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進屋時沒有把燈開到最亮,此刻屋內燈光昏暗,唯獨手機過亮的光線照在林鳳鳴臉上,在這種環境下眼睛已經對這麼強的光線產生不適了,林鳳鳴依舊沒有動作。
他一字一頓地把這兩封短信看了二遍,心下驀然泛起了一股孤注一擲的狠意,自他和燕雲結婚後,他已經很久沒感覺到這股近乎瘋狂的感覺了。
林建坤死後,林勇輝沒得到一分錢,林安的病情再沒了好轉的可能,因此他和任敏在林鳳鳴
離開醫院時破口大罵。
後來林安治病無門,林勇輝“因此”
染上了賭癮。
這個因此到底真實不真實還待定,林鳳鳴不信,但任敏信。
她把一切歸結在林鳳鳴頭上,是他有錢不願意給,所以才導致了林安的截肢,進一步講就是導致了林勇輝的賭博,再進一步就是要逼死她。
邏輯清晰層次分明,讓人歎服。
不過這一家子,一個賭博一個截肢,眼看著要手拉手進火葬場,林鳳鳴先入為主地認為他們已經掀不起什麼太大風浪,本來已經打算放過他們了,未曾想時至今日,時至他本打算下了綜藝就答應燕雲複婚的今日,林勇輝居然說林安要結婚了,甚至還來問他索要彩禮錢。
什麼樣的女孩會願意和林安這種人結婚?更進一步講,什麼樣的人家會願意把女兒嫁給一個瘸子?
林鳳鳴完全不信這背後沒有貓膩,他更願意相信這是林勇輝賭博傾家蕩產後找的借口。
賭徒輸紅了眼之後是會無所不用其極的,但林鳳鳴不在乎,他在乎的隻是對方竟然敢拿燕雲的家人來威脅他。
扭送林勇輝進派出所時,雲英主動申請了避嫌,處理這件事的是當時的副所長,這是很久之後燕雲才知道的,林鳳鳴得知的時間就更晚了。
雲英是個比燕雲還要正直的人,作為一名真正從基層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人民警察,她還有兩二年就要退休了,兢兢業業半輩子的她終於到了該到頤養天年的時候,但是知道她和燕雲關係的人少之又少。
燕雲一直儘力避免提及除雲燕之外的家人,歸根結底是在避免提雲英,他不想因為自己的身份給母親添麻煩。
而以他現在的影響力和身份,一旦林勇輝真的魚死網破去舉報並且用媒體把事情鬨大,人們不會相信雲英和燕雲的清白,他們隻會相信“蒼蠅不叮無縫蛋”
和“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就算最後的審判結果給了他們公道,已經造成的輿論大概率會影響雲英的退休待遇和燕雲的前途,更甚者,很可能會導致雲英現在的職位。
在這件事中,林勇輝提到的這個“有人”也值得人深思。
林鳳鳴垂眸看著手機,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敲在床頭櫃上,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
過了將近一分鐘,他點開通訊錄,找到了一個人,聯係這個人之前,他下意識看了一眼浴室,見燕雲還在洗澡,他略微放下心,低頭看向通訊錄中的那個名字——樂冬。
林鳳鳴向那人發過去了一條消息:“睡了沒,有點事想問一下。”
對方竟然秒回:“?”
“你有空找我?”樂冬震驚地回複道,“不是,你在節目上都穿成那樣了,回屋之後雲子居然能忍住?他是不是真不行啊?”
林鳳鳴略帶陰暗的心情一下子被這人打破了,但還是在說正事前給某人證明了一下:“他在洗澡。”
樂冬一下子就悟了:“懂了,我就說嘛,我剛剛還跟燕子打賭你們倆什麼時候複婚呢。”
林鳳鳴一頓,低頭問道:“賭了多少。”
“五百。”
對麵一擲千金,“我賭兩個月之內,她賭半年。”
說完又忍不住道:“能不能透露一點內幕消息,我贏的幾率大不大?”
林鳳鳴略帶不解:“你們賭的是兩個月以內我們複婚,還是兩個月以內不複婚?”
樂冬大驚失色:“當然是兩個月內複婚啊!如果照你那個賭法,燕子賭的豈不就是你們倆半年內不可能複婚?她是被你們倆聯手騙了五萬,但她也沒傻到那種程度吧!”
