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直到運動會所有項目結束,裁判台撤席,主席台很有儀式感的重新放響運動員進行曲示意各班集合,看台一眾男生都能沒明白“打架”和“親上了”之間關聯詞為什麼會是“然後”。
“怎麼都還坐在這裡啊?等下就集合了,先收拾一下,把垃圾裝在袋子裡收好,沒喝完的飲料也彆拿手裡,都在放在位置上,等會兒領完獎之後再回來拿。”老付從裁判席那邊慢悠悠走過來。
老付今天穿了一身熒光色綠外套,外加一頂同色遮陽帽,走在操場整一根移動的熒光棒,隔老遠都恍眼,看得山海一中學子很想眾籌給神出鬼沒的老王買一套。
“等會兒領完獎回看台收拾好東西彆急著走,收拾好垃圾搬好桌椅統一回班,老師還有幾句話要說,記住了嗎?”
看台此時還沉浸在“登記”和“親上了”的餘波中,左耳進右耳出,齊齊拖著毫無靈魂的長腔回了一句:“記——住——了。”
絲毫沒有人注意到老付幾乎快要咧到耳根的嘴角。
直到所有人在操場集合,校領導例行致意幾句,開始公布運動會總分。
高二一班原本無人在意,直到——
“等會兒,校長剛剛說總分排名第一的是哪個班?”
“一班?高一一班?”
“我確認一遍,現在報的是高二段總分是嗎?”
“所以,這個一班是說我們班?”
王笛他們這才想起來,在看台的時候老付就連續強調了兩次“領獎”。
“誰去領證書?”老付站在隊伍最前麵樂嗬。
高二一班所有人集體往後看。
從校長公布的總分來看,其實各班分差都離得很近,一二名間也就差了3分,讓高二一班一躍從第三變到第一的,就是剛跑完沒多久的5000米,因為主打的是一個玩命,搞不好就是豎著進橫著出,體育組秉持著重賞之下有勇夫的準則,將分值直接拉到兩倍,其他班是勇夫,高二一班是直接“開了掛”。
所有人視線不由自主地集中在最後排的“掛”上。
而“掛”此時正偏著頭和身旁那位說話。
“……”
“黎、黎哥,前麵好像是讓你上台領證書的意思?”幾秒後,廖爭咳了一聲,猶豫著又看向他黎哥身旁那位,“還是秘書長你去?”
他黎哥顯然興致缺缺,倒是順著話看了身旁人一眼。
奚遲怔了一下,也不知道江黎為什麼突然看他,像是在問他要不要去的意思。
怎麼想似乎也不該他去。
於是往隊伍前麵掃了一眼,自然問:“班長不在?”
廖爭:“靜姐嗎?在的在的。”
奚遲:“班長不想領麼?”
奚遲話音落下,所有人視線重新轉到李書靜身上。
李書靜遲疑片刻,雖說她現在是高二一班班長不假,但總歸也是南山人,也沒代表班級拿什麼分數,這麼
上去,也不知道西山同學會不會願意。
正想著,王笛在後排扯著嗓子喊:“靜姐,領獎這種好事你還猶豫啊?你不上我可上了啊?”
說著,作勢就要往主席台上衝。
後排一陣哄笑。
李書靜愣了一下,所有顧慮在王笛這聲“靜姐”和哄笑聲中消散殆儘。
常規獎項頒發完畢,就在所有人等著鼓掌祝賀運動會圓滿結束的時候,校長又從身後拿出了兩本榮譽證書。
山海儀式感一向很足,為了拍照好看,從不單發獎狀,無論大小都要配個鮮紅燦爛的榮譽證書封皮殼,還得是絨麵燙金帶浮雕邊角花紋,五米開外都能看清字的那種。
而校長現在手裡這兩本更是醒目。
“還有?這次獎項怎麼這麼多?”
“不行了,站不住了,今天操場蚊子怎麼也這麼多?”
“我也是,快被咬死了,現在聽什麼都覺得嘔啞嘲哳難為聽。”
校長聲音透過話筒傳來。
“最後一個獎項留給兩院學生會,感謝這幾天你們辛勤付出,也感謝成員們給我們帶來精彩紛呈的‘趣味賽’。”
兩院學生瞬間回過神來。
“黎哥,這下你不上不行了。”
“學生會在運動會上領到獎還是第一次吧,老大快快……”
王笛話還沒說完,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家老大剛被人喊走。
老大不在,那上台的自然就成了秘書長。
西山喊聲更加嘹亮。
就在這時,台上的校長再度開口:“桑遊不在?那奚遲和江黎上來領證吧。”
西山南山喊聲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如果沒有之前“登記”事件的衝擊,或許也不會有多少人想些七七八八的,可現在…領獎就領獎,領證書就領證書,領證是什麼意思???
又登記又領證等會兒說不定還要拿著證書拍個照,這他媽怎麼還連起來了?!
等奚遲和江黎真的上了台,底下場麵徹底控不住了。
“前一秒知道還要頒獎,我嘔啞嘲哳難為聽,下一秒聽到領證,我如聽仙樂耳暫明!”
“……”
“實不相瞞,這個場景我前兩天在電視劇裡也看到過,也是先登記,再領證,最後拿著證書拍張照,也是這個流程,一模一樣。”
“然後呢?”
“然後親上了。”
“……”
媽的又親,過不去了是吧?!
奚遲絲毫不知道校長一句“領證”給台下造成了怎麼樣的衝擊,一下台,都還沒來得及回到隊伍,就看到王笛他們緊緊盯著他手上那本證書。
就一張獎狀,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見他們看得認真,奚遲連獎狀帶絨皮殼直接拍到了王笛懷裡。
江黎就走在奚遲後幾步的位置,聽到聲音,有意無意往這邊掃了一眼。
王笛當場升天。
在周圍
人“喇叭膽包天”
的眼神裡,把證書一把塞回他遲哥手上:“遲、遲哥這太貴重了,我不能碰。”
奚遲:“?”
“就一張獎狀,有什麼不能碰的?”奚遲不明所以。
王笛眼前一黑,直挺挺往後退,邊退邊哭:“遲哥你搖了我叭。”
奚遲:“……?”
都什麼跟什麼?
主席台一散,各班搬著為數不多的桌凳統一回了班。
沒多久,老付拿著獎狀和膠帶紙從辦公室興衝衝走過來,進門第一件事就讓後排的廖爭和杜衡起來把獎狀貼上牆。
教室沉默片刻,又開始你一嘴我一句。
“就一張獎狀,也沒什麼好貼的吧,又不是什麼大獎…不過有一說一,老師你拿這個透明膠貼,有些過於難看了。”
“對啊老師,沒必要,小學生才會把獎狀貼上牆,我們都高中了,不用整這些花裡胡哨的吧…我這邊有多的強力無痕膠,真的是多的,反正不用也是浪費,如果你非要、硬要貼的話,用這個無痕膠吧。”
“不是,你們看我乾嘛,我就是怕透明膠貼不好,日子一久獎狀掉下來砸到人怎麼辦?”
“那是獎狀,不是獎杯,就算砸下來,也砸不到人。”
老付身上那件熒光綠還沒換下來,眉飛色舞站在講台找合適的位置貼獎狀,邊找邊說:“這是我們班第一張獎狀,還是第一名,多少同學的付出在裡頭,我們要記住他們每一滴汗水,得貼。”
底下哼哼唧唧的聲音明顯小了幾分。
“可是這獎狀也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