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茉大抵是想用這種方式提醒自己,彆真的瘋了,彆真的忘了。
可事與願違。
燕折顫抖著,不明白:“你為什麼現在和我說這些……”
“顥顥死了,也許是報應吧。”甘靜說,“你有知道真相的權利,何況澗宗已經差不多查到了不是嗎?你遲早會知道這些的。”
“媽……白茉還活著嗎?”
甘靜以為燕折的這聲“媽”是叫自己,不由自嘲一笑:“叫不出口就彆勉強,我不是你媽,一天都不曾是。”
燕折:“……”
“白茉應該死了。”甘靜說:“完整算算,已經十二年零六個月了,你如果在蘇友傾那兒L也撐不了這麼久。”
“我和白夫人曾經被蘇友傾關在哪兒L?”
“我不知道,我能確定燕馳明也不知道。”
燕折聽完轉身就走,握住門把手的那一瞬間,他被甘靜叫住了。
“能回答我兩個問題嗎?……小折。”
燕折咬緊牙關,用了十幾秒才整理好聲音:“……什麼?”
甘靜問:“你的出生年月份真的和顥顥一模一樣?”
燕折嗯了聲:“我去過我出生的孤兒L院了,真的一模一樣。”
甘靜深吸口氣,又問:“那你……有顥顥回國前四年的記憶嗎?”
燕折不知道甘靜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又有什麼意義。
但他還是說了實話:“不記得。”
“果然……果然是報應啊!”甘靜臉上滿是了然,突然大笑起來,她捂住嘴,眼淚徹底決堤:“偷來的時間總是得還的……”
“……什麼?”燕折回頭,隻看到甘靜又笑又哭的樣子,像瘋了一樣。
“沒什麼……可如果這不是報應,如果這不是報應,顥顥是被人殺死的——”甘靜的聲音戛然而止,她深吸口氣說:“那你就告訴白澗宗,我要和他做個交易,是他不知道的事。”
“和蘇友傾有關嗎?”燕折平靜道,“那他不會和你做這筆交易的。”
“為什麼?”
“因為他不需要。”
甘靜一怔,許久才反應過來什麼意思,她啞聲道:“蘇友傾這種身份無緣無故失蹤肯定會被徹查到底,現在不是十年前,殺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可燕折已經走了。
他不能待在這裡,他怕自己繃不住會哭。
甘靜沒有挽留,一動不動許久才指尖微顫,安靜摩挲著燕顥睡過的床單。
燕顥車禍昏迷的前兩年,醫生說他醒來的機會要比其他植物人都低得多,有些植物人會吃飯、會喝水,甚至睜開眼睛,做一些簡單的肢體活動,但燕顥沒有,他安靜地躺在病床上,就像一具屍體。
甘靜不敢奢求了。
脫離了最初的痛苦後,她大概也反應過來了算命的在騙她,什麼亂七八糟的奪氣運什麼換命都是胡說八道。
她心裡反而有了底,想著將錯就錯,就把燕折當親生孩子養也不錯。
結果燕折的性子開始變了,荒誕無度,很愛和她對著乾。她不能理解,卻也慢慢接受了現實,畢竟不是她自己的親生孩子,甚至都不是燕馳明的孩子。
他們夫婦給他名分,都是彆有目的,沒誰比誰高尚。
她與燕折之間注定不會有親情。
-
燕折回到二樓臥室,一下子就癱了。
所以之所以把燕顥的臥室給他住,也就是信了算命的說法,要倒換他們的氣運?
太他媽扯淡了。
他呆呆地看著前方,整個人像被抽空了一樣。
許久他才感覺自己忘了什麼,連忙打開手機看了眼,果然已經過了和蘇然約定的半小時,蘇然還於十幾分鐘前發了條新消息:敲窗戶,二聲。
燕折渾渾噩噩地爬起來,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他按照原先說好的去了趟一樓衛生間,門開著,裡麵的場景一覽無餘,蘇然並不在這裡。
燕折出神地看了好久,被手機發來的新聞推送震回了神。正要離開,卻聽見若隱若無的馬桶衝水聲。
混沌的腦子還沒想出個什麼理所然來,身體就先行一步敲響了衛生間的窗戶。
“咚,咚,咚。”
不過幾秒,樓上就吊了張紙條下來。
——是燕折就給我發條語音。
燕折照做,給蘇然的賬號發去一句:“我是燕折”。
不一會兒L,樓上又用細線吊了盤磁帶下來,並夾著兩張紙條。
——磁帶裡是視頻原件,你看了就可以知道當年都發現了什麼,隻是給你保管,不用做什麼。我會在近些天帶著複印件去警局報警,你不要亂來,如果我出事了,你再把磁帶交給白總。
字跡還算工整,顯然是提前寫好的,剛剛短短幾秒的時間不足以蘇然寫下這麼多字。
另一張紙條上的話就很簡短了,隻有二個字: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