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遊:“……老師,麻煩您說人話。”
校醫把脈枕放回藥箱:“人話就是,人得回去睡。”
桑遊一時沒明白:“回哪兒。”
校醫:“金貴的‘藥’在哪,他就得在哪兒。”
“之前不是說了嗎,日月、晝夜都是治療的關鍵,白日時間夠長,也隻是一部分,入夜到晚自習結束,撐死了才五個小時,不夠。”
校醫收好藥箱,轉身看著奚遲:“再通俗一點,就是你光曬太陽沒用,還要月亮。”
奚遲:“……”
醫務室一片沉默。
五分鐘後。
久久沒說話的桑遊一把將人拉起來:“走!”
奚遲心口連著額角一起跳:“去哪?”
“你說去哪?你月亮在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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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年級開學考同一天考完,剛好是周六,學校放了一天假期,老師們批卷,學生休息,和平日周末不同,隻一個晚上,周日還要晚自習,嫌來回折騰,絕大多數學生基本選擇留校。
正值飯點,學校附近的蒼蠅小館一條街在夜色中活起來,穿著山海校服的學生琅琅擠滿街頭巷尾每一個角落,學校徹底安靜下來。
奚遲直到坐在新宿舍的椅子上,都有些沒回過神來。
手機在這時嗡了一下,他點開一看,是桑遊的消息。
【日行一善:行李就先理那麼多過去,有什麼落下的再說,原先的宿舍鑰匙我給你沒收了,你就好好在403待著,學生會那邊有點事,我去處理一下,江黎要是回來了跟我說一聲。】
奚遲低頭看著床邊的行李。
其實不多,就幾件衣服和必需品,還有一箱書。
江黎不在,宿舍裡所有東西奚遲都沒碰,衣櫃、桌子、抽屜,唯一明確屬於他的範圍,有且僅有一張已經鋪好的床。
所有行動被按下暫停鍵,擁有了同一個前提——等江黎回來。
奚遲原先也是這麼想的。
可他沒等到。
屬於江黎的氣息鋪天蓋地湧來,和校服外套綿長的暖意不同,它囂鬨,烘烔,將所有思緒輕易盤剝殆儘。
奚遲原本以為自己會束手束腳,可他沒有。
那股氣息濃鬱卻溫和,帶著強烈的安撫意味,困意席卷而上,幾個晚上沒睡覺的疲憊在這一瞬間籠罩全身,奚遲慢慢閉上眼睛。
江黎從學生會回來,已近晚上10點。
他推門走進去,開燈的瞬間,看到不遠處床鋪上籠起的弧度。
宿舍裡多了一個人。
奚遲麵朝著護欄,側身睡著,可能是被突然的聲響擾了擾,垂在枕頭旁的手指很輕地蜷了下。
江黎怔了一瞬。
走廊上傳來打鬨的聲音,他側身將門掩上,重新抬手,熄燈。
宿舍歸於黑暗和寧靜。
江黎倚在牆上,從置物架上拿過一晚上沒看的手機,點開未讀消息。
幾近空白的聊天界麵此時正躺著兩條信息。
【chi:我可能要住一晚宿舍。】
【chi:有點困,我先睡了。】
兩條消息隔了一個小時。
江黎看了一會兒,又點開桑遊的小作文隨意掃兩秒,抬眸,望向床上籠起的弧度。
……幾個晚上都沒睡好?
江黎收好手機,在黑暗中靜站了片刻,等床上的人呼吸重新安穩,才拿上換洗衣物,轉身去了對麵。
對門的廖爭正偷看論壇,聽到動靜一抬頭就看到江黎走進來,差點從床上摔下來。
“……黎、黎哥?”
“浴室在用麼。”
“啊?浴室嗎?沒用沒用。”
浴室裡很快傳來水聲。
許雲銳從陽台走進來,看了眼浴室,又轉頭借著虛掩的門看對麵403。
403漆黑一片,許雲銳不解地看向廖爭:“黎哥宿舍燈壞了還是浴室壞了?”
廖爭搖頭:“好像都沒壞。”
許雲銳:“那怎麼到我們這來?”
廖爭撓了撓頭:“我剛剛也問黎哥了,黎哥好像說……”
許雲銳:“說什麼?”
廖爭自己也不確定:“好像說……怕吵?”
“還讓我們進出動靜小點。”
許雲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