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節目組看出了他們的退意,眾人剛吃完飯刷完碗,主持人就立馬敲開了彆墅的大門。
“各位下午好啊。”喬山拿著幾本厚厚的冊子道,“不知道各位的任務完成得怎麼樣了?”
段星貝頗為實誠道:“不怎麼樣,已經準備墊底了。”
程旭坐在沙發上托著下巴道:“沒事,彆擔心,誰倒一還說不定呢。”
穆央一臉好笑地坐在他身旁:“其實也沒有那麼難吧?”
“哥哥,你是神仙不覺得難,我們這種凡人當然比不了了。”程旭直接連“央”字都省了,兩個字加上後麵的話誇得穆央麵紅耳赤,偏偏他還不覺得有什麼,“
這賬平的讓我明白了一個智者曾經說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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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旭義正辭嚴道:“世上無難事,隻要肯放棄。”
穆央愣了三秒後噗的一聲被他逗笑了。
喬山見兩個人都消極怠工,便故作可惜地歎了口氣:“節目組原本還為各位準備了驚喜,沒想到各位已經打算放棄了嗎?”
一聽到有驚喜,段星貝立刻來了興趣:“什麼驚喜?”
他實誠得像個儘職儘責的捧哏,喬山等的就是這一句,聞言立刻把那四本厚厚的圖冊拿了出來:“這是我們經過這麼多天的觀察後為各位量身定製的旅遊圖冊,如果最終各位能完成一開始定下的任務,最後一周都可以享受這些內容。特彆的,最終積分的第一名還有額外獎勵。”
林鳳鳴對旅遊沒什麼太大興趣,但擋不住段星貝跟個幫人推銷的托一樣,聞言興致勃勃地接過那四本圖冊,反手就把他和燕雲的那本遞給了他。
燕雲剛好洗完手從廚房走出來,剛吃完飯的小貓蹲在他腳邊喵喵叫,他低頭和這隻貓對視了三秒,最終妥協般低頭把它抱了起來。
那貓在他懷裡跟個最小號的毛絨玩具一樣,林鳳鳴餘光瞟見之後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燕雲還沒走到他麵前,小貓便迫不及地從他懷裡支起頭要去找林鳳鳴,惹得燕雲好氣又好笑,拎著它的後頸道:“我就是你的運輸車是吧?三步路都不想走,跟你媽簡直一模一樣,我看你大名叫懶蛋,小名叫蛋蛋算了。”
林鳳鳴平白無故被人指桑罵槐,忍不住眉毛一抽,抬手把小貓接了過來:“你怎麼想的,一隻母貓叫蛋蛋。”
燕雲聞言挑了挑眉:“你怎麼知道它是母的。”
林鳳鳴剛想說三花都是母貓,但又轉念一想,想起來三花有極小的概率是沒有生殖能力的公貓,他抱起小貓一看,而後微微睜大了眼睛——居然真的是公貓。
燕雲見狀扯了扯嘴角:“喲,是個小太監,省了絕育的錢啊。”
小貓聞言仿佛受不了他們倆的審閱般,突然開始喵喵叫要下地。
林鳳鳴隻能把它放在地上,恰好這時候一旁的段星貝打開了他和秦楓的那個旅遊圖冊,看到其中的內容後,他安靜了三秒,突然拉著秦楓道:“秦總,走吧,我感覺我還能再努把力。”
林鳳鳴聞言看向燕雲,兩人同時挑了挑眉,是什麼樣的旅遊計劃居然能讓第一個想撂擔子的人重燃了奮鬥的決心?
