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2 / 2)

自古沙雕克反派 紀嬰 16641 字 4個月前

大昭邪道之輩頻出,她的確應該心懷防備。

遇上這種人,還能怎麼辦。

當然是打。

以江白硯為例,他實力太強,一旦硬碰硬,施黛隻有吃虧的份。

過於莽撞地還擊,不僅會讓自己陷入極端被動的局麵,還有很大可能性激發對方的怒意。

輕則加重囚禁力度,重則被打得斷手斷腳,美其名曰“再也不能從我身邊離開”。

裡都這麼寫,在施黛看來,這種人純屬罪犯,適合吃牢飯。

沒辦法直接硬碰硬,要她馴服聽話,也不可能。

最有效的方式,是假意服軟,一點點削減對方的防備心。

當對方露出疏漏,就是她出手的時機。

袖口裡的符籙,施黛早想著該怎麼用了。

後背和腦袋撞在地上一定很疼。

念及江白硯推她向樹乾時,罩在她後腦勺的那隻手,施黛也用風符做了個小小的緩衝。

效果不錯。

“嘭!”

咧嘴一笑,施黛模擬出爆炸的聲響,指尖輕叩符籙:“雷火符爆炸,壞人死掉。”

她說罷彎起眼,話鋒一轉:“摔疼了嗎?”

她控製過風符的力道,並不疼。

倒是被施黛坐著的雙腿,燙得像在被火燒。

眼尾泛出異樣的潮紅,在隱秘的快意裡,江白硯輕咬下唇:“不疼。”

感覺很糟糕。

被施黛一步步誘哄,他心甘情願任由她牽引情緒,直至此刻,非但全無羞惱,竟生出扭曲的悸動。

施黛

就該炙烈得像團火,看似乖巧,實則生有貓爪般的刺。

若她失去棱角,對某人一味討好,江白硯反而難以想象。

像有一根無形的繩,連在兩人之間。

施黛掌控長繩一端,隻輕輕一拉,便惹他心緒百轉。

乃至於,即便以屈辱的姿勢被施黛壓在身下,江白硯也暗暗歡愉。

僵局沒持續太久,施黛很快挪動身子,鬆開江白硯手腕。

他心覺失落,聽施黛道:“你自己劃出的傷口,在哪裡?”

傷痕不值一提,江白硯仰麵看她,神色平靜:“手上。”

施黛揉了揉眉心:“上藥用繃帶了嗎?”

自然要用。

他今日本是一身白,若鮮血溢出,無處可藏。

江白硯坐起身:“嗯。”

把雷火符收回袖口,施黛靜悄悄瞥他。

他微垂了頭,不知在想什麼,一絲不苟的前襟亂出褶皺,烏發稍亂,隱有靡豔之意。

但下頜又是蒼白至極,像脆弱瓷器。

江白硯應該是不怎麼開心的。

施黛試著問:“要抱一抱嗎?”

這個問題不帶旖旎的含義。

她知道江白硯心理狀況不太尋常,上次的擁抱緩解過他的情緒,是一項有效的安撫手段。

幾個吐息的寂靜後,她聽江白硯道:“嗯。”

再眨眼,施黛落入他懷中。

她不知道這個擁抱極儘克製,那雙手落在她脊背,動作生澀,帶有微不可察的顫。

身體陷進江白硯胸膛,他似乎戰栗一下,呼吸很亂。

胸前的傷口與她相觸,漫開撕裂般的疼,隨之而來,是前所未有的快慰。

痛與癢交織,如同在煉獄和極樂之間反複碾轉,每痛一分,即是將施黛抱緊一分。

江白硯忍下低喘,笨拙垂頸,埋首在她肩頭:“關進大宅,你不喜歡?”

“當然不喜歡啊。”

施黛不假思索:“誰會喜歡被關起來的?又不是花瓶。”

江白硯沒應聲。

他在迷離的意識裡靜靜思忖,如若施黛欲圖將他鎖起來關在某處……

待江府事畢,他不會拒絕。

隻要施黛更多地看著他。

“不管對方是誰。”

對他病態的念頭一無所知,施黛想了想:“隻要違背我的意願,我不可能喜歡。”

她習慣自由自在的生活,二十一世紀長大的人,接受不了被禁錮和被壓製。

與其被人當作養在院子裡的寵物,施黛情願和他鬥到底。

貼得太近,江白硯聽得到她淺淺的呼吸,氣流擦過耳畔,很癢。

他靠在施黛懷裡的動作堪稱乖巧,想要抱緊她,又怕自己失控。

江白硯道:“無妨。倘若有人待你心懷不軌……”

在那人碰到施黛衣角之前,他會將其剁得骨頭不剩。

鼻尖蹭過她肩膀,江白硯輕聲笑:我會好好關照他。

施黛沒忍住顫了下。

被江白硯抱在懷裡?,他呼出的熱氣縈繞耳畔,像縷幽微的火,從耳尖燒到心上。

遑論他聲音壓低,帶出微癢的磁性,直往耳朵深處鑽。

耳根燒得慌,施黛偏了偏腦袋。

“對啊。”

她儘量使用輕鬆的語氣:“我還有你、爹娘、姐姐和雲聲,你們都會保護我。”

施黛一頓,音量小些:“我自己也不笨。”

在江白硯眼裡,她不至於是個笨蛋吧?