林鳳鳴:“……”
該說不說,朋友圈這幾個捧哏的狐朋狗友倒是比他們倆看得更透徹一點。
從兩人離婚到現在,滿打滿算過去了不到兩個月,林鳳鳴毫不懷疑,如果等下燕雲洗完澡出來,他隨口詢問對方要不要去民政局領結婚證,對方估計會連上衣都來不及穿,綜藝大概也不參加了,拉著他就走。
如果反過來,燕雲在此刻詢問林鳳鳴要不要去民政局,他捫心自問,自己大概會毫無出息且毫不猶豫地回家拿戶口本。
林鳳鳴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浴室,隨即低頭回複道:“你幫了這個忙,就內幕你,讓你贏。”
對方立刻來了興致:“好嘞,老板您要谘詢什麼方麵的?代擬婚前財產合同還是要谘詢上次離婚的財產分割問題?商法行政法方麵我也都有熟人哦,打八折哦老板。”
他熱情得仿佛淘寶客服,林鳳鳴麵對這麼長的真誠推銷,卻隻回了幾個字:“谘詢你最擅長的。”
對麵:“……?”
對麵弱弱道:“您確定嗎老板?我最擅長的可是刑法。”
林鳳鳴回到:“嗯。”
對方一下子沉默了,半晌悚然道:“那什麼……難不成雲子不答應複婚,所以你把他砍了此刻正在浴室分屍?”
林鳳鳴沒搭理他,隻是低頭編纂自己早已打好腹稿的內容,敲好後快速回複道:“親生父親故意傷害親兒子最多能判幾年,直播鏡頭下造成對社會的惡劣影響在量刑時會考慮嗎?”
他一番話把對麵的職業律師都給問沉默了,對方安靜了許久,再回複時儼然換了態度:“作為律師,我可以回答你,但後果不可估量,作為朋友我還是勸你慎重。”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林鳳鳴也想慎重,隻可惜林勇輝不想要這種機會。
最終他垂眸回複道:“我清楚後果,多謝。”
對麵這次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回了四個字:“我明白了。”
交談進行得很順利,作為整個業界十多年來最臭名昭著的訟棍,樂冬針對林鳳鳴的想法給出了詳細而可取的行動指南,但在最後他還是以朋友的身份勸告道:“我以為你們倆結婚這麼多年,你那股嚇人的勁也該收了。趁早複婚吧我隻能說,這事雲子知道了怕是真要把你關起來了,慎重,千萬要慎重。”
但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林鳳鳴剛以一種最直白的方式回複過了林勇
輝的短信,
並且在回複之後直接拉黑了那個來路不明的手機號。
以他對林勇輝的了解,
接到這則短信的他絕對會惱羞成怒,一個走投無路的賭徒大概率會做出最狗急跳牆的行為。
林鳳鳴冷冷地看著黑名單,心中平靜無比地想到:我等你來找我。
從黑名單返回時他看到了樂冬的最後一條消息,林鳳鳴剛回了幾個字,浴室內的水聲便消失了,他立刻低頭回複道:“幫我查一下林安那個所謂的未婚妻,還有彆告訴燕雲。”
隨即林鳳鳴反手刪了和樂冬的所有聊天記錄,這是他第一次背著燕雲刪聊天記錄,在此之前,他的手機對燕雲堪稱暢通無阻。
浴室門被人推開,燕雲走過來時渾身還帶著水汽,本該嫌棄著讓他滾去擦頭的林鳳鳴今天卻什麼都沒說,反而一反常態地往他這邊靠了靠。
燕雲敏銳地品出了一絲不對勁,抬手狐疑地勾起他的下巴:“怎麼突然這麼乖?難不成背著我找野男人了?”
林鳳鳴關上手機放在一旁的床頭櫃上,而後才好整以暇地抬眸看著他:“你自己不就是野男人?”
