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罰 玩得很高興(2 / 2)

白紙被塗成通紅一片。

剛回來的拂塵瞧著都頭疼,但寧輕鴻卻縱著他鬨,極為耐心地解釋,“哥哥在寫字,並不是在玩。”

他似乎很樂於去管著烏憬的一舉一動,無論是吃飯喝水,抑或是起床睡覺,烏憬也很聽話,即使再無聊,也不會在寧輕鴻跟前說自己想去禦花園玩。

現下,他也隻能順著寧輕鴻的意思。

烏憬懵懵懂懂地反問,“寫字?”他又往白紙上塗了兩筆,認真地一字一字道,“烏烏寫字。”很開心似的,“哥哥看,烏烏跟哥哥一起玩。”

寧輕鴻拿起烏憬方才趴著的那隻布老虎,放到一邊,“烏烏不玩這些,是想跟哥哥一起玩?”

烏憬像聽到了讓自己開心的話,又重複一遍,“跟哥哥玩!”

寧輕鴻不理他時,他一個人悶著不吵不鬨,餓了就吃,困了就睡。

寧輕鴻一理他時,又高高興興地黏上來,滿心滿眼都是“哥哥”,很容易滿足似的。

“烏烏,過來。”寧輕鴻的眉眼愈發舒展開,笑著招手,靜靜瞧著烏憬亦步亦趨地站起來,走到他跟前,才動作起來,將少年天子攬在自己身前。

他坐著,烏憬站著,麵前就是那如山堆疊的折子,眼睜睜瞧著寧輕鴻起了興致,執著他故意笨拙地攥著朱筆的手,帶動著他在折子上落下一筆又一筆。

烏憬很乖,一動不動,睜圓了眼睛,似乎有些神奇地看著寧輕鴻帶自己的手,寫下那般好看的符號。

雖然是借著臣子的手去批折子,但大周天子總算有些名副其實了。

拂塵上前一步,“爺,若是外人知曉你讓陛下批了折子,怕會……”

寧輕鴻噙著笑,“會什麼?”

拂塵忐忑地閉上嘴。

寧輕鴻,“多嘴之人,殺了便是。”

烏憬手一抖,筆下的字頓時花了,他霎時提起一口氣,曉得自己這次露的陷有些大,他可不能讓寧輕鴻發現自己不是個傻子。

他立即慌亂地想抽回手,後退著,想亡羊補牢,於是像知道自己做錯事一樣低下腦袋,語無倫次道,“不好看了,哥哥不要醜,烏烏自己玩,自己玩。”

寧輕鴻用力攥緊烏憬想抽回的手,“烏烏,不要亂動。”

烏憬控製不住地跌坐下來,呐呐地搖腦袋,“不動,烏烏乖。”

寧輕鴻安撫道,“沒事。”他用朱筆將塗花的字劃去,“抹去便是了,烏烏在怕什麼?”

語氣不疾不徐,似乎另有所問。

烏憬呼吸都要屏住了,神色佯裝失落,“做錯事,哥哥就不跟烏烏一起玩了。”

寧輕鴻笑,“怎麼會?”他輕聲,“哥哥跟烏烏玩得很高興。”

他坐在寧輕鴻懷裡,這句話幾乎是貼在烏憬耳畔上說的,同語氣一樣輕柔的呼吸細密地灑在烏憬耳頸間,激起了他一身的雞皮疙瘩。

幾乎都要以為寧輕鴻看透他玩什麼把戲了。

但烏憬知道,寧輕鴻今日送給他一盤的玩具,就是信了他是個傻子。

烏憬隻能裝作耳朵被呼吸弄得麻癢,下意識前傾避開,“癢。”他皺著小臉,“有蟲子咬烏烏。”

寧輕鴻輕笑,“殿內哪會有蚊蟲,陛下多慮了。”他又執起烏憬的手去批奏折,“想來陛下還未批過折子吧?”

“今日微臣冒犯來教教陛下。”

他嘴裡說得冠冕堂皇,瞧上去好商好量,但實際上,烏憬在他懷裡根本不敢輕舉妄動,沒有任何的選擇權。

握著烏憬的手去批奏折,即使寧輕鴻一目十行,也比平日的速度要慢得多,因為多有不礙,沾墨時還把烏憬的袖角指尖都弄臟了。

他坐得不自在,手又被寧輕鴻弄得發酸,幾乎立刻在心裡把剛剛對這人的幾分感動都用謝朱筆抹去了。

慢慢的,見寧輕鴻當真在認真地批折子,烏憬才緩緩卸下提著的心,他微微側著仰臉,就能瞧見垂眸專注的寧輕鴻。

長得還怪人模人樣的,

他不服氣地在心裡唧唧歪歪。

下一瞬,寧輕鴻似有所覺,“烏烏在看哥哥嗎?”他笑著抬筆,語氣似責怪,“微臣勞心勞力,陛下卻一點都不專心。”

“該罰。”

他攥著烏憬的手,在天子的臉上畫上一筆朱紅。

隨後又感到愧疚一般,細細用指腹給烏憬擦乾淨,朱砂在烏憬白皙的臉上劃開,被人肆意塗弄,花成一片。

偏偏烏憬隻能懵懂地眨著眼,一副不知道寧輕鴻在乾什麼,以為哥哥還在跟自己玩。

隻能生著悶氣,任由自己被人當個軟麵包子一樣地玩。

彆以為他不知道這人在捏自己的臉!

片刻,寧輕鴻才收回手,微歎,“擦不淨了。”終於大發善心,“罷了,帶陛下去淨麵。”

烏憬臉上花成一片,顯然不是用濕帕子一時半會兒就能擦乾淨的。

烏憬心裡氣鼓鼓地被宮人拉走了。

拂塵這才上前,想為千歲爺淨手。

寧輕鴻隻抬抬手指,讓他退下,回味著什麼一般,“太妃養得那隻狸奴摸起來倒是跟天子截然不同。”

一個是貓,一個是人,當然不同。

拂塵訕訕,不知主子為何突然這般比較,隻道,“爺,陛下方才怎麼突然抖了一下?”

寧輕鴻笑,“我如何得知?”

拂塵,“若是……”他跟那些內閣大臣們怕的是同一件事,他知曉千歲爺是全然不在乎的。

千歲爺沒病時,有腕力讓朝臣生不出彆的心思,若是病了,就更不在乎了,主子連自己都不在乎,更彆提旁的事。

拂塵隻能小心又小心地勸著。

寧輕鴻摩挲著指尖殘留的朱砂,隻笑,“若是裝的,未免太像。”

把密報奏折放到天子跟前,

都不會將它們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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