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十三章 複仇。(1 / 2)

自古沙雕克反派 紀嬰 28706 字 4個月前

鎮厄司效率很快。

那名額頭有刀疤的趙姓男人並不難找, 一來特征還算明顯,二來身份不低。

此人是長安城有名的玉石商人,名叫趙風揚, 早年混跡於黑市, 以行事狠戾、手段毒辣的脾性闖出了點兒名氣,無人敢招惹,形同地頭蛇。

後來, 像是被天上掉下的餡餅砸中,趙風揚在某天突然發了筆橫財。

因有豐富的玉石倒賣經驗,他順理成章收購玉石、擴張店鋪, 從見不得光的黑市裡,轉入長安城明麵上的玉石生意。

這一做,就是二十多年。

查出對方身份,施黛幾人順藤摸瓜, 找到了趙風揚的府邸。

玉石行大東家的住處, 果然不一般。

重宇彆院, 雕梁畫棟, 尚未敲開正門, 便能感到撲麵而來的富貴滔天。門前的玉石台階極儘奢華,順著圍牆,能望見一角碧瓦飛甍。

“這還真是……”

閻清歡看得眼角一抽, 心裡很不是滋味。

無論是傳聞裡“樂善好施”的穆濤, 風光得意的秦禮和, 還是這位趙風揚, 三人經商的資本,都是張家那塊價值連城的傳家寶玉佩。

他們殺人劫財,將張家付之一炬。一家三口死得悄無聲息、不明不白, 這幾個匪賊卻過得逍遙自在,還成了有頭有臉的人物。

這誰看了不心悶。

正門處立有兩名門倌。

沈流霜在鎮厄司當差已久,對此類流程再熟悉不過,輕車熟路掏出腰牌,嗓音輕而淡:“鎮厄司辦案。趙風揚在哪兒?”

鎮厄司。

兩個門倌神色一變。

在大昭,若問有什麼地方絕對不能招惹,七成人會回答鎮厄司。

鎮厄司主除邪祟,司中皆是三教九流的奇人,辦的則是鬼神之事。

尋常百姓哪裡敢和鬼神打交道,一名門倌麵色發白,試探性道:“我家老爺今日去了城郊的彆莊。敢問……發生何事了?”

長安城裡,有不少富貴人家在山中修建莊園,以供夏日乘涼避暑、冬天賞雪逗鳥。

“彆莊?”

施黛心下一動:“他去那兒做什麼?”

連續三天死了三人,還都是曾與趙風揚狼狽為奸的匪賊。趙風揚不是蠢貨,哪能看不出這是尋仇。

施黛不覺得,他在這種時候還有閒心去看雪。

難道趙風揚壓根沒去什麼城郊彆莊,而是以此作為幌子,實則跑路了?

可落荒而逃,總覺得不符合他心狠手辣的脾氣。

“我、我也不知。”

門倌道:“似乎是昨日定下的行程。”

江白硯忽然道:“昨日,趙風揚還做了些什麼?”

兩名門倌麵麵相覷。

鎮厄司辦案,哪怕可能惹東家生氣,也隻得乖乖回答。

“老爺他……去尋了術士。”

一名門倌道:“昨天府裡熱鬨得很,我見有幾個道士。”

施黛悟了。

“趙風揚,”閻清歡渾身一個激靈,“打算反殺傀儡師?”

這是個刀尖舔血的家夥。

趙風揚生性狠戾,曾是四名匪賊中的首領。當年另外三人都是他手下的學徒,說不定劫掠玉佩,是他的一手策劃。

如今他腰纏萬貫、身居高位,就更不願受製於人。與其逃離長安,生活在日複一日的陰影下,倒不如來個硬碰硬,除掉傀儡師。

聽見閻清歡的自言自語,兩名門倌臉色煞白,同時驚呼:“傀儡師?!”

是那個轟動長安的連環殺人凶手?蒼天,老爺怎會與傀儡師扯上關係?