抱著這樣的好奇,兩人低頭看向了屬於他們的圖冊。
林鳳鳴頓了三秒,抬手掀開了第一頁,然後他們就不約而同地頓住了——第一頁上赫然貼著嚴州一中的照片,下麵附著一行字:“那年夏天,這是你們真正相遇的地方。”
照片有點舊,看起來不像是新拍的,但正是如此才最戳人心,“中”字中間那一豎的最下麵還缺了個小角,剛好是林鳳鳴高一那年被風刮掉的。
一切都是那麼熟悉,那一瞬間林鳳鳴
仿佛真的回到了那個悶熱又充滿了未知的夏天。
當他定定地看著圖冊時,燕雲抬手幫他翻過了下一頁,第二頁上貼著的不出所料,是T大的照片,這次選的不是夏天的景色,而是秋天的。
黃色的葉子一半掛在樹梢,一半落在地上,鋪滿了那條熟悉的柏油路,像是金燦燦的地毯,直通前方的靜水湖。
配文是:“這是國內最頂級的高校,也是你們實現理想並且相愛的地方。”
照片中,湖麵在陽光下閃爍著微光,林鳳鳴驀然想起,他和燕雲第一次約會的地點就在這個湖,兩人還差點吵起來。
當時天剛黑,許多情侶在湖邊散步,唯獨他們倆拿著電話站在湖的東西兩頭,繞著湖一個方向走圈。
一開始兩人都不知道對方在朝自己走,隔著電話聊了沒幾句就想上火,等到他們得知真相時,彼此的火氣瞬間就起來了,就跟較勁兒一樣,幼稚得誰也不願第一個停下腳步去等對方。
這種做法的結果自然他們倆加起來一共繞了湖三圈也沒看到對方的影子。
他們倆在學校的名氣不小,當時在一起的事還在各個院都傳得名聲鼎沸,甚至學校裡麵還有幾個看熱鬨不嫌事大的熟人開賭局猜他們什麼時候分手,故而湖旁邊走路的情侶中有不少眼熟他們的人。
眼下見兩人圍著湖走就是不見麵,不少人還以為他們倆剛談就要分手,有個不知道哪個院的零還自告奮勇的上去問燕雲處不處對象,要是不處能不能把他剛分手的前男友的微信推給他。
燕雲聞言瞬間一肚子火,兜頭道:“還沒分呢!”
林鳳鳴隔著電話聽到後自然也是一肚子火,等那垂頭喪氣的零走後,醋意上頭的兩人氣得在電話裡不約而同地罵對方蠢的像頭驢。
但燕雲畢竟比林鳳鳴體力好,好了還不止一點,最終他硬是套了一圈從背後追上了林鳳鳴。
當時林鳳鳴正拿著手機罵他:“兩個傻子圍著湖亂轉,這麼下去永遠追不上,相對靜止你懂不懂?我讓你站著彆動,你是大腦語言區障礙聽不懂人話還是……”
他話還沒說完,身後一個人突然從後麵握住了他的手,林鳳鳴嚇了一跳,驀然回首,時至今日他依舊忘不了那個畫麵——月光透過樹枝疊成的樹冠照射進來,灑在燕雲帶著薄汗的臉上和地上金黃的樹葉上,那人上衣的胸口處微微起伏,明顯是為了趕來花了不少力氣。
對上林鳳鳴看過來的目光,燕雲略帶得意地勾了勾嘴角:“誰說追不上?一個人走得快點不就追上了,還說我蠢?到底是誰蠢?”
第一次約會就像是他們之後成千上萬個日夜的預演。
他們總是不願意向彼此低頭,誰都想證明自己是對的。
就像是表盤上的時針和分針,頻率周期全部都不相同,偶有相遇但大部分時候是交錯的。
然而一旦換種思路就會發現,同一個表盤的時針和分針失去了彼此就會失去存在的意義,縱然偶有分離,他們最終總會在茫茫人海相遇。
手指輕撫過那片金燦燦的落葉大道,
回過神後,
林鳳鳴和燕雲不約而同地一起翻過了第三頁。
第三頁的季節又換了,這次是冬天,林鳳鳴冥冥之中猜到了什麼,低頭一看,果不其然——上麵貼著普林斯頓絢爛的雪景和被大雪覆蓋的劇照。
那張劇照中所有人都笑得很燦爛,唯獨不見燕雲的笑容。他身為男一,一個人拿著盒飯披著羽絨服孤零零地坐在角落。
這兩張圖的配文是:“你在想他嗎?”
第二張圖對於《104》的粉絲來說熟悉到不可思議。
電影拍攝的時候,《104》官方就放出了不少物料,其中就有這張照片。
剛放出這些物料時基本是沒人關注的,有也是向著導演和編輯的名頭來的,幾乎沒人認識燕雲是誰。
但是電影爆火後,這些物料便又被人抓了出來反複品味,其中這張因為大雪壓塌拍攝器械而被迫停工的照片更是引發了大量關注,甚至一度登上了熱搜。
當時電影拍攝到一半,正值寒冬,突然一場大雪壓下來,不但壓壞了器材還壓壞了臨時搭建的拍攝場地,演員和編劇隻能住進臨時搭的帳篷中。
好在設施很快就被人加緊運進了大山中,這張照片就是在那個時候拍的,劇組幾乎所有人聽到這個消息都露出了真心實意的笑容,唯獨燕雲坐在角落一言不發。
當時這個照片放出來之後,網上無數人開始炒作燕雲耍大牌,他那些嶄新的粉絲們不甘示弱,紛紛表示“他這是在思考台詞!”“他隻是還在戲中走不出來!”
