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第四年,也就是你十四歲那年,你和媽策劃了逃跑……”白澗宗喃喃道,“對了,你昨晚說過,當初有個哥哥說要幫助你逃跑……也許這個哥哥就是蘇然。”
燕折:“……”
他不知道自己說過,他對昨晚的事一點印象沒太多印象,隻有一些零碎的畫麵。
他突然有些心慌,難道是原身的靈魂又回來了,占據著這具身體做了那些事?
他以後會有可能被原身取代、踢出這具身體嗎?
有這個猜測以後,燕折的第一想法竟然是:那就再也見不到白澗宗了。
白澗宗沒有察覺出他的異樣:“不管有沒有人幫助,總之媽沒跑成功,但你跑掉了,還在半路出了車禍。”
“我當年和燕顥出了同一場車禍,是意外撞上嗎……”
“未必是。”
白澗宗眼裡突然泛起寒意:“沒錯……如果當年蘇然真的想幫你逃走,才十八歲的他要怎麼瞞過自己的父親和家裡的仆人放走一個人呢?”
燕折
順著他的思路問:“找燕顥……幫忙?”
白澗宗說:“燕顥不一定知情,如果知道,以他的性格不一定會幫……”
他閉著眼睛,儘可能完善這個故事:“蘇然可以借機說和燕顥約會,把人約來家裡,再提前把你從某個黑屋放出來,然後告訴你躲進某輛車的後備箱,而燕顥對此毫無察覺,等你躲進後備箱後,蘇然便可以找個借口讓燕顥趕緊離開——”
燕折突然有些頭痛,他身體一軟,下意識捂住太陽穴。
眼前忽然晃過一些零散的畫麵,腳底不由冒起一股身臨其境的寒意、直竄頭頂——
蒼白的陽光打在身上,眼睛刺痛無比。
他跌跌撞撞地往某車庫跑,惶然地四處尋覓,許久之後才看到一輛開著後備箱的車,他爬進去關上門,瑟縮地等待著,心裡滿是恐懼。
他不知道下一次打開後備箱,迎接自己的究竟是陽光還是那張魔鬼一般的麵孔。
隻能賭一把。
哪怕被抓回來也許會被打死,也要試一試——
要救媽媽。
……
“當年那場車禍的報導裡說你是路人,但未必是這樣……”
白澗宗極儘可能想象著當時的情況:“也許是你半途打開了後備箱導致車禍,也許是燕顥突然發現了你,驚慌之下導致車禍……”
“不對,不對……”
“應該是蘇友傾發現你跑了,派人來追。”白澗宗的手擱在燕折腰上,眼神卻森然無比,“但他很難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你抓回去而不被發現,也不清楚燕顥對這件事是否知情——”
燕折忍著頭痛,顫聲道:“所以乾脆製造一場像意外的車禍,讓我和燕顥都死掉……他的事就不會暴露了。”
“但我們都活下來了,雖然燕顥成了植物人,可我醒著,並失憶了。”
燕折喃喃道:“可他為什麼沒有繼續想辦法殺我,而是放縱我被燕馳明領養?”
就因為他失憶了,所以蘇友傾就放過了他?
沒有道理。
“為什麼放過你……”白澗宗閉上眼睛,捋著每一條信息,“燕顥成為植物人後不久就被送去了國外,為什麼?”
“也許就是蘇友傾攛掇的燕馳明領養你……但要以什麼理由說服燕馳明?”
“燕馳明知道讓自己兒子成為植物人的就是他嗎……”
“不,不可能知道,如果知道,如今他們兩家的關係不可能還這麼親密……”
白澗宗幾乎魔怔般地自言自語,卡在這裡如何都想不通,額角的青筋幾乎要爆出皮膚,他扶住燕折額的肩膀,低下頭,另一隻手狠狠摁向頭痛欲裂的太陽穴。
“彆這樣……”燕折身體在顫,心也跟著顫,“如果不是他呢?”
“如果是,我們想辦法調查就好了……總比之前毫無線索的好。”
白澗宗此時根本聽不到外界的聲音,他重重拍打著頭,布滿血絲的雙眼還死死盯著前方的空氣,從前總是一片虛影的夢魘仿佛有了清晰的五官。
“蘇友傾……”這幾乎讓他睚眥欲裂。
垂落在燕折腰上的手不自覺用力,是恨不能將其掐死的力道。
“我、一、定、會——”
唇上突然傳來溫熱,白澗宗的森冷囈語戛然而止,“殺了你”三個字就這麼被堵回了嗓子眼。
燕折微顫的睫毛闖入白澗宗的視線,將一切噩夢都驅散了。
他清醒了些許,猛得鬆開燕折的腰。
燕折渾身一鬆,險些癱軟在白澗宗腿上,他不敢說“一定會找到白茉”,隻能抵著白澗宗的唇輕語:“會查清楚的,會的……”
“……”
白澗宗的手緩緩上移,握住燕折清瘦脆弱的後頸,可僵持許久,也沒有將其拉開。
燕折吻得毫無旖旎之感。
他怕得要死,也許後頸的那隻手下一秒就會用力,狠狠掐住他的脖子,讓他窒息。
可他隻是閉上眼睛,顫抖著,啄吻白澗宗冰涼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