我願意當你傾訴的對象,隻要你回頭,我一直在。。”
“不不不不,婚內出軌要不得,知三當三更要不得!”燕折頭搖得像撥浪鼓,“我們都要做個有道德的三好市民!”
白成柏:“……”
-
“叮”得一聲,輪椅離開電梯,順滑地滾向辦公室,白澗宗冷淡地問:“曹德華的事查怎麼樣了?”
俞書傑道:“因為還在整合證據,所以他還沒被警方關押……但有一點很奇怪。”
白澗宗:“什麼?”
俞書傑說:“這段時間他去過六次賭場,四次會所,其餘時間都在情婦家裡廝混,工作日還送私生子上學。”
白澗宗譏笑一聲:“他兒子為了他給我磕頭求情,他倒是在外麵花天酒地。”
俞書傑道:“奇怪就奇怪在這,他老婆和兒子為了不讓他坐牢都急瘋了,到處求人,但曹華德本人卻好像一點都不慌,周末還有閒情逸致帶私生子去水上樂園。”
白澗宗垂眸,問:“還有嗎?”
俞書傑回答:“沒有了。”
白澗宗:“出去。”
“是。”
俞書傑欠了欠身,腳步一轉,背影隨著關門聲一同消失在門口。
白澗宗的眼神逐漸失去聚焦,像在思考,又像是什麼都沒想,直到手機響了一聲。
他瞥去眼神,沒有回複的打算。
但發來信息的人並不是燕折,而是葉嵐君。
葉嵐君:我十點的飛機,下午到,見一個病人後去酒店修整一會兒,晚上七點能到山莊。
白:好,我派司機去接你。
葉嵐君發來一個笑的表情:我們認識也四年了,還是第一次有這個待遇。
白澗宗無視了她的調侃,隻盯著屏幕,直到上方的“正在輸入中”都消失,才又打字。
白:如果麵聊過程中他和你說了明顯是胡話的胡話,彆直接戳穿,彆刺激他。
葉嵐君:我是一名專業的心理醫生,有證。
白澗宗蓋上手機,目光移至筆記本上,許久後,他打開一個程序。
裡麵沒有人說話,隻有風吹過的沙沙背景聲。
他給張三撥去一個電話,直奔主題:“燕折在做什麼?”
“燕少爺在和小白少爺聊天。”
“聊了什麼?”
那邊張三遲疑了會兒:“對不起老板,我站得比較遠,聽不清。”
“小白少爺以為我是受您命令在掌握燕少爺的一舉一動,而您又說過,不能讓彆人覺得燕少爺在您這受了輕視,所以我就……”
白澗宗麵無表情:“他手機沒帶身上?”
張三:“是的,燕少爺手機在房間,人在屋外庭院。”
“他平日手機都不離身,跟白成柏聊天竟然不帶身上?”白澗宗自言自語了句,冷不丁道,“去給我把他們拆開!”
這語氣活像不講道理、棒打鴛鴦的父母。
張三:“是。”
白澗宗冷哼一聲,剛準備掛電話,就聽到那邊傳來一道欣喜的叫喚:“是白總的電話嗎!?”
語氣中的驚喜呼之欲出,仿佛白澗宗就是救世主。
白澗宗:“跟他說不是——”
張三根本來不及說。
燕折被白成柏一番話驚到不敢多說一句,瞄見張三接電話直直就衝了過來,拿走手機放到耳邊,十分刻意地說:“您想我了嗎?”
“……誰想你?”
庭院裡的白成柏跟著站起身,注視著燕折的背影。
燕折如芒刺背,自說自話道:“啊,才分開這麼一會兒您就這麼想我了嗎?其實我也很想您……什麼?讓我現在就去找您?好的,馬上就來。”
“您想喝奶茶嗎?芋泥波波奶茶?不要芋泥,不要奶茶,隻要啵啵?您口味真奇怪,但我這麼喜歡您,都會滿足您的。”
“還想要一束玫瑰嗎?好哦,就來。”
“……”白澗宗麵色陰鬱。
一直到燕折掛電話,他都沒插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