但是時至今日,觀眾們才陡然回過味來:
“草,我以為這小子當時是在敬業地思考劇情,現在想起來他是在想老婆吧?!”
“剛畢業就進組,拍到一半還遭遇暴雪,住的地方都沒有,還看不見老婆,是我我都哭了,雲子哥隻是玉玉,心理素質太強大了”
“嗚嗚嗚我都不敢想他們當時分開那麼久是怎麼過來的,太苦了我的xql”
“唉,說不定雲子哥啃盒飯的時候一想起老婆在普林斯頓看那麼美的雪景,一切都值了”
“他們肯定在想彼此啊啊啊”
正當觀眾們難得心疼燕雲一次時,燕雲卻仿佛生怕觀眾們不知道一樣,扭頭看著林鳳鳴,語氣揶揄道:“普林斯頓的雪景確實名不虛傳啊。”
林鳳鳴木著臉看了他一眼,沒接話,偏偏燕雲還要揪著這事沒完沒了道:“可惜某人為了回國見老公,無緣得見啊。”
林鳳鳴忍無可忍,偏偏穆央剛好看完了他和鄭楚寒那本,再怎麼說那也是同床共枕幾年的人,再一聯想到對方此刻正在焦頭爛額,穆央的心情難免有些複雜,程旭為了給他轉移話題,一聽見燕雲說的話立馬接茬道:“林教授當時專程回國找過您?”
林鳳鳴一下子不說話了,燕雲聞言卻冷笑一聲,沒好氣道:“豈止是專程回國,某人大冬天分不清冷暖,看了張照片就以為我被雪埋了,連給我打電話都不知
道,穿著件毛衣就坐飛機回國,選的回國時間還是夜裡,下了飛機就發燒,就這居然能不知道自己發燒了,還敢就那麼穿著毛衣去劇組,到地方直接驚喜變驚嚇,差點沒把我給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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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還在心疼他的觀眾們聞言瞠目結舌,回過神後立刻調轉槍口:
“??我前一秒還在心疼你小子,現在才發現我踏馬錯付了!”
“老婆發著燒也要回來見你?啊?看個照片就以為你嘎了,穿著毛衣也要回來見你?啊?”
“科幻片,家人們,這一定是科幻片!”
“天呐,我才來直播間,燕影帝說的是這位林教授嗎?他看起來好理智好清醒一個大美人,怎麼會做這種腦袋一熱的事啊”
“嗬嗬,那是你看的太少了,他倆有一個算一個,都是頂級戀愛腦”
“雲子為了他老婆能差點被那他那個造瘟的老丈人一棍打進ICU,寧寧為了他老公敢穿著毛衣大冬天回國凍得發燒,你們倆戀愛腦發病程度旗鼓相當啊!”
“你不懂,這個就叫般配!”
程旭這一招轉移話題確實到位,穆央聞言睜大了眼睛,什麼鄭楚寒瞬間便被他拋到了腦後,他不可思議地看著林鳳鳴:“天……沒想到林教授居然也會關心則亂。”
林鳳鳴全程當個美麗的雕塑,聞言依舊保持沉默,燕雲聞言則是恨鐵不成鋼又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關心則亂有,下了飛機還不知道打電話,動機就有點可疑了,我說的沒錯吧,林教授?”
穆央聞言愣了一下後陡然明白了什麼,有些訝異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林鳳鳴一眼。
林鳳鳴的心思驟然被揭穿,耳根一下子紅了,但他還是沒說話。
其實坐上飛機的那一刻他就回過了神,意識到了自己的衝動。
如果真的是危險等級特彆高的雪崩,一定會流出消息或者新聞,但至少在他上飛機前,他還沒有看到這種新聞。
在那架安靜的飛機上,除去那股真切無比的擔憂外,他終於不得已地麵對了自己的內心——他無比思念燕雲,思念到為了給自己找說什麼都要回來看對方的理由,不惜忽略了一切現實因素,主觀上把這場大雪的危險性提高了幾個檔次。
他自以為掩藏得很好,未曾想燕雲居然早就看出來了。
對於燕雲自己來說,天知道這件事對他的震撼有多大。
那是兩人結婚後的第二年,在此之前,燕雲總是有一種刻在骨子裡的患得患失,可能是林鳳鳴天生克製,後天又被養的不善於表達,以至於燕雲總感覺對方隻是在愛情和婚姻上選擇了他,而非真的非他不可。
對於這種猜測他沒有絲毫不滿,甚至很慶幸,慶幸對方選了他,但總有那麼一瞬間,他渴望獨占和掠奪的本性會對此吐露出幾分不甘。
為什麼我不能是
他心中獨一無二的那個人呢?
