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小球(1 / 2)

等燕荷離去後,千歲爺去偏殿議事前,拂塵如實地從頭到尾將這事招供了出來,他現在不說,日後被主子知曉,怕會罰得更重。

寧輕鴻聽罷,隻低低笑了下,似是覺著當時少年天子的神色一定很有趣。

此事因他而起,他也並未計較,徑直去了偏殿議事。

不過多時,拂塵就連滾帶爬地派人去將先前填平的池子重新挖開,灌水放魚進去。

這事說來他也冤枉,當時千歲爺正值心情不好之時,又正巧撞見天子在池中抓魚戲水,玩得不亦樂乎。

拂塵生怕主子在病中一個不理智,遷怒於天子,為了陛下的性命著想,他連夜就派人將那池子填平了。

想著千歲爺下次進宮,就見不著這副場麵,對陛下也好,對千歲爺也好。

誰能想到一向生人勿近,連婢子都不讓貼身伺候的千歲爺現下竟對陛下上心至此,不像先前養著玩,又不像單單將陛下當金絲雀般看待。

但若是說當個眼珠子般瞧著,又談不上。

隻是對比旁人,實在特殊。

拂塵暗自想著,可憐他都到宮裡的老太監該出宮享福的年紀了,還日日都得為自己的項上人頭提心吊膽。

寧輕鴻還並不知自己因此事,此前被烏憬在心裡翻來覆去地惡狠狠記過一遭,甚至半夜想到都要坐起來說一嘴的程度。

他正同內閣大臣們議事。

半個時辰後,

千歲爺出宮回府。

寧輕鴻回來時,烏憬才剛剛醒來,用完了早膳,正昏昏欲睡地趴在書房的桌上醒著神。

桌上擺了一張極大的宣紙,下人說是讓他坐在這裡練字,但沒人看著他,烏憬坐了一刻鐘,上頭仍是雪白一片。

直到書桌被人屈指輕輕叩了兩下,趴在桌上的烏憬才怔怔地抬起腦袋,看見來人的衣角,有些心虛地喊,“哥哥?”

寧輕鴻抬抬指尖,讓他身後的宮人們將折子放到桌麵上,再撚起那張白紙,淡淡翻過來看了一眼。

前後兩麵,半點墨點子都沒。

寧輕鴻似笑非笑地看著人,好整以暇地問,“烏烏睡醒後都做了什麼?”他似乎隻是純粹一問,話語中沒有責怪之意。

烏憬便認真地想了想,“自己吃好吃的,又困了,在這裡等哥哥找烏烏玩。”企圖為了掩蓋自己不乾正事,末尾又說了點好話。

寧輕鴻聽罷,眼中又浮現出笑意,微歎,“罷了。”

“昨日臣讓陛下去上朝,烏烏卻倒在龍椅上,都快睡著了。”

“下朝後又教烏烏句讀學字,學了一日也隻勉強記住,心思也不知到底放到了哪裡去。”

“入夜後帶烏烏去夜市轉了一圈,隻玩了一會兒,又沒了興致,隻會看著我發呆。”寧輕鴻似覺著有些棘手,輕聲,“在畫舫上也是,我做什麼,烏烏就好奇地也想跟著做。”

寧輕鴻昨日才察覺出一些不對勁。

“先前還敢背著哥哥去找小狗玩呢。”

寧輕鴻伸出指尖,

平攤著,

隻微微抬了抬,烏憬就乖覺地站起來,怔怔地走到人跟前停下了,還沒反應過來,便察覺到對方俯身,微微撫了撫自己的側臉,將他的烏發繞到了後麵。

聽見人在他耳畔道,“烏烏這樣可不行。”

身為傻子,是聽不懂這麼長一大段的話,但烏憬就是不裝,也很是困惑,有些難以理解,不明白自己這樣做哪裡有問題了。

吃嘛嘛香,睡得也飽。

除了有些無聊,哪哪都很好。

見烏憬仍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寧輕鴻作罷,起了個新話題,笑問,“烏烏今晨是不是忘了些什麼?”

跟昨日一模一樣的語句。

烏憬幾l乎是下意識就踮起腳,撐在寧輕鴻的肩膀上,仰臉在人的眼尾輕輕碰了下,溫吞地說,“哥哥早?”

幾l乎是他話音剛落,就聽見寧輕鴻說,“哥哥聽人說,烏烏早上似乎沒有吃那半碗藥膳。”

他話說到一半,烏憬就親了上來,寧輕鴻語句中沒有卡頓,語速卻變得愈發地慢,最後幾l近低喃說出,才低低笑了下。

顯然是烏憬誤會了他的意思。

烏憬反應過來後,霎時呼吸都燙了起來,聽見寧輕鴻溫聲細語地問他,“烏烏怎麼被哥哥教得這麼乖?”

先前隻是親密地抱著,親親發尾,現下親到眼尾了,也是乖乖承受著,並且很快就記住,學以致用。

一步一步……怕是之後做了真正出格的事,都不會有什麼抗拒的情緒,就像被絲絲縷縷的浮金靨纏住了,變得暈乎乎的,意識迷蒙地不知自己在做什麼,但又聽話地讓做什麼,就做什麼。

寧輕鴻半笑地看著烏憬,

像在思慮著些什麼。

像是某些小動物生來就具有對危險來臨的敏銳雷達一般,烏憬下意識被他瞧得毛骨悚然,但是又不知道哪裡不對勁。

隻能硬著頭皮小聲說,“烏烏等下就喝了。”

少年乖得不行,還試圖扯著寧輕鴻的袖角溫吞解釋,“它苦苦的……烏烏會喝的。”

害怕也不敢逃走,

隻會哀哀地蹭著人小聲叫喚。

烏憬雖然是在故作懵懂,但也算實話實說,這藥膳真的很難喝,他是能逃多遠就多遠。

想了一會兒,才發覺寧輕鴻在意味不明地撫著自己的眼尾,又笑著低喃,“怪憐人的。”

僅短短幾l字。

寧輕鴻說了一遍昨日說過的話,下一瞬,又靜靜微歎了一下,“罷了。”

語氣似有不舍。

“這次就饒了烏烏一回。”寧輕鴻話中有話般,“隻不過午膳得吃完。”

烏憬眼睛亮了下,點點頭,但想到藥膳的難喝又蔫了下去,昨日沒有上那道藥膳,他還以為不用再吃了。

寧輕鴻將那張白紙又放回原位,“練個十遍,烏烏便能去玩。”他挽袖,提筆寫了烏憬自己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