施黛看著他們的神色,莫名有些感慨。

他們隻知傀儡師犯下了罪行,卻不知口中那位“老爺”,是個比傀儡師可怕數倍的混賬。

二十多年過去,那場火災中的惡行,還有幾人知曉?

暗暗歎了口氣,施黛道:“那座彆莊,在什麼地方?”

*

趙風揚的彆莊建在城郊明月山。

正值傍晚,天邊亂雲如飛絮,因為沒有陽光,四下陰沉晦暗。

寒冬蕭瑟,山間草木凋零。昨夜的積雪尚未化開,團團簇簇堆在枝頭上,壓出沉甸甸的弧。

踏入明月山沒多久,施黛感到一股洶湧的靈氣。

“山裡設了陣法。”

沈流霜環顧四周,輕挑眉梢:“看來趙風揚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他身為玉石行大東家,這些年來積攢下無數家財。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雇來幾個實力不錯的術士,不成問題。

難怪趙風揚敢大大咧咧來彆莊,原來是有守株待兔的打算。

“陣法?”

閻清歡對陣術一無所知,好奇道:“這是什麼陣?能攔下傀儡師嗎?”

另一旁的江白硯淡聲答:“四方鎖厄陣。”

施黛在古籍裡見過這個陣法,抬頭瞧了江白硯一眼,等他繼續說。

“四方鎖厄陣,可困妖邪。”

江白硯:“四名術士分守東南西北四個方位,以靈氣為鎖,將妖物拘於正中,承受劇痛之苦。”

一旦犬妖被四方鎖厄陣困住,等待他的,將是被趙風揚折磨至死的下場。

施雲聲靜靜地聽,神色漸冷。

他在野外茹毛飲血活了這麼多年,並沒有大多數人那樣強烈的道德感。

在他看來,殺人償命天經地義,趙風揚曾將一家三口殘忍殺害,就該血債血償。

閻清歡的心情也很複雜。

在他看過的俠義話本子裡,鎮厄司追查的皆是惡貫滿盈之輩,可這次……

令整個長安人心惶惶的傀儡師,歸根結底,隻不過想為曾經的家人複仇罷了。

真相揭開的那一刻,他對犬妖並無憎惡,甚至下意識想:

原來如此,所以那些被傀儡術操縱的妖鬼,都不會對人發起攻擊。

犬妖並無傷害無辜之人的念頭,沒下達進攻的指令。

甚至在後來,當犬妖意識到邪氣聚集,會引來不受控製的惡鬼時,還讓縊鬼保護過平民百姓。

這三個晚上鬨得滿城風雨沸沸揚揚,真正的死者,隻有秦禮和、陳書之和穆濤三名惡棍罷了。

所以……

朝彆莊所在的方位走著,閻清歡抿了抿唇。

今夜注定不太平,當犬妖與趙風揚對峙,到那時,他們會殺掉犬妖、保護趙風揚嗎?

閻清歡悄悄想,反正他肯定不會。

他首先得是個明辨善惡的人,其次再是鎮厄司裡的搖鈴醫。

趙風揚的彆莊位於明月山巔。一行人從山腳上行,來到半山腰,施黛微微蹙眉。

不對勁。

冬日山中處處落雪,放眼望去,是清一色的白。

此時此刻,卻有絲絲縷縷的黑煙從山頂彌散,如同小蛇遊弋,很快鋪滿大半地麵。

這熟悉的感覺……

施黛眉心一跳:“傀儡師已經動手了。”

黑霧凝結,是妖鬼叢生的征兆。

趙風揚乃當年滅門慘案的主使者,犬妖要想殺他,不會吝惜手筆。

這次的妖氣與鬼氣幾乎凝成實體,濃鬱得化不開,在山頂的彆莊裡……

一定充斥著眾多被傀儡師操控的邪祟。

“不止傀儡師,山上還有被趙風揚請來的術士。”

沈流霜笑得和煦,眼尾稍彎,儼然噙著凜冽戰意:“一定打得不可開交吧。”

阿狸:……

這個笑麵虎戰鬥狂!