直到這場大雪。
《104》有一場雪天的戲,如此好的純天然大雪自然不能浪費。當時收到有人來劇組探班的消息時,燕雲正穿著背心披著羽絨服在雪地裡和人對戲。
他一開始完全想不明白是誰會來探班,把自己那幾個朋友連帶著雲燕都給猜過來的一遍,唯獨沒想過林鳳鳴。
所以當他看到穿著單薄的毛衣從車上走下來的人後,他幾乎驚呆了,話都來不及說便把羽絨服反手披在了林鳳鳴身上。
林鳳鳴是披著風雪來的,走的急,沒看溫度也沒帶衣服,凍得鼻尖都紅了,看得人心疼,他卻還要故作鎮定,上下打量了燕雲三秒,才抬手拍了拍羽絨服上的雪:“還好,我還以為你被埋雪地裡了。”
他在床上直白,下了床卻比誰都矜持,縱然是思念到骨髓也隻用這種方式表達。
燕雲聞言陡然回過了神,當場氣不打一處來,剛準備罵,卻突然被人一言不發地抱住了,溫熱的氣息撲麵而來,混雜著那人身上獨有的冷香,林鳳鳴低頭埋在他懷裡。
這是兩人認識這麼久,從談戀愛到結婚,林鳳鳴第一次主動擁抱他。
燕雲當時驚得跟範進中舉一樣,連忙抬手回抱,話都說不利落,甚至連入手之間異樣的炙熱都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他好不容易找回言語能力正準備說話時,懷中人突然語氣發軟地開口道:“你想我了嗎?”
當時的林鳳鳴即使是表達感情也要假以如此彆扭的方式,完全不願意說出“我想你了”四個字,但即便彆扭到了這種程度,卻還是讓燕雲無比動容,當場就那麼穿著背心在大雪天抱著他激動無比道:“想,寧寧……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
林鳳鳴從燕雲懷裡抬眸看著對方,得到滿意回答的他眼底沁了些許笑意,雪掛在他的睫毛上,輕顫間像是綺麗的非人生靈。
燕雲被他蠱得忍不住低頭,正準備親上時陡然感覺到他噴灑出的堪稱滾燙的熱氣。
燕雲當場便回過了神,抬手摸上了對方的額頭,入手間一片火熱,那一瞬間他連呼吸都停滯了:“你發燒了?!”
林鳳鳴的一切反常都有跡可循了,發燒的他比平常坦誠了一點點,可隻是這一點也足以讓人心軟發麻。
林鳳鳴很不幸地在探班第一天就病倒了,他一個探班的非但沒給被探班的拎來任何東西,隻打包送來了一個發燒的老婆,被探班的反而還得反過來小心翼翼地伺候他。
燕雲極力想帶林鳳鳴去打針,林鳳鳴聽了這話卻死也不願去,為此甚至不惜低頭把臉埋在他懷裡。
燕雲一下子便啞了火,好在同組一個學過醫的演員看過後表示可以先觀察一個小時,如果還是高燒不退再出去打針。
林鳳鳴躺在分給燕雲的那個帳篷裡,暈暈乎乎地被人伺候。
他不知道自己發燒之後連帶著行事邏輯都發生了改變,無意間的動作跟撒嬌沒什麼兩樣,他隻是覺得自己有點乏力,隻想躺在燕雲懷裡睡覺,拉著對方的手才能入睡。
林鳳鳴後來再回憶時,那段發燒時的記憶幾乎是零碎的片段,唯獨有有一幕他記憶頗深。
他隱約記得自己睡覺時是在燕雲懷裡睡著的,醒來時卻不見對方的影子。
他窩在被子裡渾身發冷,抬頭剛好看見雪在帳篷外飄落,反應慢了三秒才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
恰在此時,燕雲端著藥和熱水慌裡慌張地掀開簾子走進來,渾身上下都是雪化到一半的水珠,衣服都被打濕了他卻根本沒空管,唯獨頭發上的雪花還沒來得及化。
林鳳鳴當時燒得迷迷糊糊的,驟然看到這一幕,跟文藝和感性向來不沾邊的腦子中突然冒出了一句話——
“此生同霜雪,也算共白頭。”!