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不聽話(2 / 2)

這些事並非要緊事,不然即使寧輕鴻在病中也會去料理,隻是當時眼不見為淨,不想去管,現下他有心情把堆積的事都一一處理乾淨,將這些結黨營私之人、貪汙受賄之人等警戒一二。

那事情一下子就多了起來。

烏憬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揉了下眼睛,下意識去牽著寧輕鴻的袖角,他還沒睡醒,偶爾寧輕鴻回眸,就會瞧見少年閉著眼,腦袋還一點一點的,一邊睡覺,一邊跟著他往前走。

寧輕鴻好笑,“抬腳,該過門檻了。”

烏憬模糊地“哦”了一聲,清醒幾分,仰臉看他,“烏烏抬了。”

他們用完午膳,也沒去歇息。

天子就像九千歲身後的小尾巴,烏憬看著寧輕鴻不急不忙地在禦花園散步散了小半個時辰,賞了一會兒景,坐在亭內邊飲茶邊看了半本閒書。

歇了兩個時辰左右,才回到禦書房,而後又是上午剩下的那些麻煩事。

這個人好奇怪,明明很忙,卻不緊著去把事情都做完,反而用了大把時間去愉悅自己的情緒。

烏憬沒有事情做,隻能好奇地盯著寧輕鴻瞧,又不敢看得太明目張膽。

他像個剛搬到彆人家裡的小動物。

一開始因為到處的陌生,不敢輕舉妄動,吃飯睡覺都怯怯的,慢吞吞地用著自己的辦法去熟悉著新家,然後這裡碰碰,那裡摸摸,一點一點試探著自己可以去哪裡玩,可以做哪些事。

烏憬上午困時還不太敢睡,下午已經熟練地把自己麵前的茶杯搬到彆的地方,空出一個小位置,再用自己寬大的袖子墊到冰涼的桌麵上,趴下去就閉上眼。

探子的彙報聲已經變成他的催眠劑了。

沒睡多久,吵醒他的是幾人疊在一起的聲音,“見過寧大人。”緊跟其後的還有一句,“參見陛下。”

烏憬手被自己的臉壓麻了,他恍惚睜眼,看見禦桌下跪著一群的大臣,幾乎夢回當日禦書房左相要撞柱那一日。

以為自己做了噩夢,下意識就去拽寧輕鴻的袖角,他再害怕也無路可逃,似乎隻有投到他懷裡,才能獲得一絲安全。

見天子向自己依偎過來,寧輕鴻作了個手勢,先讓他們起身,又很有耐心地安撫著麵色發白的烏憬,“沒事,哥哥在。”

烏憬顫著眼瞼,眼角還殘留著驚醒的濕意,含糊地喚,“……哥哥。”

寧輕鴻半摟住烏憬,在少年的頸背處拍了拍,輕聲哄,“陛下在怕什麼,可是做噩夢了?”

禦桌下還站著幾位大臣。

寧輕鴻隻得繼續放輕聲音,用隻有他們二人能聽到的聲線,道,“沒事的。”

“烏烏不是困了?繼續睡吧。”

“趴在桌麵睡,身子會不會難受?”

烏憬意識清醒幾分,發現探子不知何時走了,桌上的折子也都被清空,看上去應該是批完了。

他慢慢鬆開寧輕鴻,不敢抬頭跟下麵的大臣對視,順著寧輕鴻不容反抗的力道倒下來,躺在龍椅上。

寧輕鴻俯身,將方才拂塵披到天子身上的薄被褥展開,給烏憬細細蓋上,“躺著睡吧,乖。”

拂塵也適時蹲下來,將天子的鞋襪褪去。

烏憬側身蜷縮進被褥中,手中還拽著寧輕鴻的袖角,是徹底睡不著了。

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這人又要鬨哪出?

大臣們低首站在下麵,禦桌底下又有簾子遮住,烏憬一躺下來,除了寧輕鴻跟在旁伺候的拂塵,誰也瞧不見他。

不多時,寧輕鴻跟眾人商議的聲音就響起,烏憬提心吊膽聽了半天,發現似乎是真的沒他什麼事。

這些人口中討論的好像都是這幾日積攢的朝事,有些旨令都已經頒布下去好幾日了,今日又舊事重提,非得事事梳理一通,確認無誤才能安心。

聽著聽著,烏憬慢慢放下一顆心,但他也不困了,悄悄抬臉看著靠在太師椅上,姿勢閒散,但也算端坐著的寧輕鴻。

還發現對方有一個習慣用指骨輕叩著扶手的小動作,一下又一下,沒有規律。

一會兒慢,一會兒停。

大多時都是底下的臣子們說得多,寧輕鴻說得少,偶爾才會開口,但麵上始終帶笑,對方有什麼提議也不會故意給人難堪,如沐春風般麵麵俱到。

歸根到底,是能留到現在的人都很會審時度勢,分外識相,不會說不該說的話。

就這麼過了大半個時辰,寧輕鴻微微垂眸時,瞧見正無聊著玩著他袖角的少年天子。

烏憬感覺到他的視線,呆呆地抬眼,見寧輕鴻百忙之中垂眼看他,半笑著,無聲說了三個字,“不聽話。”

他還未反應過來,眼上驟然一黑。

是寧輕鴻用手輕輕掃過他的眉眼間,哄睡一般,讓烏憬乖乖閉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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