她話音落下,不遠處的叢林裡,傳來枯枝敗葉被拂動的沙沙輕響。

群山負雪,蒼風呼嘯。

幾道黑影從林中走出,有的雙臂如刀,有的紅裙似血,亦有怨氣深重的厲鬼懸於半空,哭聲淒厲。

是刀勞鬼、畫皮妖和縊鬼。

“這三種鬼怪,分彆對應張家的一家三口。”

施黛了然:“犬妖操縱它們一起來到明月山,應該是想……帶著那三名死者的意願,一起向趙風揚複仇。”

“等、等等。”

閻清歡敏銳察覺不對:“你們覺不覺得,它們的眼裡有殺氣?”

以前那些被傀儡師操控的妖鬼,明明不會表現出明顯敵意的啊!

“明月山並無百姓居住,打起來不必畏首畏尾,擔心傷到平民。”

沈流霜很冷靜:“更何況,趙風揚請來那麼多術士,犬妖要想突破重圍,隻能靠妖鬼去主動進攻。”

也就是說,今日漫山遍野的妖鬼,都是殺意騰騰的狀態。

“它們受傀儡師操控,或許本身並無惡意。”

從袖口掏出幾張符紙,施黛輕聲道:“如果可以的話,隻斬斷靈線就好吧?”

她話沒說完,就見一刹劍芒。

江白硯的動作快到難用視線捕捉,劍光裹挾雪光綻放,氣勢太盛,叫人情不自禁眯起眼睛。

他出劍狠絕,似乎並未聽施黛說了什麼,但劍氣落下,隻堪堪斬斷了綁縛在妖鬼四肢上的傀儡術靈線。

靈線斷裂,數道黑影紛紛癱倒在地。

閻清歡哪曾見過如此迅捷的劍招,一時看得目瞪口呆。

“平常心,看多了,你會習慣的。”

施黛拍拍他肩頭:“我曾見過江公子獨自對戰幾十隻刀勞鬼,完全不落下風。唰唰唰幾下,眼睛一閉一睜,刀勞鬼全沒了。”

這、這就是長安嗎!

閻清歡大喜:“真乃神人也!這可比話本子裡的劍客厲害多了!”

江白硯:……

好吵。

沈流霜覺得有趣,即便置身於這種危機四伏的地方,也始終好心情噙著笑。

施雲聲聽得冷哼一聲,默默撇了撇嘴,握緊手中直刀。

這把刀名為破霄,是施敬承所贈。他用起刀來,不會比江白硯差。

越靠近山巔,陰氣越濃。

除了被傀儡師操控的三種鬼怪,還有不少妖魔邪祟被吸引而來,團團鬼影重疊交錯。

下意識地,施黛往施雲聲身前挪了挪。

施雲聲掀起眼皮。

施黛雖是姐姐,年紀上長他幾歲,但論氣勢……

簡直像護在豺狼跟前的貓。

她身形纖細,因要捉妖,烏發隻被簡單挽起,露出一截脆弱脖頸。與之相比,身後的小孩眉目鋒冽、眼含殺意,整個人如同一把尚未出鞘的刀。

施雲聲本想伸手將她拽到自己身後,指尖微動,又生生忍住,隻低哼一聲:“你擋在我身前做什麼?”