江白硯揚唇:“嗯。”

鼻尖滿是她的梅花香氣,他細細嗅聞,聲線低如耳語:“施黛。”

他一說話,燙意又燎起來,施黛縮了縮脖子:“怎麼?”

覺得她的反應有趣,江白硯低笑一聲:“你可曾像這樣,抱過彆人?”

心頭一動,施黛捏了捏自己的手指頭。

“我抱過爹娘、姐姐、雲聲——”

在大昭,和她交情深的,就這麼幾個人:“然後是你。”

江白硯沒出聲,臉頰埋得更深。

身體相貼,很舒服。

想一直抱著她,讓她陪在自己身邊,可現在不是時候。

心底的貪念翻湧不儘,時時刻刻叫囂著更多,江白硯沉默將它們壓下,不嚇著眼前的人。

“所以,你大可放心。”

施黛說:“我哪有隨隨便便對所有人都好?”

言外之意,他是為數不多的其中之一。

心潮更亂,隨她牽引。

與施黛相擁的胸口灼灼發熱,連帶心臟燙得驚人。江白硯無意識收緊雙臂,喉間溢出淩亂吐息。

“還有——”

兩個字出口,施黛停頓片刻。

心跳不可遏製地變亂,讓她找不到合適的措辭。

她不算遲鈍,感受得出,江白硯待她與彆人不一樣。

贈予她的藍寶石小魚,隻有她一人知道的小字,上元節的撒嬌和牽手。

雖然施黛尚且不大確定,江白硯願意和她接觸,究竟隻出於生理的渴求,還是彆的什麼——

但她清楚意識到,她對此並不抗拒。

牽手和擁抱都是,有時見到江白硯,會情不自禁耳後發熱。

對於同齡的男性,施黛往往保持禮貌的距離。

於她而言,江白硯與彆人不同。

鳳凰河中碧波蕩漾,岸邊不知名的花草倒映水中,覆下一道道迤邐的倒影。

清光微漾,落在彼此的側臉,瑩瑩然好似夢幻。

半晌的寂靜下,施黛說:“你不讓我對旁人好……你是‘旁人’嗎?”

江白硯一怔。

“總而言之,你以後儘量不要傷害自己,是我的第二個願望。”

不等他應聲,施黛已移開話題,語調輕快:“你可以為我實

現嗎?”

垂眸掩下陰翳,江白硯收攏指尖:好。?_[(”

“不過……不是有句俗話嗎?叫‘禮尚往來’。”

側過頭去,施黛說:“你真的沒什麼心願,讓我來實現?”

她聲音落下,恰逢天邊騰起一束煙花。

上元燈火通明,煙花是不可或缺的助興品,如星雨流瀉,照亮半邊夜空。

在一聲嘭響中,江白硯喉音更低,隱有意味不明的笑意:“將你關起來,今後隻能看見我一人?”

很明顯的玩笑語氣。

施黛也笑,象征性揮了揮右手的拳頭:“揍你哦。”

抱在她脊骨的掌心力道一重。

江白硯忽而抬頭,由躬身埋首的姿勢,一下子比施黛高出不少。

東風夜放花千樹。

煙火落在他眼中,呈現一片晦澀的紅,如同被烈火灼燒後的餘燼。

江白硯問:“什麼都可以?”

施黛:“什麼都可以。”

她一定知道,他想說什麼。

從施黛提及“旁人”起,這兩個字便成了將他束縛的線,掙不脫,逃不開,百轉千回,回回落在情念之間。

江白硯甘之如飴,咬住線上的餌。

煙花嘭嘭,伴隨心跳一次次落下。

施黛抬頭,正見光華傾落,映出少年人狹長的桃花眸。

“我的心願。”

江白硯張口,眼尾和薄唇皆是緋紅,藏下明明滅滅的執念,像朵旖麗的花向她綻開。

他俯身湊近,低語貼在耳邊響起:

“施黛待我,比對旁人更好。可以麼?”

又一束煙花拖著尾巴劃破天幕,施黛定神屏息。

上元的浮光掠影漾過她眉梢,心頭叮當作響,像瓷器碰撞,又像花火綻放的聲音。

施黛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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