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憬麵上實在燙得很,磕磕巴巴地一個字都說不出,最後也隻小小聲問,“我也沒有那麼怕羞,我想跟哥哥大大方方的,不用怕被彆人揣測。”
寧輕鴻靜靜看著人,指尖微抬起來,似乎想撫人的眉眼,但有外人在,又收回去。
殿內驟然響起一聲玉筷掉落在地的聲響,左相拍桌而起,“寧賊你豈敢以下犯上,如此大逆不道——”
寧輕鴻麵不改色地緩緩吩咐,“左相病糊塗了,伺候著人快些用膳。”
左相又被宮人按著坐下來,讓人用帕子捂住了口,說不出半個字。
烏憬是知道他身旁人的手段的,但還是被嚇了一跳,不知自己這個舉措怎麼讓旁人這般激動,無措地坐在原地,看了看寧輕鴻,又看了看對麵的左相,硬著頭皮,“算,算了。”
他被嚇到,下意識去拽一旁人的袖子。
內衛府的宮人麵麵相覷,不知該聽還是不聽,拂塵極有眼色,厲聲喝道,“陛下的命令你們這群刁奴也敢不聽?!”
左相這才被人
放開。
烏憬攥著人袖角的動作緊緊的,指尖都要發白了,救助地看向寧輕鴻。
寧輕鴻正不疾不徐地用著膳。
這便是烏憬想如何做便如何做的意思。
烏憬看向左相,“您年歲……也不低了,最近又病了,還是不要動氣好一些,快用膳吧。”
左相還想再勸什麼。
拂塵笑眯眯地接口道,你們這群刁奴還不快向陛下謝罪??”他意有所指,“日後陛下發了話,都仔細豎起耳朵聽著去做。”
眾宮人跪下應是。
左相被指桑罵槐一番,麵上青一陣白一陣。
偏生烏憬也聽不懂這話裡有話,瞧見左相不再說什麼了,才鬆了一口氣,安安靜靜地用膳,被嚇到了。
他並未覺得自己有哪裡不妥。
本來先前寧輕鴻便不避諱在宮人麵前抱他,他這個皇帝當得又無足輕重,後宮也沒人,那他給人夾個菜應當也沒什麼。
隻是他不去擾人,寧輕鴻卻來擾他,烏憬看著自己碗裡對方也給自己夾來的菜,眼眸又彎了一下,重新開心起來。
這一頓膳食隻有左相吃得食不下咽,他起身拱手作揖,“不知陛下何時去禦書房,讓臣同您授課?”
寧輕鴻接話,“左相未免太過操之過急。”他對拂塵吩咐,“帶陛下去禦花園先逛逛,消消食,讓內閣大臣去越級殿候著。”
拂塵立即應是。
烏憬鬆開拉著人的袖子,“那我一會兒再去找你。”
寧輕鴻笑應了一聲。
在內閣議事的時辰,左相跟在少年天子後頭,看人在禦花園跟小狗玩了半個時辰,一時之間神色又有些欲言不止,想勸阻陛下怎能如此荒廢時辰,但烏憬又玩得實在高興,隻得又忍下來。
內閣議事完,又跟著陛下回了越級殿,硬生生從相位成了一個五品起居官,眼看著天子的一日三餐。
龍椅旁還斜擺了張太師椅,拂塵端著熱茶候在階下,瞧著千歲爺批著折子,陛下昏昏欲睡地瞧幾本,聽著主子是如何批奏的。
左相就拄著杖立在他一旁。
拂塵皮笑肉不笑地低聲道,“大人您前幾日實在多慮,咱們千歲爺可從未對陛下隱瞞過任何朝事,您瞧,這還教著陛下如何應對呢。”他提點著道,“您就少操心些罷,安生教著陛下便可。”
左相被氣得猛咳幾聲,心下又實在狐疑,眼見二人越湊越近,天子都要昏睡在那寧賊身上了。
實在忍不住幾步上前,左相猛然上前,跪伏在地,“陛下——”他重聲,“如今皇室血脈單薄,後宮空虛無一人,不如奏請太後下一道選秀的懿旨?”
“廣納後宮。”
此言一出,拂塵立即跪了下來,他一跪,滿殿的宮人也跟著跪了,俱都戰戰兢兢的。
寧輕鴻筆尖一頓,輕笑了一聲,“廣納後宮?”
烏憬霎時被嚇醒了,被口水嗆住,捂嘴咳了好幾下,從人懷裡坐起來,不停地搖頭,“不行不行,我我,我不想的。”
他眼巴巴地看向寧輕鴻,滿眼自己絕對沒這個想法,就差舉起三根手指。
寧輕鴻看向底下跪著的左相,反問道,“左相一片言之鑿鑿,忠心耿耿,陛下就這般拒了?”
烏憬忙不迭地點頭,“要不,要不今日先不學了,我……”他小聲,“我午後過國子學那吧?”
寧輕鴻笑,“左相,陛下請您明日再來,不知您可聽著?”
左相正準備長跪不起,跪著的拂塵卻立即起身,對眾宮人做了個手勢,看似扶著左相,實者暗中使力,連忙將人押了下去,晦氣似的著人送出了宮。
烏憬聽著那一聲聲的“陛下”,呼吸都要屏住了,恨不得當自己是個聾子,還未反應過來,便聽身旁人同自己耳鬢廝磨著,嗓音帶笑,溫聲細語,“烏烏今日好乖。”
烏憬這口氣還未鬆下。
就聽寧輕鴻輕聲問,“今夜不如試些新花樣,將烏烏吊起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