施黛側過頭來,手中符籙輕輕一晃,霎時火光連綿,將好幾條傀儡靈線焚燒殆儘。

她揚唇一笑,露出虎牙,清淩淩的嗓音與滿山鬼氣格格不入:“雖然我弟弟很厲害,但作為姐姐,我也想保護你呀。”

施雲聲:……

心尖如被輕輕一戳,方才聽他們誇讚江白硯的那點兒不滿煙消雲淡。

小孩抿唇壓下一線笑意,抽出腰間直刀。

今晚的明月山,群魔亂舞,百鬼夜行。

一道嘶吼聲起,巨影覆下,裹挾森冷陰氣。

施黛順著聲望去,屏住呼吸。

密林深處,一團似人非人的黑影徐徐而來。巨影足有三人多高,通體黢黑如墨,隱約能辨認出人形輪廓,距離越近,越叫人窒息。

威壓洶湧如潮,壓得人喘不過氣。

施雲聲才不管這是什麼。

因施黛那一句話滋生的戰意被瞬間點燃,一刀騰起,如北風卷地。

他身著一襲黑衣,於暮色中倏然躍起,好似驚鴻。

眼底血色更濃,源於狼族捕食獵物時,難以壓製的殺心與喜悅。

長刀揚起,猛地落下,正中巨影頭頂。

“這、這是傳說中的積怨靈!”

憑借曾看過的無數話本子,閻清歡一眼認出怪物的身份:“積怨靈由萬千怨氣凝成,已擁有實體,你當心——!”

無須多言。

積怨靈沒被一刀致命,雙手高高舉起,藤蔓般纏上施雲聲右臂——

然而緊接著,發出一聲淒厲慘叫。

施雲聲笑得陰鷙,竟低頭一口咬下,鋒利齒尖宛如刀鋒,撕扯下大塊皮肉。

嘶…!

施黛正要用符支援,望見這一幕,倒吸一口冷氣。

這玩意兒可不能吃啊!

被施雲聲咬下皮肉,積怨靈哀嚎出聲。江白硯的劍氣隨之而來,疾光化作清影,縱橫撕裂巨影。

在積怨靈頹然倒地之前,施雲聲迅捷躍下,落在施黛身側。

小孩神情冷然,仰起腦袋,像在等她開口說什麼話。

他周身殺氣未退,眼底閃爍著晶亮微光,顯然因殺戮躍躍欲試,野性難馴。

不過這樣一副等誇的模樣……更像隻開屏的孔雀。

施黛沒忍住輕笑:“剛才那一招好厲害,我隔著這麼遠,都能感受到刀意。”

哼。

施雲聲挺直後背,剛想說上一句“小菜一碟”,嘴唇就落了個什麼東西。

施黛用袖口裹住自己右手,動作輕柔,卻不容反抗,在他唇上擦拭:“那東西怎麼能隨便咬?臟兮兮的也就罷了,要是有毒怎麼辦?”

……真麻煩。

他被擦得不大自在,舔了舔牙尖,悶悶道:“沒什麼大不了的。”

小時候與狼生活在林子裡,施雲聲連腐爛的動物屍體都吃過。直到住進施府,才莫名其妙多出規矩,一日要三餐,不能吃生肉……

還被強塞了許多甜甜膩膩的甜點瓜果。

他沒躲避施黛的觸碰,彆彆扭扭挪開目光,不經意間,瞥見行於身側的江白硯。

可惡。

他明明可以獨自對付那隻積怨靈,江白硯卻突然出劍。

察覺這道挑釁的視線,江白硯斜乜他一眼,語氣平靜,不鹹不淡:“方才,多謝施小少爺相助。”

施雲聲:……

這、這家夥!

小孩被他一句話說得噎住,不情不願鼓了鼓腮幫:“你也不賴。”

沈流霜聽得笑出聲。

跟在她身側一路走著,閻清歡忍不住好奇,看了眼掛在她腰間的黑色麵具。

他聽說沈流霜是名儺師。

儺師可通幽冥,驅病除鬼,祓除災邪。他聽說有些地方會在逢年過節時唱儺戲跳儺舞,用以祭神驅鬼。

閻清歡與沈流霜相識不久,沒見她唱過儺戲。唯一顯露身手的那次,是沈流霜一拳打碎竊賊身旁的石塊,很直白很暴力。

正暗暗想著,袖口忽然被人輕輕一拽。

“當心。”

