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江公子今日的劍法也耍得很漂亮……(2 / 2)

自古沙雕克反派 紀嬰 10352 字 5個月前

施黛在家臥床數日,今天總算能下地行走,本想去鎮厄司查查線索,途經這座府邸,聽見一聲尖叫。

推門而入,洶洶鬼氣撲麵而來,將她卷入迷陣之中,成了此刻這幅景象——

那聲尖叫,不過是鬼魅惑人的誘餌罷了。

回憶結束,施黛默默低頭,瞧一眼手中攥著的符籙。

她繼承了原主的記憶,可惜時日太短,記憶尚未完全融合,宛如水中望月,朦朦朧朧。

也因此,在捉妖驅邪一事上頂多算個半吊子,對付不了這滿院鬼影幢幢。

又一聲悶雷響徹耳邊,懷裡的狐狸打了個哆嗦:“待會兒江白硯可能會來,你……當心。”

江白硯。

口中念出這三個字,隻有它清楚,自己生出了洶湧如潮的恐懼。

它是天道殘片,因記憶破損,並不清楚滅世之災的前因後果。

可它清清楚楚記得,那日黑雲壓頂、妖邪如蝗蟲過境,人人四散奔逃,唯獨江白硯立於鬼氣森森之中,白衣染血,眉目含笑。

他相貌昳麗,長睫托映一雙瀲灩桃花眼,麵龐隱於半明半昧的陰影下,一半如菩薩低眉,月色蕭然,一半好似修羅惡鬼,毒蛇吐信。

江白硯絕不似表麵那般光風霽月,而是個徹頭徹尾、冷心冷情的瘋子。

他與那場傾覆世界的災禍,必有關聯。

想到這裡,狐狸又是一陣抓耳撓腮。

這麼關鍵的情報……它居然一個字都不能對施黛說!

每每想要開口,對她透露隻言片語,那股被天理注視的感覺就如芒刺背,讓它過電般痙攣。

江白硯去了江南除妖,施黛穿來後,還沒和他見過麵。

阿狸思忖片刻,決定幫她做一做心理建設:“江白硯出身不明,又被迫做了邪修整整六年的替傀,可謂受儘折磨,從沒被當作人看——久而久之,他為人處世的方式肯定不大正常,你要注意些。”

不在沉默中滅亡,就在沉默中病態,江白硯顯而易見,是病態到瘋魔的那一類。

“我明白。”

施黛眉目微斂:“你說得對。環境因素是造成心理疾病的重要原因之一,如果早年受過創傷,大概率會留下心理陰影。江白硯是典型案例。”

對,太對了。

不愧是未來國家棟梁,這覺悟,多透徹!

阿狸心中大喜,沒來得及揮動兩隻前爪為她啪啪鼓掌,聽施黛繼續道:

“從你給的話本子裡判斷,江白硯可能有輕微的回避型人格障礙和抑鬱傾向,心思敏感、容易自卑。和他相處的時候,要注意多誇誇他,給他自信。”

阿狸:……?

不是。

它是這個意思嗎?!

狐狸嘴角一抽:“江白硯脾氣古怪,劍術卻是極佳,實力不容小覷。”

它加重語氣:“你跟在他身邊,定要牢記這一點,否則恐有危險。”

危險,非常危險,或許什麼時候一言不合,就會被江白硯當場斬殺的那種危險。

不對,因為綁定血蠱,江白硯不會直截了當把她乾掉。

最合他性子的做法,是將施黛斬斷雙手雙腳、關押於不見天日的地下,令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日日為他供血。

血蠱。

想起這一茬,阿狸頭昏腦脹。

江白硯絕非願意任人擺布之輩,與施黛綁定血蠱,隻為留在施敬承身邊,徹查當年的滅門慘案。

血蠱於他而言,是禁錮,是枷鎖,更是難以洗刷的恥辱,何況原主還曾千方百計羞辱過他。

江白硯心中,一定恨不能將她碎屍萬段。

救命,這是什麼地獄難度開局。

因天理禁錮,它無法吐露更多真相。這段話說得半遮半掩,落在施黛耳中,成了另一種意思。

跟在江白硯身邊,要牢記他劍法出眾,否則會有危險。

也就是說——

施黛恍然大悟:“你說得對。要是遇上搞不定的妖魔鬼怪,我就往他身邊跑。”

阿狸:……?

“不過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他再厲害,咱們不能隻想著抱大腿。”

摸了把狐狸毛絨絨的下巴,施黛笑意盈盈,軟著音調哄它:“我會好好學符法的,彆怕。”

……哪兒對了啊!

白狐狸無聲抓狂,想要張口傾吐真相,被天理降下的電流激得輕輕抽搐。

它何德何能尋來一位有緣之人,短短幾段話,愣是找不出一個正確的字眼。

施黛分析得那麼一本正經,又錯得那麼徹底。

奈何這並不能怪她,在它給出的半冊話本子裡,江白硯尚未展露心底惡念,為鎮厄司降伏過諸多邪祟,溫潤疏朗,稱得上君子之風。

它想哭。

它太難了,它不應該是天道,高低得是一條蜀道。

一人一狐說著悄悄話,毫無征兆地,窗外閃過一息白光。

妖物的悲鳴劃破寂靜夜色,凜冽劍氣將窗欞劈作齏粉。朔風迎麵而來,撩起施黛烏黑的發。

窗外站著個持劍的少年人。

鶴骨鬆姿,瘦削頎長,手中長劍清絕如朔月,正將一隻妖邪穿心而過,鮮血飛濺。

一陣轟隆聲響,雷電撕裂暮色,電蛇於層層疊疊的烏雲中現出鱗牙。

不知是雷光還是劍影一閃而過,照亮那人狹長桃花眼。

一張豔色襲人,因沾染血汙而殺意凜然的臉。

與施黛四目相對,他唇角微彎,笑意懶散,噙出不易察覺的譏誚:“施小姐。”

江白硯。

隻一眼,阿狸想起曾被這雙眼瞳支配的恐懼,周身止不住戰栗,四肢百骸、神識血液,皆在號啕尖嘯——

快、快快快跑!

施黛確實跑了。

瑟瑟發抖的狐狸被她抱在懷中,眼睜睜看她跑向江白硯身前,對著那注定滅世的大反派揚起嘴角:“江公子!”

哦對,在施黛的認知裡,江白硯是個飽受折辱、自卑靦腆的小可憐。

它更想哭了。

瞳孔骨碌碌一轉,小白狐狸怯怯抬眼,看向江白硯手中那把尚在滴血的長劍。

淩厲,肅殺,寒光粼粼。

以江白硯的實力,隻需稍稍抬手,就能輕而易舉割破她纖薄的皮膚。

而施黛毫無忌憚地仰頭將他打量,杏眼因好奇瑩瑩生輝,明晃晃一笑:“許久不見,江公子今日的劍法也耍得很漂亮。”

時刻擔心施黛被一劍穿心的阿狸:…這可不興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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