這個態度才算是終於自然了,燕雲聞言,眼神立刻變得危險又晦暗,他右手捏著身下人的下巴,左手驟然掀起了裙擺,使人忍不住收緊手指,下一秒卻被林鳳鳴掐著下巴驟然按在床頭。
那個身著紅裙的大美人好整以暇地撩起裙擺,□□提臀坐在他的胯上。
豔麗的裙擺鋪灑在燕雲腰側,修長白皙的大腿卡在他的胯間。燕雲洗完澡出來隻穿了條乾淨的短褲,上身還帶著水珠,一下子便把這條價值千金的裙子弄濕了一小片,可惜在場的兩人眼下都沒空在意這條裙子。
林鳳鳴滿意地感受到身下驟然繃緊的腹肌和隨之發沉的呼吸,他勾了勾嘴角:“說好的,捆起來。”
燕雲靠在床頭看著他,半晌笑了笑,極具暗示和危險地舔了舔虎牙:“行,捆吧。”
林鳳鳴對即將到來的危機毫無察覺,聞言拿起床頭的領帶就真的作勢去捆,未曾想臨到陣前某人居然又反悔了。
“我有個附加條件。”燕雲仗著自己力氣大,極度不要臉道,“能不能不捆在我身後?”
林鳳鳴忍無可忍:“你怎麼這麼多事。”
燕雲輕笑了一聲,威脅般勾著那根絲帶,滿意地看到剛剛還在耀武揚威的大美人立刻變了臉色。
“沒辦法,誰讓我力氣大呢。”他一手環著腰一手把人往懷裡一帶,低頭吻了吻對方的唇瓣,“綁在你身後,我保證不亂動,好不好?”
林鳳鳴坐在他身上抿了抿唇,他不回答,身下人就繼續變本加厲的“威脅”,惹得他隻能咬牙妥協:“綁在我身後不是綁在我腿上,把手拿出來!”
被他凶巴巴地一通罵,燕雲反而笑了,抬手環在他的腰間,雙手扣在一起抱著他,任由他把自己的雙手捆在身後。
這件裙子最讓林鳳鳴不滿意的地方就在於它的背部設計,此刻他把燕雲的手綁在自己腰後,卻
沒有一丁點控製的乾淨,
反而對方的手心疤剛好磨在他的腰窩上,
惹得他忍不住暗暗咬牙。
最終林鳳鳴抿著唇拽緊領帶,按著身下人的腹肌居高臨下道:“沒讓你動的時候不要亂動,聽明白了嗎?”
燕雲勾了勾嘴角:“聽明白了。”
可惜男人在床上的話至少有一半都是不能信的,不湊巧的是,燕雲剛剛說的話都在這一半中。
林鳳鳴掛著淚珠被人摟著背往下摩挲時,整個人幾乎是崩潰的,聲音顫抖著命令道:“沒讓你動……鬆手!”
紅裙從肩頭滑下,燕雲含著他從布料下露出的肩膀,十分不要臉地否認道:“沒動,隻是手懸得有點酸。”
林鳳鳴渾身是汗,一想到身上這件被折騰得不成樣子,一半在床上一半還掛在他身上的裙子價值二十多萬,登時氣不打一處來,死死地按著身下人的肩膀,手指近乎掐進了對方的肩頭:“信口雌黃…真該把你的手吊起來……”
燕雲聞言挑了挑眉:“怎麼就信口雌黃了?我真沒動,要不我動一個給我們林教授對比對比?”
林鳳鳴聞言驀然變了臉色,但已經來不及了。
一陣大力從身下傳來,淚水猝不及防便滲了出來,過激的波動使得大腦下意識一片空白,等到林鳳鳴回過神時,爭鬥已經落下了帷幕,他被人掐著腰托著背,死死地抵在床頭,渾身上下除了那雙手外毫無著力點,連腳都被迫在空中懸著。
他深吸了一口氣顫抖著罵道:“鬆開我…你個說話不算話的混蛋……”
燕雲被他罵了一頓非但不惱,反而掐著他的腰俯身下來,直勾勾地看著他泛紅的眼睛:“寧寧,我一直想跟你說一件事。”
林鳳鳴被他突如其來的嚴肅給弄懵了,硬是從腦海深處擠出了最後一絲理智:“……什麼話?”
“帶著哭腔在床上罵自己男人,隻會讓人以為你在撒嬌。”燕雲湊過去抬手碾著他的唇瓣,低頭在他耳邊道,“剛剛是在撒嬌嗎?那不如留著力氣等下多罵幾句,我愛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