沈流霜低聲道:“往前有陷阱。”

閻清歡還沒反應過來,就見施黛揮出一張破妄符。

金光大作,如初升旭日,擊潰由邪祟設下的障眼法。

再眨眼,原本看似空空如也的山道,已出現成群結隊的縊鬼,將他嚇得一個哆嗦。

“不知道山上打得怎麼樣了。”

沈流霜眯了眯眼,遙遙眺望山巔佇立的庭園:“速戰速決吧。”

開口間,她取下腰間麵具,輕扣於麵上。

麵具黢黑,五官硬挺,雙目圓睜,生有鋒利獠牙,威風赫赫。

今日沈流霜帶在身上的儺麵具,名為開路將軍。

“一打天雷動,二打地雷鳴,三打……”

平腔轉高,沈流霜手中竟幻化出一把長刀,通體黑沉,環繞電光。

她聲音不大,一字一句卻是清晰,似凜冬風霜,叫人止不住戰栗:“三打,瘟家百鬼斷跡蹤。”

聲落,雷起。

刺目驚雷如蛟龍怒吼,聚作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將妖邪困縛其中。

沈流霜長刀帶電,所過之處,靈線紛亂湮滅。

閻清歡:……

閻清歡心口狂跳。閻清歡一陣恍惚。閻清歡深深吸了吸氣。

爹,娘。

長安……真的臥虎藏龍!

*

今夜的長安城,注定不太平。

天邊悶雷作響,遲遲未曾落雨。明月山巔的彆莊中,一派肅殺之氣。

趙風揚背靠牆角,戰戰兢兢看著眼前一幕,瑟瑟發抖。

他心知肚明,自己不是好人。

與人為善這種事,於他而言隻是累贅。與其吃力不討好,不如順從本心。

喜歡的就奪來,想要的就搶來,倘若有誰攔住他的去路,殺了那人便是。

隻要他過得順遂,旁人如何,與他何乾?

就像二十多年前,見到那塊玉佩時一樣。

玉佩的主人是個莊稼漢,因女兒身患重病,不得不變賣傳家寶,從而籌些錢財。

趙風揚混跡黑市已久,一眼看出那玉佩絕非凡物。若想買下,所需的錢財他幾輩子也掙不來。

可……誰說他隻能買下?

趙風揚善於虛與委蛇,佯裝買家向那莊稼漢搭話,聽說他女兒得病,便提出去他家一探,說不定能幫他女兒尋個有名的郎中。

莊稼漢那時的表情,他至今也沒忘掉。驚訝、喜悅、茫然,混雜著不加掩飾的感激,仿佛遇上了什麼大善人似的。

實在可笑。

接下來的一切,與他預想中相差無幾。

莊稼漢領著他和三個學徒回到家中,熱情招待一番。他明麵上談笑風生,心中早有打算。

那夜究竟發生了什麼,其實趙風揚已記不大清,印象裡,唯有充盈鼻腔的血腥氣、不絕於耳的哭聲怒罵聲,以及滿目燃燒的熊熊烈火。

對了,還有他將玉佩一把奪過,並將刀鋒刺入莊稼漢心口時,後者那雙錯愕的眼睛。

這不能怪他。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那塊玉佩在黑市中賣出了高價,從那以後,他們四人徹底翻身。

陳書之是一行人中的老幺,膽小怕事,那晚被嚇得哭哭啼啼,甚至想過放棄。

結果還不是被錢財堵住了嘴。

秦禮和與穆濤都選擇用那筆錢經商,可惜一個脾氣暴躁,一個總愛當和事佬,生意做得不大不小,闖不出名堂。

隻有他趙風揚,一日日成了全長安最富有的玉石商。

所以……究竟為什麼,那件事已經過去二十多年,還有人來尋仇?

他分明仔仔細細確認過,那一家人全都死透,連屍體都被烈火燒成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