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段淇也說。
燕折轉身,快步朝病房走去,與剛從病房出來、失魂落魄的蘇然擦肩而過。
“燕折……”
燕折停下腳步,偏頭看去。
蘇然欲言又止:“你的傷是他弄的嗎?”
救護車從老宅離開的事圈內不少人都知道了,也都清楚住院的是燕折。依舊有些人堅信白澗宗不正常,有些特殊癖好,燕折這次是被折磨狠了,以至於要叫救護車。
燕折想也不想地說:“他才不會傷我。”
至於上輩子扔魚塘那事就暫且揭過吧。
他是個講道德的人,雖然很難過,但白澗宗厭煩的確實不是“他”,也許是某個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人格。
除此之外,白澗宗做得最過分的事就是給他屁股紮針測血糖,用羽毛撓他腳底板……還有自殺。
蘇然看燕折不像是勉強的樣子,倒是信了大半,他勉強笑了笑:“那就好。對了,還沒有當麵和你說一聲——對不起。”
“你是為了哪次道歉?”燕折平和地問,“如果是為我因為那張照片被蘇友傾選中而道歉……那不是你的錯,不用對不起。”
可後來,已經身為成年人的蘇然選擇默許父親的罪行、裝作家裡那個被囚禁的女人從未存在,就是他的錯了。
做不到大義滅親可以理解,甚至說蘇友傾這樣的身份地位,一旦倒台就是牽一發而動全身,從利益角度著想不去揭發也無可厚非。
可對於受害者而言,這就是不可原諒的包庇。
蘇然張張嘴,沒再說什麼。
怔愣的片刻,燕折已經走進病房,一聲不吭地站到輪椅跟前。白澗宗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神卻比麵對他的時候緩和百倍。
此前,蘇然一直對燕折抱有無限愧疚,從最初年少時對父親說想要領養燕折開始,到後來想把燕折救出來結果卻導致燕折和燕顥同時車禍,並陷於“私生子”的尷
尬境地,落得名聲狼藉,最後又掉進白澗宗這個火坑。
但如今看來,白澗宗並非火坑。
也算是有了個好結局吧。
燕折腳往後一踢,關上門,隔絕了蘇然的視線,並朝白澗宗揚起下巴,倔強地動動被繃帶吊在胸前的左手:“再給你一次機會,給我戴上。”
白澗宗本將洶湧而出的負麵情緒瞬間遏止,許久才鬆開拳頭,將掌心的戒指套到燕折左手中指上。
看得出來他一直握著,掌心刻了個深深的戒指印。
燕折摸著戒指說:“隨便你要做什麼吧,我都陪你。”
白澗宗一頓。
燕折不等他說話,就問:“事情解決了嗎?”
“沒有。”白澗宗聲音喑啞,“隻是轉移了。”
燕折一怔:“什麼意思?”
白澗宗沒說話。
“不想說就算了。”燕折沒生氣,“你剛剛和蘇然聊了什麼,也不能說嗎?”
對視片刻,白澗宗彆開視線,說:“我讓他回去等通知,隨時準備向警方揭發蘇友傾,並在必要時候出庭作證,相對的,我保他無事。”
燕折愣住了。
這話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其實回病房之前,他沒想過白澗宗會放棄親手複仇的機會。
誰都沒立場勸白澗宗放棄。
可當白澗宗真的選擇放棄的這一刻,燕折心裡卻沒有放鬆,反而酸澀得緊。
他想抱抱白澗宗,但介於輪椅的存在,隻能先跪坐上去,再抵著白澗宗的額頭,聲音隨著交錯的呼吸從口中吐露:“他犯了那麼多罪,會死刑的。”
白澗宗微不可聞地嗯了聲。
“是不是……祖母帶走了蘇友傾?”
問出這句話時,白澗宗幾乎要失控的反應就讓燕折意識到自己猜對了。白澗宗不完全是因為他改變主意的,還因為白萍。
被燕折判為反派的白澗宗,並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麼寡淡絕情。
“我聯係不上她……燕折。”白澗宗閉了閉眼,理智在崩塌的邊緣,“祖母如果不想被人找到,那永遠不會有人能找到。”
燕折第一次在白澗宗身上感受到一絲清晰的“脆弱”。
他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辦。
上一世並沒有發生這些事,一切都被白澗宗獨自解決,而等待白澗宗的結局是自毀滅亡。
突然想到什麼,燕折說:“就算不接電話,祖母隻要帶了手機,就會看短信息的吧?”
白澗宗說:“宋德很快就會查到蘇友傾,他失蹤的事情也會很快暴露,如果不想被警方定位,就不會帶常用的手機。”
燕折抿了下唇:“那通過新聞告訴祖母呢?”
白澗宗:“告訴什麼?”
“造勢說白家失蹤多年的女兒即將回歸什麼的……”燕折道,“祖母會看見的吧?我們其實應該去蘇宅看看的,媽媽也許還活著也說不好,就算真的…不在了,早
一天離開那裡入土為安也是好的。”
“她不在了。”白澗宗眼神毫無波瀾,“房安在我手上,你逃出來的第二年他就被辭退了,那時候……媽就剩最後一口氣了。”
房安,蘇友傾的家庭醫生,那個花五十萬從孤兒院帶走燕折的人。
他被辭退,說明被關住的人已經不需要醫生。
而什麼情況才會不需要醫生?隻有死了吧。
燕折一時卡住了,呐呐道:“那也要去看看才行……你問過蘇然嗎?”
“蘇然從你逃出來那天開始,就再也沒進過那地方,也沒見過媽。”
燕折心一顫,其實那道被囚禁的麵孔已經在他的腦海裡逐漸模糊,與新聞報導或者白家相冊裡的美麗麵容都不怎麼對得上號。
但此刻,過去的種種相處又在腦海中浮現,使他有些止不住的顫栗。
“崽崽,媽媽愛你……”
“你不是我的孩子!”
“你是他帶來欺辱我的怪物!”
“崽崽,彆怕。”
“崽崽……”
……
“燕折?”
魔怔中的燕折茫然回神,他看著白澗宗與白茉有幾分相似的麵孔,一種怪異的宿命感在心裡蔓延。
十幾年前,他縮在那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女人懷抱裡,自欺欺人地維係那虛幻的母愛。十幾年後,他卻被十幾年前那個女人的兒子抱在懷裡。
這次的愛是真實的。
“去看看吧。”燕折語速很慢,“如果直接過去,蘇家人肯定會想儘一切辦法阻止我們搜索蘇宅,拚死了也不可能承認綁架白家夫人的罪名,但如果有足夠證據,警方就有權利對蘇宅進行徹底的搜查。”
但在那之前,得讓祖母從這件事中脫身。
一旦她動手了,八十多歲的高齡還得落得一項殺人的罪名,一世傳奇的女人不應該以這樣的名聲落幕,哪怕那個人死有餘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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